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恢復(fù)了被排擠的狀態(tài)，讓墨硯頗覺不對味，他踮著腳四處踅摸一陣兒，看見了在隊尾蔫蔫的石三，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可見巖洞里那一下，磕得實在是重。

    兩人視線對上，石三立刻轉(zhuǎn)了開。

    墨硯：……

    他有點氣，又不知道在氣什么。

    他回過頭來，低聲抱怨著，“又不是咱們的錯?！?/br>
    轉(zhuǎn)頭又看了眼在前面帶路的石忠，泄憤似的比劃了個手勢，在嗓子眼兒里嘟囔，“這老頭也忒狠了……”

    白穆把他的手指給按下去，沖他搖了搖頭，“別想了?！?/br>
    墨硯以為主子這是安慰他，忙不迭的點頭，立刻把那點不快拋到了九霄云外。

    實際上，白穆只是覺得，以墨硯那小腦袋瓜，就算想了估計也想不明白，何必白費那功夫。

    *

    當(dāng)夜，臨時駐扎的營地。

    石三就站在主帳外，像白天一樣蔫頭耷腦的沒什么精神。

    他在這兒站了許久，直到營帳里出來一個人。

    他連忙迎上去，“師傅……”

    他想說什么，但左右看了看，最終還是閉了嘴。

    師徒倆往外走了一段路，石三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師傅，我覺得裴、裴大人……他……不是什么壞人……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石忠停下步子，轉(zhuǎn)頭定定地看他。

    石三被這眼神看得心里著慌，吶吶說了一聲，“師傅……”

    石忠：“那他要是個好人呢？”

    石三被這一句問懵了——

    是個好人，那將軍就不用懷疑他了……也不用找人去試探他。

    石忠看著他的神情，臉色倏地沉下來，“你好好想想，你這條命是誰給的……”

    石三不明白話題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嚴(yán)肅，他連忙站好高聲道：“我當(dāng)然知道！……三年前，芝陽那會兒，要不是將軍，我早就在死人堆里了！”

    “師傅，石三不是忘恩負(fù)義的人！”

    “……我我、我就是……覺得……”

    他聲氣兒又漸漸弱下來，帶著幾分不解的委屈，“……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石忠看他，許久，嘆了口氣搖搖頭。

    ——到底還是年輕人……

    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壞人？

    ……無非是各為其主。

    他最終還是道：“你只記得一點，你這條命是將軍給的……將軍的吩咐，你聽就是了。”

    石三還想再說什么，但對著師傅沉下來的臉，他終究沒敢吱聲，低著頭蔫蔫的，“我……去領(lǐng)罰?！?/br>
    *

    夜半時分。

    墨硯抓著一盒藥膏回來，臉色有點黑，他憤憤，“他不要！……不識好人心……”

    “不要就算了……”白穆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墨硯“嗯”了聲，仍舊念念有詞地埋怨著。

    白穆耐心等他發(fā)泄完，又問，“沒讓人撞見吧？”

    墨硯：“沒……照您的吩咐，我特意避著人走的?！?/br>
    白穆點了下頭。

    墨硯卻不高興，“就是那小子也忒不識好歹了……這藥可金貴著呢，咱自個兒用還來不及呢，好心給他，他還不要……”

    白穆卷起書來戳他，“行了，別氣了……以后不理他就是?！?/br>
    墨硯覺得很有道理地點頭，“對，不搭理他。”

    白穆又忍不住笑。

    ——這小學(xué)生吵架的即視感。

    不過他轉(zhuǎn)頭又有點憂慮：主角攻不行啊，派來試探他的人這么容易就立場不堅……

    就這段數(shù)，怎么和京城里那個白切黑的小混蛋斗？

    ……

    白穆這還替燕驍cao著心呢，那邊卻把他的危險程度提高了數(shù)倍不止。

    林洵義瞅了一眼兀自深思的燕驍，“你難不成還當(dāng)真？”

    他是指方才石忠稟報時提到的“拉攏”。

    燕驍在想事，一時沒回話。

    林洵義驚詫，“不是吧，容我提醒您，那人可是姓'裴'……”

    燕驍這才從思緒抽回神，他白了人一眼，大意是：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開國八位國公，裴家高舉其首。這李家的江山有半數(shù)功勞要歸于裴氏，而之后數(shù)代姻親，李裴雖是兩姓，卻猶如一家。而朝堂之上，各代官員，裴姓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這般情形下，他這個“亂臣賊子”，要拉攏裴家人？

    ……他腦子還沒不清醒到那個地步。

    不出意外，這一代的裴家領(lǐng)頭人，便是這個裴白穆。

    他摩挲了下手指，露出一個略顯興奮的笑，眼底泛著隱約的血色，像是碰到了什么心儀的獵物。

    膽敢一個人孤身來北疆，膽子夠大……耐性十足、聰明但不自以為聰明……

    ——這才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出自《呂氏春秋·應(yīng)同》

    第29章 篡位將軍vs清貴公子07

    “白穆?。　?/br>
    一大早外面又響起了這聲音, 聽著就活力十足。

    不過白穆一點都不這么覺得，他痛苦地把被子捂到頭頂，試圖假裝沒有聽到。

    奈何那聲音穿透力十足, 且越來越近。

    系統(tǒng)在意識海里投影了一個大大的“危”字，提示白穆他現(xiàn)在這情形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人設(shè)分就不要想要了。

    畢竟裴白穆這個人設(shè), “睡懶覺”和“賴床”絕對與他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