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第41章 伯爵的婚禮(十一) 為什么他能把腦殼當(dāng)鳥籠用? ‘真我’臉上浮現(xiàn)出罕見的迷茫之色。 這回輪到祈天河提問了:“生存還是死亡, 這是一個問題?” 話一出口,忍不住分神去想自己是不是受了鸚鵡的影響,開始做名言引用。 拍了拍身上的土, 祈天河眼睛一瞇:“所以冒牌貨,請去死。” ‘真我’的手徹底脫力,從祈天河脖子上滑落,祈天河卻扼住他命運的咽喉, 問:“你是誰?” 我是你。 這么簡單的三個字被無形的規(guī)則桎梏, 硬是一個字也無法憋出。 祈天河微微一笑, 一掃之前的狼狽, 輕輕拍了拍鸚鵡:“來, 給他表演一個大變活……” 話沒說完,鸚鵡冷聲提醒:“收斂點?!?/br> 祈天河輕咳一聲,冷眼旁觀一模一樣的那個他身體漸漸變得虛無,‘真我’低頭望著首先消散的掌心,神情中的陰霾越來越重, 但在最后一刻, 融化到僅僅剩下一顆頭顱時,‘真我’嘴角突兀地勾起一個古怪的笑容,視線下移瞄準(zhǔn)他的胸口:“你這里, 有病?!?/br> 你的心,有病。 祈天河透過虛無的空氣朝他看去, 從那雙充滿負(fù)面情緒的瞳孔中瞧見自己的倒影,一直到‘真我’消失,那倒影好像穿透了空氣,朝他的眼睛飛來——這一刻,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一道惡毒的縮影。 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一片五彩斑斕。 祈天河驟然回過神, 看見鸚鵡抬起一只翅膀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沒什么,”他的笑容有些勉強(qiáng):“可能是后遺癥,有點累。” 說著揉了下眼睛,又搖了搖頭,試圖甩去那道縮影,稍微好一點后祈天河瞄見一串十字架項鏈靜靜躺在地上。后知后覺摸了摸脖子,空蕩蕩的。 “這東西……能化人?” 鸚鵡一點也不客氣說:“一點小把戲罷了,戴上后會強(qiáng)行對靈魂進(jìn)行拷問?!?/br> 祈天河總算明天老婦人成日里瘋瘋癲癲的原因,這玩意誰戴也正常不起來。每天一個負(fù)面的自己站在面前,強(qiáng)調(diào)他才是你,長久下來,精神遲早失常。 祈天河因為項鏈自我作斗爭時,陳點水那里也遇上了麻煩。他正和老伯爵面對面,胳膊受了傷,一行血跡順著肩膀往下淌,手指蜷曲著,面色卻是不變。 問題出在了哪里? 他環(huán)視四周,想要找到突破點。回顧自己這些天的行動,沒有遺漏處,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人動了手腳。此刻整個房間都是扭曲的,窗外的烏云突然散開一些,陽光投射進(jìn)幾縷,空氣中飄浮的灰塵看得一清二楚。 這些灰塵是靜止不動的,陳點水手上憑空出現(xiàn)一副眼鏡,戴上后看見灰塵被數(shù)條細(xì)線串聯(lián),組合成一個立體的玫瑰圖案。 他被困在無數(shù)玫瑰圖當(dāng)中,稍稍靠近一點,就會留下一道切割的痕跡在身上。 “筆記,我的筆記好看么——” 老伯爵的一雙眼睛十分細(xì)長,因為那些稀奇古怪的實驗,胳膊和脖子上有著大面積死后也消散不去的血點。 筆記? 陳點水第一個想到的是那天跳交際舞時離開時間最長的祈天河,那人回練舞室的時候,外衣套里似乎揣著什么東西。 想到這里他皺了皺眉,突然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哪怕不燒毀屬于祈天河的《圣經(jīng)》,老伯爵也會由于筆記本找上門。 老伯爵伸手朝他一推,陳點水閃躲的時候后背又被割出幾道血痕。 不對,他目光一沉,前天晚上祈天河和李連住一間屋子時,那邊傳來異響,動靜很大,自己都能聽見。而祈天河真正遇到麻煩被老伯爵在密室追逃的時間點是在昨晚,他毀書后。 兩相對比,《圣經(jīng)》必然能提供保護(hù)作用。 陳點水不再留手,扔出了一個人偶,眨眼間他移形換位出現(xiàn)在床頭,厚重的書籍還在,卻沒有了那種質(zhì)感,一翻開,中間被掏空了一塊不說,還塞了筆記本的殘頁。 “我還是小瞧你了……” · 祈天河叫住一個經(jīng)過的女仆:“麻煩幫我換扇門?!?/br> 女仆陳述事實:“四十分鐘前才為您換了一張鐵床?!?/br> 有誰睡覺先是把床睡沒了,再然后門也壞了。 祈天河微笑:“我這人比較……敗家?!?/br> 女仆定定看他幾秒,轉(zhuǎn)身:“請稍等。” 祈天河坐在外邊等人來修門時,柳天明正好從這里路過,瞧見門損毀的程度,就知道他遭遇了麻煩。 “碰上什么了?” 祈天河:“一只難纏的東西,除了長相,一無是處?!?/br> 柳天明不再多問,本來已經(jīng)走過去,忽然又折回來:“忘了說,我拿走了你房間的筆記本,塞給了陳點水。” 頓了頓補(bǔ)充道:“陳點水估計以為是你干的。” 祈天河沉默片刻,做足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姿態(tài):“一枚游戲幣,我全部扛下來。” 反正這事也不能登門解釋,越描越黑。 柳天明好笑,這是訛上了?