第44節(jié)
在東西被取來前,管家一句話也沒再說,針落可聞的寂靜讓氣氛開始變得緊張。大約過去五分鐘,女仆重新出現(xiàn),她手里捧著的東西蒙著一層白布,乍一看像是牌位。 管家親自掀開了白布。 萬幸不是想象中的牌位,而是一面古老的銅鏡,周圍鑲嵌著大顆大顆的紅寶石。 “這是伯爵珍愛的藏品之一,”管家撫摸著銅鏡邊緣,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癡迷:“它可以照出人的內(nèi)心?!?/br> 聞言眾人下意識換了個姿勢,遮掩住胸口位置。 管家首先望向先前說非伯爵不娶的那名玩家:“你先來吧?!?/br> 玩家遲疑了一瞬。 管家立刻變臉:“難道你不愿意?” 玩家不再耽擱,起身走到鏡子前。鏡子映照出本人模糊的倒影,并沒有出現(xiàn)別的東西,他不禁微微松了口氣。 管家站到一旁,避開被鏡子照到:“作為伯爵的伴侶,一定要有誠心,不能摻雜任何欺騙,你認為我說的對么?” 玩家愣了下,沒把話說死:“誰也不能保證一生不會犯錯。” 管家居然認同地點了點頭:“所以我決定給你們一次機會,不過在此之前,請對著這面鏡子,說出你對伯爵隱瞞性質最嚴重的一件事是什么?” “什么隱瞞?”玩家額前有虛汗:“ 我和伯爵甚至都沒見過面?!?/br> 管家打斷:“隱瞞的事情可以有很多,比如從前的一段風流韻事,比如你是為了圖謀伯爵財產(chǎn)而來……和之前是否認識沒有干系。” 玩家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等他平復心跳終于準備開口時,管家突然再次強調(diào):“吐出謊言的,必將滅亡?!?/br> 玩家閉了閉眼,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話:“我有女友,但我傾慕伯爵的美麗……” 才說了一句話,嘴里突然掉下來什么東西,玩家愣了愣,發(fā)現(xiàn)是一顆連著血rou的牙齒。他后知后覺摸了摸側臉,嘴里傳來一陣劇痛。 見狀管家嘴角的弧度擴大,一字一頓如同審判:“你說謊了……這并非你認為性質最嚴重的隱瞞。” 玩家確實在現(xiàn)實中已經(jīng)有女朋友,本想著也能作為理由之一,沒想到鏡子會這么嚴苛。他強忍著疼痛,話鋒一轉:“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半邊臉已經(jīng)腫了,每一次張口都伴隨著劇烈的撕扯疼痛:“我來是想要得到伯爵的饋贈?!?/br> 雖然含糊不清,但到底把話說完了。 這次發(fā)言是完全真心的,副本提示里玩家可能得到的饋贈是他目前最渴望的東西,試問哪個玩家不會對道具心動? 管家幽幽嘆了口氣:“你的愛欲來自于貪婪?!?/br> 玩家心中一緊。 管家:“不過我說過,敢表達真心的人都有機會,如果能通過之后的考驗,你未必不能獲得伯爵的青睞?!?/br> 沒有說明具體是什么考驗,伯爵給了他三瓣干枯的玫瑰花片。 第二個上前的是位下副本超十次的玩家,說起來話來似乎毫無顧忌:“我可能會殺了伯爵?!?/br> 短短一句話讓管家面色瞬間更加難看,他冷哼一聲,只給出一瓣玫瑰花片。 前一個玩家得到了一些心理安慰,從目前看來,獲得的玫瑰花片越多越好。 只剩下柳天明和祈天河。 管家看向柳天明:“你自認對伯爵最大的隱瞞是什么?” 柳天明起身,走去鏡子前:“我想要揭開伯爵的秘密?!?/br> 比起道具,他更注重副本的探索度,這會直接影響到最后的副本結算。 “你們這些沒有誠心的家伙們!”管家咒罵了一句,但給出一朵完整的玫瑰花。 比起前兩個人的答案,這個勉強還能說得過去。 輪到祈天河,他先看了眼管家:“不管我說什么都不會被制裁?” 管家:“伯爵仁慈而又慷慨,她懷揣著對愛情最美好的渴望,不管未來的伴侶隱瞞著什么秘密,都會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br> 祈天河轉過頭定定望著鏡子,和里面模糊的人影做對視,沉默了一回兒,才下定決心緩緩道:“其實我……不太行?!?/br> 話音落下,原本兩邊面無表情的女仆同時抬頭朝他看來。 管家嘴唇抖動著:“不行的意思是……” 祈天河別過臉輕咳一聲:“不舉?!?/br> *** 沉重的鐵門重重關上,烏鴉正站在干枯的樹枝上用力鳴叫,圓月下,祈天河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等他終于反應過來時,快步往前跑去,用手拍打陰森森的鐵門:“放我進去!剛剛不是說好了……伯爵愿意給所有人一個機會!” 再看其他幾個玩家,不是謀財就是害命,哪里比得上自己?! 鸚鵡現(xiàn)身:“我以為你的執(zhí)念會是道具。” 祈天河按了按眉心:“那要看和什么比?!?/br> 語畢望著月光下古老的城堡:“得想個辦法進去才行?!?/br> 被趕出來意味著連完成任務的機會都沒有。 鐵門足足有三米多高,上面還立著密集的尖刺,靠人力根本無法翻過。