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還有一種解釋, 惡魔是宋牧,只有他沒親眼看到我去和占卜師見過面?!逼硖旌友凵褚话担骸安贿^這種可能性實在太小。” 花鋪旁的地面用紅筆標(biāo)著數(shù)字,他走到47號鋪子時, 血霧剛好散了。 祈天河捂著嘴輕咳了幾聲, 在血霧中呼吸時間過長,那些凝聚在衣服上的血珠毫無疑問也被身體吸收了一點,喉嚨里都是一股類似鐵銹的血味。 “客人,買花么?” “我家的花新鮮又便宜。” “胡說,明明我家的花更好!” 大概位置靠后的花鋪很難有人光顧,鋪子間距隔著遠, 老板卻全部跑過來堵在路中央,攔著他推銷花種。 祈天河掃了一圈:“52號花鋪的老板在么?” 剛才還熱情的幾個npc瞬間露出嫌棄的目光,統(tǒng)一戰(zhàn)線開始言辭犀利地詆毀52號花鋪的老板, 捧自家鋪子。 祈天河打斷這些喋喋不休地推薦:“你們是不是都不喜歡52號花鋪老板?” 空氣霎時間變得有些沉默, 眼前的商販們一個個眼神飄忽不定,祈天河拿出二十元塞給其中一位,那人頓時眉開眼笑:“那倒也不是,只是多一個人多一份競爭?!?/br> 旁邊的老板深以為然:“本來生意就不好做, 現(xiàn)在又?jǐn)D進來一個攤位?!?/br> 祈天河心下一動,忙問:“這鋪子是新開的?” “今早才來的?!崩习逭f完趕緊補充:“雖然是新開的鋪子,可沒什么活動力度。” 沉默了片刻,祈天河從熱情地包圍圈擠出去,在npc們不情不愿的目光中表示要去看看前方的風(fēng)景。 鸚鵡重新飛出來,大概是覺得進進出出太麻煩, 試圖直接藏在他袖子里。 祈天河冷漠說:“你太胖了,擠不進袖口?!?/br> “……” 做鸚鵡和做人是兩種狀態(tài),白蟬作為人出現(xiàn)時,穿著的是白襯衫,可以感覺出腹肌很結(jié)實,不過作為一只鳥來說,他的確胖了,飛同樣的距離,翅膀揮動的頻率要比從前頻繁一些。 鸚鵡解釋:“我恢復(fù)了一部分力量,正在克化當(dāng)中,你目前看到的是假象?!?/br> 祈天河只看結(jié)果,淡淡‘哦’了聲。 幾句交談的功夫,他的步伐越來越快,終于走過了51號花鋪,目的地仿佛已經(jīng)近在咫尺。 趁著鸚鵡還沒消失,祈天河順手抓過來rua了兩下:“記不記得周枝被重點追殺的原因?” 鸚鵡:“惡魔導(dǎo)致了52人的傷亡?” 祈天河點頭:“我一直在想這句話能證明什么,直到剛剛那個老板無意中給我提了個醒。52號花鋪老板是今天新來的,所以被當(dāng)搶生意的排擠……他的死亡時間很耐人尋味?!?/br> 因為玩家正好也是今天來的。 前方隱約能看到一個血人,沒有五官,像是被強行剝離了皮膚。鸚鵡隱身,祈天河走到他面前:“你好。” “啊,啊——” 老板費力地張了張口,一個音也發(fā)不出來。 祈天河皺了皺眉:“有點事想跟你打聽……” “終于走到了?!?/br> 祈天河轉(zhuǎn)過身,有兩人結(jié)伴而來,都是陌生的面孔,一個裹得比一個嚴(yán)實,相較而言,祈天河只蒙著臉,根本不算什么。 不過來人倒是格外主動:“你好,我叫田小小。” 她主動伸出手,順便介紹同伴:“他是江嶺。” 祈天河微怔,副本到底投放了幾個玩家? 田小小好像讀懂他眼中的問題:“和我們一批進來的還有個繃帶怪人,不過他沒找到屬相,靠毆打?qū)в螐娦羞M了f區(qū)?!?/br> 話里的信息量有些大,對方看到自己沒有驚訝,說明很清楚在他們之前有玩家來過。 田小小是個話癆,解釋得很全面:“昨晚我和幾個朋友開派對,今早起他們便陸續(xù)下了副本,可我們才從副本里出來不到一天,聯(lián)系刷論壇時看到的詭異帖子,多半又是游戲在補bug。” 祈天河抓住重點:“你朋友叫什么?” 田小小:“他們在游戲里喜歡用代稱,有個叫阿石,我們正在到處找人?!?/br> “不用找了,涼了?!逼硖旌雍眯奶嵝蚜艘痪洹?/br> 田小小聽到后完全沒反應(yīng),拉著江嶺走到52號花鋪老板面前,用手比劃著什么。 祈天河望著開心做手勢的田小小,總結(jié)現(xiàn)有信息。 照目前看游戲總共投放了四波玩家,第一批團滅,他們是第二批,第三批只剩下宋牧,繃帶男等是第四批玩家。 單從能力上分析,最后一批玩家綜合素質(zhì)怕是最高,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進入f區(qū)并且尋到這來。 “按照正常的過關(guān)速度,肯定沒這么快,”鸚鵡提醒說:“問問他們什么時候進得副本?!?/br> 祈天河隨口問了句,田小小大大咧咧給了答案:“二十分鐘前,不過我們進f區(qū)才一小會兒?!?/br> 鸚鵡:“這兩人是靠砸道具強行推進f區(qū)?!?/br> 祈天河沒聽明白。 鸚鵡:“好比你們這批玩家,通過npc一個個給線索在花市做任務(wù),繼而被帶到f區(qū),不過有些特殊道具可以直接省略這個過程,譬如預(yù)言道具,情節(jié)跳躍器等?!?