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顧不得什么自尊就想求饒，然而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覺得渾身劇痛，瞬間被撕裂成碎片，吸入了漆黑的門中。

    大小龍一驚，愈發(fā)恭敬地伏低身子，把自己當(dāng)成啞巴、瞎子。

    這動靜驚動了門周圍的金符，耀眼刺目的金光從天而降，打在黑門身上。

    然而這樣的剜心之痛對于方天來說卻早已習(xí)慣，黑門甚至連一絲顫抖都沒有，沉睡的黑龍們悠哉地打了個哈欠，算是對金符的回應(yīng)。

    隨手收拾掉渣滓，方天突然抬眼看向大小龍。這些天大小龍與月楚朝夕相處，想必能知道不少消息。

    他立刻來了興致，只覺得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這幾日你們見月楚，感覺他人如何？”

    大小龍面面相覷，不知道老大此舉是何意，卻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不知道/沒注意?！?/br>
    方天急躁地嘖了一聲，這兩個家伙，怎么能這么蠢笨！

    他換了個問法：“他好看嗎？”

    大龍搖頭，小龍點(diǎn)頭。

    方天一見，又是怒了。

    磨了磨牙，厲眼掃向大龍：“他哪里不好看了？你是不是眼瞎！”

    然后又陰沉沉地瞥向小龍：“你覺得他好看，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大龍小龍只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六月里飄飛的鵝毛大雪就是他們內(nèi)心的寫照。

    方天冷哼一聲，只覺得派這兩個討厭鬼過去簡直是他最近最后悔的事。

    然而沉默片刻，他又忍不住問：“他過得怎么樣？愛吃什么？喜歡玩什么？平時多上哪去？”

    問題如同機(jī)關(guān)木倉一樣噠噠噠地掃向大小龍，只驚得他們心慌意亂，根本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好。

    大小龍低頭偷偷交換了個眼色，心有靈犀地一起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除了認(rèn)真執(zhí)行保護(hù)任務(wù)外，其他一切不知。

    方天嫌棄極了，只恨自己手下全是一幫蠢貨，然而內(nèi)心深處卻又涌起一絲愉悅，畢竟他可不想有誰比他先了解月楚。

    不耐煩地?fù)]了揮手將人趕走，他盯著手機(jī)開始琢磨除了聊天，自己還能如何接近月楚。

    翻看著以前的聊天記錄，看到自己給月楚發(fā)過去的照片，他越看越不滿意。

    怎么就挑了這個身體的照片發(fā)過去？臉不夠帥，個子不夠高，哪哪都是毛病。

    方天后悔自己那天沒好好去倉庫里翻翻自己儲存的身體，看看哪個最英俊。

    身體……

    想到這，方天驟然眼睛一亮，知道自己該如何接近月楚了。

    月楚從蒼南森林出來已經(jīng)是傍晚了，最近的乘車點(diǎn)也在三公里之外，所以他只能步行往回走。

    暮色漸濃，身后的森林黑乎乎一片，不復(fù)白日的蒼翠生機(jī)。沉默的飛鳥帶著宛如鮮血般艷麗的夕陽凌空飛過，穿過浩瀚無邊的森林，與晚霞一起消失在盡頭。

    終于從黃土路走到了灰色的水泥路上，就在藍(lán)色的臨時停車牌旁，一輛翠綠色的出租車恰好停在那里。

    月楚感嘆了一聲自己的好運(yùn)氣，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車窗搖下，一位年輕的司機(jī)轉(zhuǎn)頭看向他。明明看起來身子健壯，但皮膚和嘴唇卻格外的冷白，透出一股病弱的死氣。

    然而司機(jī)的眼珠卻黑得發(fā)亮，倒映著月楚的影子，仿佛要將他也拖入無邊漆黑之中。

    “火車東站，去不去？”

    月楚彎下腰，禮貌地詢問。

    “請上車?！?/br>
    司機(jī)的聲音沙啞地像是卡帶的收音機(jī)，磨得人耳朵發(fā)疼，但是態(tài)度卻非常客氣，讓人心生好感。

    這里打車很困難，月楚也沒多想便背著包坐進(jìn)了副駕駛。

    明明是春末夏初的溫暖天氣，車?yán)飬s像是開足了冷氣，猛地一下把他凍得打了個顫。

    司機(jī)似乎注意到了他冷，手指在黑色皮子包裹的方向盤上輕點(diǎn)了兩下，溫度立刻上升到舒適。

    月楚微微一愣，側(cè)過頭看向司機(jī)，目光略帶探尋。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司機(jī)注意到他的目光，僵硬地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整個身子探到月楚這邊。

    兩個人的距離非常近，近的月楚能聞見他身上宛如雪花般冰冷的氣息，這時他才注意到車?yán)锖退緳C(jī)身上都沒有常見的煙味，反而冷冽無比，猶如霜降。

    不過……這個姿勢也太近了，他想做什么？

    月楚微蹙眉尖，一手擋住司機(jī)，發(fā)現(xiàn)手下的身體竟也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根本就不像是個正常人類。

    他心頭一跳，淡淡地抬眼看向司機(jī)：“你做什么？”

    就在說話間，他的手不著痕跡地摸出背包里的水果刀，反手握住刀柄，只待一有異樣便會劃破這人的脖子。

    司機(jī)，哦，不對，是附身到司機(jī)身上的方天只覺得頭暈?zāi)垦?，心跳如雷?/br>
    他原本只是好意想為月楚系上安全帶，卻沒想到這無意間地靠近讓兩人之間親密無比。

    月楚的臉就在他的臉側(cè)，近的能夠數(shù)清楚那纖長的睫毛，看見那清澈瞳孔里倒映出的影子。

    血色充足的紅唇一開一合，吐出的聲音宛如被風(fēng)吹過的風(fēng)鈴，發(fā)出悅耳的輕響，敲擊著方天顫動的心扉。

    他甚至聞到了月楚身上的清香，說不出是什么味道，卻一點(diǎn)點(diǎn)滲入他的心尖，讓他宛如喝醉了酒一般，天旋地轉(zhuǎn)，摸不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