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柳天明開門見山:“獲得伯爵青睞的人選, 必須要把握在我們手里, 不然就浪費了組隊的意義?!?/br> 組隊獲得最終的優(yōu)勝,結算時會有額外的好處。 柳天明原本覺得沒必要特別點明, 但看祈天河抱著對最終優(yōu)勝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還是決定提一嘴。 “我知道,”祈天河似乎對副本獎勵也并非看上去的那般云淡風輕:“我這里還有個蠢辦法?!?/br> 并未直接言明, 而是先問他:“我想要了解你給伯爵寫的信件內容,主題是不是逃離?” 柳天明點頭。 “果然如此……”祈天河若有所思。 先入為主的印象太強烈, 從副本的名字和背景介紹中, 他下意識把伯爵當成了這場游戲的boss看待。細細想來,有很多地方副本做了相反的提示, 譬如夜晚撒在地毯上的釘子,還有極度簡陋的裝修。 人們對稱之為‘家’的地方, 總有一種特殊歸屬感, 很明顯伯爵沒有, 甚至未曾花費任何心思去打理。還有那些釘子,暗示對方擔憂自身安全。 這時柳天明忽然說:“第一天晚上我找了個地方藏身,零點前才回房間,親眼看到女仆給伯爵也送了安神水。如果伯爵是這一切的制造者, 完全沒必要去借用藥物入眠。” 事實證明,令人害怕的恐怖元素對伯爵而言同樣是不可控的。 “……除了李連,大家寫得內容應該差不多?!蓖nD了一下,柳天明判斷:“陳點水的信件了多半包含了逃跑計劃的雛形,所以伯爵今天選擇第一個見他?!?/br> “其實差得挺多?!逼硖旌蛹m正:“我寫信說要和伯爵做好姐妹?!?/br> 說到這里腦海不由自主開始自動播放bgm……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同一首歌詞反復循環(huán),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出了問題,后來明白過來,用意識和鸚鵡交流:“別在我腦子里唱歌?!?/br> 鸚鵡能聽他的才是見了鬼。 而柳天明聞言邁開的步伐突然收住,對他投去異樣的眼神。 祈天河找了個無懈可擊的理由:“總得留條后路,伯爵想要出逃,勢必證明有阻礙她計劃的存在……你討伯爵歡心就好,我想再觀察一下,說不定是兩個陣營,還可以加入阻止伯爵出逃的那方?!?/br> 一番話說得深謀遠慮,連他自己都相信了,柳天明認同了這番分析。 祈天河:“有件事本來是想要詢問管家的,可惜他不太待見我,好在那老太太對我印象不錯……” 當然真正的原因大家都清楚。 “你猜當初老伯爵死后尸體是怎么處理的?” 柳天明想了想:“土葬?” 通常埋進土里的尸體產(chǎn)生的變數(shù)較多。 祈天河搖頭:“起初我也以為是被草草埋了,但據(jù)老太太所說尸體不見了?!?/br> “不見了……”柳天明不知在想什么,眼神令人難以琢磨。 正想要接著說話,他忽然看向一個方向,那邊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時抬頭低頭顯得鬼鬼祟祟。 然而當事人并非在偷聽,好像是手里在忙和著什么。 兩人對視一眼,走過去,確定是陳點水。 “睡不著出來賞月散步?”還沒走到,柳天明便用帶著調侃的語氣說。 陳點水看了他們一眼,繼續(xù)忙活手上的東西。 走近了可以看見地上堆放著不少帶刺的玫瑰桿子,線繩,彈簧……陳點水正進行捆綁纏繞,像是在用來制作某種暗器。 柳天明微微挑眉。 祈天河一眼便看出他的盤算,說:“這是獻殷勤呢?!?/br> 陳點水也不否認,再度用小刀割下來一株玫瑰。 古堡里的玫瑰不是俗物,每根桿子極其粗,上面的刺更是尖銳無比,跟小鋼針似的。 