祈天河卷起袖邊拿出道具【小鏟子】,開始挖地道。 不愧是能挖通鬼打墻的特殊道具,一鏟子下去,哪怕觸碰到堅硬的石塊,也能輕輕松松敲碎。 樹上烏鴉的聲音越叫越難聽,像是在嘲笑這場鬧劇。 鸚鵡一翅膀把它們從枝頭扇走,天地間霎時寂靜許多,只剩下鏟土的聲音。 挖了一會兒,祈天河停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汗,搖頭道:“這都什么世道?” npc還開始挑人了。 又是一鏟子,隨著土被揚起扇形的弧度,祈天河問:“管家這么做,不算違規(guī)?” “游戲只保障玩家在不違規(guī)情況下的生命安全,他沒殺你,就不算?!鳖D了頓,鸚鵡看向古堡內(nèi),管家隔著鐵窗正冷冷注視著這邊:“就像他看到你在挖地道,也沒辦法殺了你?!?/br> 祈天河皺眉: “那豈不是每個npc都能干擾玩家的進度?” 鸚鵡:“問題在于他趕你出來的理由合情合理?!?/br> 謀財害命的尚有拯救的可能,像他這種,估計沒救了。 “……” 聞言祈天河胳膊搭在鏟子上,長嘆一口氣,第一次有種想飆臟話的沖動,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場游戲自己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作者有話要說:祈天河:說好的一視同仁呢? 女伯爵:抱歉,突然發(fā)現(xiàn)愛情還是有戰(zhàn)勝不了的東西。 第32章 伯爵的婚禮(二)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一輪圓月下, 他終于明白哪怕有鸚鵡做代練,《七日經(jīng)》也不是無償?shù)摹?/br> “往好處想……”鸚鵡提醒:“你還獲得了日不落這個伴手禮?!?/br> 如果不是為了找干兒子養(yǎng)老,這個組織根本不會出現(xiàn)。 祈天河挖地道的時候, 剩下的三名玩家重新坐回長桌邊, 之前掉了一顆牙的玩家張口困難, 偏過頭用目光詢問旁邊的柳天明……剛剛那人算是出局了么? 柳天明有預感, 祈天河一定還會回來的。 只不過過程可能有點艱辛。 管家從窗臺邊走過來, 交代需要注意的事宜:“伯爵很注重睡眠,最好不要隨意走動打擾到她?!?/br> 柳天明:“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伯爵?” 管家:“一位矜持的女士不會隨意出現(xiàn)在陌生男人的面前, 尤其現(xiàn)在你們對伯爵的愛并不赤誠?!?/br> “歪理?!闭f這句話的是只得到一片玫瑰花瓣的高個男人, 他的睫毛很長,無所謂地把玩著唯一的花瓣, 也不怕不小心給捏碎了。 牙掉的玩家忍不住心中一個激靈,不知道是該說他有恃無恐還是沒有腦子。 轉念想到對方下副本的次數(shù)超過十次, 判斷隱隱偏向前者。 管家確實沒有計較, 畢竟先前男人說過自己可能殺了伯爵,有這個作為前提,以后再囂張的話也符合他的人設。 外面祈天河還在挖土,鸚鵡勸他鑿墻或者毀門。 祈天河:“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br> 鸚鵡冷漠提醒:“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糕了?!?/br> 祈天河還是偏向挖地道:“院子里種植著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無數(shù)暗黑故事里, 繁花之下少不得會埋個尸體什么的,或許管家因為擔心我挖出不該挖的,會重新放我進去?!?/br>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專心挖土, 剛剛被鸚鵡驚走的烏鴉重新飛回來,在它們扯開嗓子叫之前,吱呀的響動先一步出現(xiàn)。 大門開了, 管家繃著臉現(xiàn)在門口,然后轉身朝矗立在云層下的古堡走去。 祈天河當做是無聲的邀請,拍了拍手上的灰,跟在后面走了進去。 熟悉的副本場景,他又回來了。 管家接過女仆遞過來的提燈,一言不發(fā)帶領玩家順著漫長盤旋的石階往上走。樓梯很暗,每隔幾米墻壁才會伸出一個臺面,上面立著碗口粗的蠟燭。 祈天河認為這會有火災的隱患,但是再一看,古堡里連窗簾都沒有,墻壁是冰冷的石墻。大廳長桌上倒是鋪了桌旗,不過此刻女仆已經(jīng)將蠟燭熄滅,換上油燈。 快要走到石階盡頭時,祈天河含蓄提醒:“屬于我的玫瑰花瓣……” 好歹給個一片意思一下。 管家停步,轉過頭一張臉在提燈暗芒下過度曝光,顯得極端詭異。 祈天河最終得到了僅次于柳天明的一株相對完整的玫瑰干花,拋開生理問題,至少他沒有犯原則上的思想錯誤。 二層的面積更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