/br> “效果逆天啊……”祈天河聞言不由感嘆一句。 鸚鵡:“有這種東西的玩家副本里一只手都能數(shù)過來,用在一個雙s級副本,純粹是浪費?!?/br> 祈天河還不至于單純到認(rèn)為這些人是道具多了閑的慌,他們愿意在游戲里犧牲部分利益,圖謀肯定也更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雖然田小小一直面對面嘗試和52號花鋪老板交流,但余光似乎一直在留意著他這邊。 “好像是沖我來的?!?/br> 鸚鵡:“不礙事,我不介意菜譜上多一道黑暗料理?!?/br> 祈天河:“別,吃壞了肚子會很難受。” 話音一落不禁愣住,換作是從前,他說不準(zhǔn)還會規(guī)勸鸚鵡一句,但近期一股戾氣始終在心頭縈繞不散,祈天河開始漸漸反感那些上門找麻煩的人。 田小小比劃一番無果后,狀似遺憾地嘆了句:“果然走捷徑不利于后續(xù)做任務(wù)?!?/br> 祈天河沒有當(dāng)著他們的面問話,帶著某種猜測用口型對52號花鋪老板說了三個字:“謝今時?!?/br> 無臉的血人情緒突然變得激動,拼命拍著胸口。 他的神智早就不清楚,但一些本能的反應(yīng)還在。 祈天河似乎明白了什么,折回51號花鋪:“新鋪子具體是今天什么時候開得?” 老板假裝沒聽見,低頭打理花草。 祈天河掏錢買了一盆替代品,老板態(tài)度立時一變,笑瞇瞇說:“上午十點半?!?/br> 祈天河記得進副本時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只不過稍稍晚了幾分鐘。 時間對上了…… 52號花鋪老板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謝今時,剛進副本便被惡魔干掉頂替身份。 血人突然從身后沖他奔過來,祈天河拿出小鏟子后退一步,防備地看過去。血人跑到身前,血rou模糊的臉看不出表情,又是‘啊啊’了幾聲后,塞過來一張染血的報紙。 [你得到了‘剝皮怪’的一張報紙。 如果選擇閱讀,你需要完成額外任務(wù)‘剝皮怪的復(fù)仇?!痌 不用想也知道報仇內(nèi)容是什么,幫助對方干掉惡魔。但祈天河的生存目標(biāo)僅僅是找幸運花,沒必要硬和惡魔懟。 他手里攥著報紙,黏糊糊的血跡好像粘在了皮膚上,猶如糾結(jié)的思緒,祈天河遲遲無法下定決心是否要打開。 鸚鵡沒有干擾他做決定,一個音都沒發(fā)。 沉思半晌,祈天河最終還是打開了—— [你將成為‘剝皮怪’的復(fù)仇者。 惡魔奪走了剝皮怪的皮膚,禮尚往來,剝皮怪要讓他也嘗到切膚之痛。 傍晚降臨前,保護好花市,無辜的亡魂將不再畏懼惡魔。] 祈天河隨后閱讀報紙。 看時間是今天早上的頭版頭條,內(nèi)容大致講了昨天一輛車沖入正在舉辦活動的花市,司機故意在車廂裝了大量易燃物導(dǎo)致爆炸,這次襲擊一共造成了51人死亡,39人重傷。 祈天河看完報紙,面無表情收好,問血人:“如果我把它交給下一個人來看,對方是不是也要幫你完成復(fù)仇?” 血人愣住,這么優(yōu)秀的想法他怎么沒考慮到? 從祈天河選擇閱讀的那一刻開始,血人的神智似乎暫時恢復(fù)正常,可他依舊口不能言,因為沒有舌頭。 祈天河:“手寫呢?” 血人搖頭,好像被某種規(guī)則限制著個別行動。 祈天河重新問起適才的問題,能不能靠傳遞報紙傳遞任務(wù)。 血人小雞啄米式點頭。 祈天河:“你才是謝今時對不對?” 血人繼續(xù)點頭。 祈天河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個占據(jù)你身體的惡魔也是玩家?” 假謝今時跟他們交流起來毫無障礙,甚至還親口提到過論壇帖子的事情,一個副本boss不可能懂這么多。 血人似乎不能回答這個問題,身體像是僵硬的木偶,一動不動。 祈天河自顧自道:“用你身份的人說他的任務(wù)是‘尋找友人死亡之謎’,連你朋友下副本失蹤都知道,除非惡魔還能食人記憶……能下意識編出這種謊言的多半說明他就是‘友人本人’?!?/br> 血人依舊不能回答,他被游戲規(guī)則禁錮住了。 然后……他選擇鼓掌。 祈天河嘴角一抽。 “他專挑組隊的人先下手,在副本里出局的原因莫不是遭遇了背叛?” 血人沒有鼓掌,但也沒有認(rèn)同。 很多事情不能簡單判定,當(dāng)時他和朋友組隊入副本,原本兩人交情就很一般,如果那個時候伸出援手,他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機率活下來。又不是生死之交,自然不愿意冒這個險,誰能想到對方最后居然會用那么可怕的方式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