祈天河站在客觀的角度評價:“伯爵一定會很喜歡你的禮物?!?/br> 陳點水干活很利落,沒過一會兒已經(jīng)出成品,即便別人想盜版他的創(chuàng)意,也來不及?;毓疟で?,他看了身后兩人一眼:“伯爵說會在后天選定結婚對象。” 祈天河不太理解他為何專門強調這點,悶聲發(fā)大財不是更好? 陳點水邊往前走邊道:“只是想見識一下你的實力,能不能在這關鍵的兩天扭轉乾坤?!?/br> 回歸者一個個被吹上天,他很好奇這些通關副本的人,大概的水準是什么。 來了,又來了。 這熟悉的論調……玩家間發(fā)性陰陽怪氣。 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祈天河以平常心回應:“還能怎么辦?不擇手段唄?!?/br> 不多時,園丁差不多忙活完,收好水管離開。趕在天色徹底黑下來前,祈天河和柳天明也不再繼續(xù)逗留,回到各自的住處。 今晚李連沒有賴在祈天河房間里,npc誤解祈天河喜歡同性,兩人一屋,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和祈天河不同,后者好歹有長輩喜歡,自己則說不準真的會被認為是毫無價值,翌日慘遭驅逐。 房間里沒有第二個人在,鸚鵡無所顧忌地現(xiàn)身停在祈天河肩膀上:“你該不會準備去挖地道?” 此刻祈天河肩膀上搭了片毛巾,挽高袖子,連鏟子都準備好了。 “我重新給伯爵做了心理刻畫,不用看游戲boss的眼光去看待,她或許比想象中的要纖弱,渴望母愛……日常喜歡讓玩家寫信,說明富有浪漫情懷?!?/br> 換一個背景,便是童話里被困在高塔上的公主。 緩了緩做補充:“對了,她可能患有某種遺傳自父輩的疾病?!?/br> 筆記本中提到老伯爵是在患有怪病后,才轉換思想轉而去尋找所謂主的庇護。 鸚鵡很現(xiàn)實地指出:“成功挖通的可能性為零?!?/br> “地道肯定是逃不出去,”祈天河不否認這點:“但柳天明和陳點水同樣沒那個能力帶她逃跑……” 古堡里人人強調不能說謊,李連頭天說謊時掉了顆牙,明顯是超自然力量作祟,古堡里有惡靈毋庸置疑。 “所以必須要讓伯爵看到希望?!?/br> 一條正在挖掘的地道,等到挖通的那一日兩人便能攜手逃離古堡,無論陳點水給伯爵構造了什么藍圖,都沒自己這個來得實際。 說罷祈天河活動手腳,準備等到夜深人靜時,下樓找個地方開啟挖掘者工作。 現(xiàn)在出去還有些冒險,他先靠在床上想小憩二十分鐘……那時古堡應該徹底沒人走動了。 夜沉如墨,從窗外吹進來的冷風讓人清醒,鐵床因為前一晚和變異蝙蝠的對抗,稍微翻個身都能發(fā)出吱呀吱呀的響動。 祈天河半夢半醒中意識到時間差不多了,正要睜開眼睛,突然又聽到了昨晚那種奇怪的聲音。 聲音四處游走又驟然停下,他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尋找聲源,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冷風襲來,身后的墻不知何時突然打開,室內溫度驟降,祈天河回過頭,背后是一片望不到頭的空洞。 一雙慘白枯瘦的手從墻里伸出,以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道抓住鐵床的兩只床腿用力往里一拽,祈天河連人帶床一并被拉入身后的黑暗里。 床腿蹭著地面發(fā)出的摩擦聲像是慘叫的野貓,祈天河根本沒空去捂住耳朵阻擋噪音,扶住床頭穩(wěn)住身體。 不等他找機會跳下去向前沖,那堵墻已經(jīng)重新合上。 祈天河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這一幕。 