就算陳點水知道真相也無可奈何,副本就是這樣,有時候你不害人別人還來害你,何況陳點水說不定早就有過小動作。 “還有一件事,人沒死,只是受傷?!?/br> “……”所以他到底圖什么? “我沒想到陳點水會消耗道具來脫困,這筆買賣并不劃算。” 一個副本爆出的道具有限,找手鏈時祈天河已經(jīng)剛從老婦人那里得到一個,想要繼續(xù)尋獲難度不小。 祈天河想了想道:“你說陳點水受傷了,傷在哪?” 柳天明深深看了他一眼。 祈天河自顧自低頭思索:“伯爵很大可能是個顏控,他變丑了,我的機(jī)會就多幾分?!?/br>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柳天明淡淡道:“皮外傷,女仆正在為他包扎胳膊上的傷口?!?/br> 正說著,一名皮膚黝黑的女仆提著工具箱走過來,一言不發(fā)低頭干事。古堡里的npc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么叫做人工智能,各有所長,幾乎包攬了平日里的一切雜事。 祈天河:“可不可以申請換扇防盜門?” 女仆頭也不抬:“客人,您擋著光了?!?/br> 屋子里沒剩下什么值錢的東西,祈天河索性不再礙事,走去外面。 走廊里白天依舊陰森消沉,地毯估計沒清理過,踩著硬邦邦的,還能看到幾處黏膩的血漬,連最開始起碼的美觀都不剩。 一聲凄厲的慘叫突然響起,聲音從外界傳來不是很大,但隔著厚厚的石壁都能聽到,足以想象當(dāng)事人的驚恐。祈天河覺得音色挺熟悉,往下跑得時候說:“好像是園丁?!?/br> 慘叫多是玩家的專利,npc向來是負(fù)責(zé)看戲的,祈天河下意識認(rèn)為李連出事了,轉(zhuǎn)念一想一個玩家死得再慘烈,估計也調(diào)動不了npc的情緒。 也不知道園丁怎么想的,下雨天還在澆花,如今水管被隨意扔到一邊,里面的水還在汨汨流淌,剛巧那是一處凹陷,水全部淤積在一處,玫瑰根都快要泡爛了。 柳天明四下環(huán)顧,指著一處說:“在那里?!?/br> 兩人跑過去,腳步同時一頓。 前方老婦人平躺在玫瑰花地里,頸部的動脈被咬斷了,血和泥土攪和在一起,艱難地做著呼吸。 祈天河伸手幫忙捂住傷口,可惜這樣做的用處并不大,老婦人眼皮聳拉著,死死盯著他胸前的十字架項鏈。 祈天河忽然間明白過來,老婦人受到攻擊是因為失去可以驅(qū)邪的項鏈,但這項鏈同時也是一個枷鎖,日日拷問人的靈魂。 “我被花言巧語蒙蔽了雙眼,我有罪……”沒了項鏈,老婦人說話也比往日清醒一點:“我還生下了惡魔……” 祈天河皺眉,握住項鏈:“既然認(rèn)為伯爵為惡魔,為什么不用項鏈去對付她?” 哪怕殺不死,起碼能造成一些的傷害。 老婦人痛苦的神情中摻雜著掙扎,親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一點感情也沒有?只不過這點感情很快被恨意所遮掩。她是虔誠的教徒,無法容忍丈夫研究吸血鬼,女兒又有遺傳的怪病,最后口中吐出的仍舊是憤懣怒罵式的宣泄。 伯爵趕來時,只來得及聽到她最后一句的怨言。 雨水淋在老婦人滿是皺紋的臉上,徹底澆滅了她年輕時殘留下的最后一絲美麗。 伯爵眼神中全是悲傷,幾次張口,嘴唇顫抖著,卻不知為何連一個哭音都無法發(fā)出。不知過去多久,她沉默地轉(zhuǎn)過身,管家隨后過來處理尸體。 祈天河突然間涌來一股強(qiáng)烈被窺視的感覺,猛地回過頭,看見一道身影快速跑進(jìn)古堡當(dāng)中。 “我去看看?!绷烀鞑恢氲绞裁矗坪鹾芨信d趣的樣子追了過去。 祈天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天空中下的雨微微發(fā)酸,祈天河沒直接回房間,先去洗了個澡。熱水泡了泡,渾身的疲憊似乎一掃而空。 快走到房間時,腳步放緩。 女仆修好門后沒有上鎖,里面站著個人,虛掩的門被推開時回過頭。 祈天河險些以為進(jìn)錯了房間,還出門左右看了下,確定這是自個的屋子。 “來報復(fù)?” 陳點水:“我燒了你的圣經(jīng),你用筆記本害我,本身就是一場公平的互動?!?/br> 祈天河對他仍舊抱有防備,進(jìn)門后站在一邊,保持合適的距離位置。 陳點水:“我想去確定一件事,不過在此之前,需要有人想辦法延緩訂婚宴到來的時間?!?/br>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祈天河覺得好笑:“伯爵已經(jīng)明確表態(tài)明天會公布人選,你讓我去做她的思想工作,鼓吹出爾反爾?” 陳點水:“如果這件事是真的,對大家都有好處?!?/br> 說著神秘一笑:“想必柳天明也有所察覺,專門去確認(rèn)一番。” 祈天河對他的話不完全信,也沒有明確拒絕,抱臂靠墻站著,等著柳天明出現(xiàn)證實。 大約過去一刻鐘,柳天明的身影才出現(xiàn),祈天河說起陳點水提到的事情,柳天明緩緩點頭:“他說得沒錯?!?/br> 祈天河沒詳細(xì)追問,有付出才有回報,空手套信息在副本會受到排斥。 “具體需要延長多久的時間?” 陳點水和柳天明看法出奇的一致:“越長越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