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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忙活了一個下午的鹽酥雞，最后也只得到鐘樾輕飄飄一個眼神，然后就沒了下文。

    宋姨端著牛骨湯從廚房出來時，那廂已經(jīng)只剩沈知清魂不守舍一人，鐘樾早沒了人影。

    用腳趾頭一想都知道鐘樾沒將沈知清放在心上。

    鐘樾的鶯鶯燕燕宋姨見過不少，自然也清楚他的做派。

    輕嘆一聲后又過去安慰沈知清，說鐘樾性子就這樣，吊兒郎當(dāng)沒個正經(jīng)，不是只針對她一個。

    原以為沈知清會趁機(jī)訴可憐，沒想到女孩只是輕輕一笑，倒是反過來安慰。

    “沒關(guān)系的。剛好今天的雞rou火候掌握得不是很好，下次我注意點?！?/br>
    知書達(dá)理乖巧懂事的女孩子誰不愛，而且還會給自己找臺階下。

    宋姨這上了年紀(jì)的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鐘樾能找個知心的人。

    沈知清這話簡直往她心窩上鉆，安慰了沈知清一大通之后，又趕著上樓給鐘樾一個教訓(xùn)。

    在鐘老那邊連喝了一下午菊花茶的鐘樾現(xiàn)在肚子還難受著，又聽宋姨在自己耳邊叨叨了半個多小時。

    就差給沈知清弄個“小白菜地里黃”的bgm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鐘樾也不是什么鐵石心腸。

    又想到之前自己拋下那句后，沈知清落在自己眼中那落寞背影，活生生一個小可憐。

    “她晚飯……真沒吃??？”

    干巴巴一句過后，宋姨卻是兩眼一亮，只覺有戲。

    “一口都沒吃，說是做得不好，全倒了。”

    這話宋姨是往夸張了說，結(jié)果沒想到一下樓，果真不見沈知清。

    一找才發(fā)現(xiàn)樓下垃圾分類點那還杵著一個人影，旁邊還蹲著一只白色的薩摩耶。

    沈知清不怕狗，不過見薩摩耶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往自己手上的鹽酥雞瞅，她倒是有點害怕了。

    沈知清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這鹽酥雞今天落鐘樾肚中，可能也就急診跑一趟，腸胃科待一晚。

    然而這要是被狗吃了……

    虐狗不好虐狗不好。

    沈知清飛快將這個可怕的想法從腦中甩開，哐當(dāng)一聲直接將鹽酥雞丟進(jìn)垃圾桶。

    低頭瞧見薩摩耶一副失魂落魄樣，于心不忍，最后還是去對面的便利店買了牛rou干回來。

    掰開了密封袋一口一口喂著吃。

    鐘樾下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狗一人和諧相處樣。

    不過蹲著的那人看著卻不如狗開心。

    “可是李姐，之前你也說了只讓我替唐苑跑一趟，還說不用我喝酒的?！?/br>
    “得罪祁言？我沒有，我只是……”

    “清空宿舍？不行，那是我的東西，你憑什么亂翻我宿舍？”

    “明天就搬走？李姐李姐……”

    電話很快被掛斷，一陣嘟嘟嘟聲過后，手中的牛rou干也被薩摩耶啃了個干凈。

    無良小狗狗拍拍屁股就走狗了，只有沈知清失魂落魄半蹲在地上。

    紅唇抿得緊緊的，隨時能哭出來似的。

    鐘樾好整以暇抱手站在樹冠下，一連看著沈知清打了十幾通電話。

    他倒是沒在沈知清的手機(jī)上裝竊聽器，不過單憑沈知清的面色，也不難判斷雙方的談話算不上愉快。

    從陳導(dǎo)李導(dǎo)再到鐘樾都叫不上來的劇組看管道具的工作人員，挨個都被沈知清撥了個遍。

    只可惜皮球來來回回踢，最后還是回到自己身邊。

    勒緊腰帶過日子也沒用，錢夾剛買了牛rou干，現(xiàn)在就只剩下可憐巴巴十塊錢，地鐵都只能坐單趟，有去無回。

    再看銀行卡更殘酷，隱藏金額還能看見六位數(shù)，一點開旁邊那眼睛，夢想瞬間破滅。

    “一”字開頭的三位數(shù)余額估摸比自己的智商分?jǐn)?shù)還低。

    短短十來分鐘，鐘樾欣賞了沈知清數(shù)次變臉，捂著眼睛看銀行卡余額那樣和他以前看試卷分?jǐn)?shù)差不多。

    鐘樾唇角往上揚了一揚，沒克制笑出了聲。

    這一聲落在侘寂黃昏中，不可謂不明顯。

    無端被人圍觀了全程，還是這么窘迫的畫面，沈知清瞬間鬧了個大紅臉，抱著手機(jī)支支吾吾起身。

    連直視鐘樾的眼睛都做不到。

    破天荒的，鐘樾難得有了惻隱之心：“想演戲？”