現(xiàn)在他總算知道為什么聲源一直在移動,墻內另有乾坤,有東西晚上在里面活動。想到自己入眠時,這面石墻很有可能也曾這么打開過,床頭后站著不知名的東西,直勾勾盯著自己看。饒是祈天河,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墻內并不是完全的黑暗,每隔幾米石壁上嵌有會發(fā)光的珠子,亮度不是很好。 能見度低并不妨礙他看清身后的怪物…… 傳統(tǒng)貴族著裝,衣服本身是又舊又破,頭發(fā)散落在兩邊,略長,皮膚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蒼白。 看到他后,祈天河突然覺得巫將那種皮膚稱不上病態(tài)的白,這種才是真正的病態(tài)。 “筆記……”神秘人張口,露出過尖的牙齒:“偷竊者?!?/br> 至此,祈天河徹底明確了這人的身份:老伯爵羅斯特先生。 單從對方拉床的力道就能感覺出力量上不是可以匹敵的,祈天河沉聲道:“你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永恒不朽的生命……不,安琪,我不是騙子……誰也超越不了吸血鬼……” 從他口中吐出的話完全沒有邏輯性。 和沒有理智的瘋子打交道是最危險的一件事,祈天河跳下床小心后退兩步,老伯爵看到他的動作,咧開嘴,死死盯住細嫩的脖頸處嘶吼:“血,給我血!” 話音未落,以驚人的彈跳力沖過來,祈天河毫不懷疑對方能一口咬斷自己的脖子。 這么短的時間內,身體只來得及做出本能反應,等思維到位時,手里已經(jīng)拿著【舊紙幣】,并朝老伯爵身上貼去。 上天沒有放棄他。 吸血鬼也是鬼。 老伯爵身體不受控制地轉身,背對著他開始跑步,前方有墻體堵著,他沒有打開密室,筆直地撞上去,再后退,繼續(xù)向前,反復一來一回。 祈天河雙目睜大……這樣也行? 在老伯爵把八百米跑完前,他不敢耽擱,朝反方向跑去。 密室里又陰又暗,無法掌握方向感,祈天河跑到一條絕路上。摸了摸四周的石壁,沒有找到開關,這個時候往后退已經(jīng)不可能,十有八九會撞上老伯爵。他索性直接舉起鏟子,撬著石壁和墻之間的縫隙,剛剛有些松動時,手上動作一頓……真弄通了,石壁倒下來的時候,指不定先砸死自己。 靜下心來重新開始摸索,身后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刺啦——刺啦—— 似乎每一次邁步都是拖著地走。 祈天河加快速度,仍無所獲的情況下余光瞥到墻壁上用來照明的珠子,思考了一瞬,試著按了按。 門開了。 祈天河眼前一亮,屏息沖出去,身后的石門似乎有時間限制,很快自動閉合。 直到這時,他才敢喘口氣。 抬眼打量四周,這間不知名的房子種植著大量的玫瑰,一尊復古棺木被放置在屋子正中央的地毯上。 棺材出奇的漂亮,雖然這種形容放在棺木上有些奇怪,但事實如此:紅褐色的木板雕刻著即將盛開的玫瑰花,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會舒展花葉,得到徹底的綻放。 祈天河走上前,剛剛抬起手,發(fā)現(xiàn)棺木只合了一半。 沒閉棺的那頭露出一張格外漂亮精致的臉,美中不足的是皮膚缺乏血色,茂密的金色長發(fā)披散著,棺材里的少女美得不可方物。 少女似乎感覺到什么,緩緩睜開眼。 雙方目光接洽三秒后,一聲尖叫刺破黑暗的寂靜。 少女猛地搖晃身側的搖鈴,這也不知是個什么機關,一時間整棟古堡全部都是鈴鐺的響聲。 動靜太大,連玩家也小心開門察看,正好望見管家和女仆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