    沈知清眉眼低垂，不置可否。

    鐘樾：“走吧，給你個試鏡的機(jī)會?！?/br>
    這話落沈知清耳中就和久旱甘霖一般，她猛地抬頭，原先晦暗雙眸現(xiàn)在已經(jīng)燦若星辰。

    想當(dāng)然的：“是有導(dǎo)演要過來嗎？”

    ……導(dǎo)演？

    想到自己五分鐘之前收到的情報，鐘樾剛揚起的唇角又往下平了一點。

    他冷笑：“是白雪公主她后媽?！?/br>
    也不管沈知清跟不跟得上，說完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上了電梯。

    沈知清一頭霧水，一路小跑跟了上去：“那，我該準(zhǔn)備什么？”

    鐘樾給出的命題太空太廣泛了，沈知清怎么想都不得而解。

    總不能讓她出演小矮人吧？

    透亮的金屬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密閉空間內(nèi)空氣談不上好。

    鐘樾皺了皺眉，一低頭就看見手上還捏著牛rou干外包裝袋的沈知清，正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無辜望著自己。

    他深深嘆口氣，心不在焉回了句：“本色出演就行。”

    察覺到身側(cè)人心情不佳，沈知清也識趣閉上嘴。

    電梯上的數(shù)字持續(xù)跳動，離家之前還關(guān)著的房門此時卻敞開著，隱約還能聽見里頭女人的嬌笑聲。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沈知清覺得單靠呂姹一人就能撐起一臺了。

    一進(jìn)門她就感覺到落在身上那道炙熱的光線，瞬間明白過來鐘樾那句“白雪公主的后媽”是何意思。

    后媽的茶話會。

    這是沈知清腦中閃過的第一句話。

    她怯怯拽了拽鐘樾的袖子，臉上的不安恰到好處。

    鐘樾很滿意沈知清的本色出演，畢竟這種角色的攻擊力最低，也是呂姹喜聞樂見的。

    膽小的人好拿捏，更何況還是沈知清這種沒錢沒房沒背景的三無人員。

    虛偽一番自我介紹過后，呂姹見鐘樾始終不發(fā)一言，只當(dāng)是沈知清在他心里地位一般，說話越發(fā)的肆無忌憚。

    儼然一副正牌夫人做派，放古代還能叫沈知清下跪敬茶那種。

    沈知清靜靜聽完呂姹一番長篇大論，小媳婦似的坐在一邊，那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震懾起了作用，呂姹忘乎所以，就差直接將得意忘形四個字刻臉上了。

    直到沈知清緩緩抬起了她那顆小腦袋，語氣聽著還有那么幾分委屈。

    “你可能誤會了?！?/br>
    “我和鐘樾的關(guān)系，不是你和鐘總那樣。”

    呂姹也是猖狂過了頭，竟然當(dāng)著鐘樾的面拿自己和鐘馬的關(guān)系給沈知清做典范。

    眼看著身邊的人情緒已經(jīng)處于瀕臨值，下一秒就要火山大爆發(fā)，沈知清及時開了口。

    還處在自己世界中的呂姹全然沒注意到鐘樾臉色的變幻。

    冷不丁聽見沈知清這話，還以為她是恭維自己的，笑得魚尾紋都出來了。

    “你和小樾才認(rèn)識多久啊，自然比不上我和老鐘……”

    “感情深厚”這四個字還在唇間打轉(zhuǎn)，沈知清已經(jīng)接了下文。

    “我們是正經(jīng)的男女朋友關(guān)系，不是那種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br>
    “……”

    沉默，長久的沉默。

    地下情人就算了，還特地加了個“見不得光”的形容詞。

    呂姹的憤怒值直接從零飆到滿格，情緒爆發(fā)的人忽然調(diào)了個方向。

    鐘樾也沒料到沈知清會來這么一出，嘴角笑得差點裂開。

    沈知清這招先抑后揚打得呂姹措手不及。

    偏偏沈知清還一臉清清白白與世無爭，好像挑起呂姹怒火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這些年除了鐘樾，已經(jīng)很少有人敢在呂姹面前提起“情人”這兩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