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吧？”媚生想起那人一身疏離的清冷，怎么也想不出他沾染了□□的模樣。

    “怎得不能，我家姑娘這樣美?！?/br>
    啊霧小小聲嘟囔了一句，轉(zhuǎn)頭看見蟹殼青的錦紗窗上映了個婆娑的影子，嚇了一跳，悄悄戳了媚生一下，低低道：“姑娘，你看，我就說嘛，新姑爺已是忍不住要來偷看你了。”

    媚生理了下額上碎發(fā)，沒想到裴衍這樣的人也會拜倒在自己的美色下，想來剛剛的憂愁竟有些多慮了，一時還有些感慨。

    她拿捏了幾個姿勢，都覺得不太妥當，最后還是順手拿了本書冊，斜倚床榻，以手支頤，帶出些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

    燈影朦朧，映出素白中衣的美人，舉止妙曼，隨口便吟了一首詩，簡直美貌與才華并重，必能一舉擊中男子的心。

    媚生如此想著，篤定的翻了一頁書，垂著眼作沉思狀，吟了一句：“雨中山果落，燈下......”

    燈下什么來者，這萬年來詠了幾首詩，現(xiàn)下竟記不全乎了，頓了頓才接道：“燈下有螞蚱?！?/br>
    忽聽窗外低低一聲嗤笑，接著身影一晃，人便沒了。

    這反應(yīng)不對啊，媚生詫異了一瞬，抬起頭看啊霧，一臉的不敢置信。

    啊霧恨鐵不成鋼的搖頭，急得跺腳：“姑娘，你怎么學(xué)問就不見精進呢！燈下有什么螞蚱??！是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啊??！”

    .......

    窗外濃稠的夜色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披了玄色大氅，兜帽遮臉，聽了那丫鬟的言語，又是忍俊不禁，還未笑出聲，卻被一只手掩了嘴，拖至了香樟樹后。

    他眉眼染上厲色，剛要動怒，回頭見了那張清俊的臉，卻又變了顏色，抖著肩膀憋笑：“燈下有螞蚱，哈哈哈哈......裴肅之啊裴肅之，幼時便名動太學(xué)的裴肅之，你竟娶了個白??！”

    他壓著嗓子說完，抬頭又瞥見屋內(nèi)的女子起了身，一截細腰，玲瓏有致，站在那里，便顯出纖秀楚楚的姿態(tài)，誘著人想要一窺真容。

    黑衣男子一時有些失聲，喉結(jié)微動，道“你.....你竟是為了這容貌娶的？不能夠啊，咱們這樣的人，什么樣的尤物沒見過，須知這相貌最是不耐用......”

    裴衍瞧了眼那窗上的剪影，微蹙了眉，不動聲色的擋住了黑衣男子的視線，抓了那人的手臂，輕輕一躍，翻過了墻頭。

    “裴肅之，孤現(xiàn)在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種實權(quán)太子，你曉不曉得？！真是無禮！”太子殷臻撫了下袍袖，對被揪出院子有些不滿。

    “太子日理萬機，因何來了揚州?！迸嵫苷Z氣平常，彈了彈被太子拽過的衣擺，露出些許嫌棄的神色，惹的太子又是一陣氣悶。

    殷臻順了順氣，道:“江南的貪墨案太棘手了些，多住了幾日，順便來看看你?！?/br>
    他說完忽而斂了神色，細細打量了裴衍，斟酌著問：“肅之，今年的秋闈還是不下場嗎？”

    裴衍十歲便中了秀才，眨眼十三載，未再參加過鄉(xiāng)試。

    此刻他站在漆黑暗影里，周身是一片沉肅的寒，微提了聲調(diào)，道：“平貞，以后不必再問。”

    說完轉(zhuǎn)身要走，聽身后太子又低低道了句：“父皇大限將至，時常提起你們父子，想來倒是有些難言的愧疚。欽兒現(xiàn)下記在我名下，也已垂髫，萬望能有你親自教導(dǎo)。”

    頓了頓又補了句：“甄家啊緋，等了你好些年，你們這樣的情誼，當真舍得下？”

    裴衍沒說話，影子孤零零一條，片刻后擺擺手，翻墻進了院。

    他在香樟樹下站了片刻，剛要轉(zhuǎn)身，見茜紗窗上映出個美人剪影，女子臥在塌上打瞌睡，中衣滑落一角，露出若隱若現(xiàn)的香肩。

    他匆匆移開視線，倏忽轉(zhuǎn)了身，走了幾步又頓住，默了一瞬，去西廂尋了塊粗麻葛布。手中長釘摁下去，悄無聲息便將這紗窗糊了個嚴實。

    第5章 勾引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裴衍都很少住家，媚生偶爾碰見他，遠遠便能見了那臉上的清寒，回回不冷不熱的應(yīng)著，全然當她是團空氣。

    媚生想起他眼里的漠然，嘆了口氣，正坐在天井里發(fā)愁，見啊霧挑了柴來，一邊劈柴，一邊道：“霍大娘讓隔壁王嬸捎了話來，說是今日晚間回不來，繡坊里活計忙，讓姑娘不用等她用飯......”

    話還沒說完，見自家姑娘已站了起來，匆匆忙忙往灶房走，邊走邊嘀咕：“昨日聽母親說夫君今晚要回的，這飯食可不能馬虎?！?/br>
    裴衍進家門時，已是戌時，進門便見堂上亮著燈，透出些昏黃的暖意。他以為是母親在候他歸來，抬腳便見了廳。

    進了門倒是愣了一瞬，一身質(zhì)樸葛紗衣裙的女子正站在窗前張望，見了他便欣喜的笑，一雙眼兒彎成了月牙，一臉的明媚，上來拽了他的衣袖，脆生生道：“夫君，你可算是回來了。”

    裴衍嗓子眼里擠出個“嗯”字，點點頭便要回書房，不妨扯袖子時動作大了些，便聽那女子低低“哎呦”了一聲。

    他回身去看，見媚生眼里含了淚，死死咬住唇，正舉著右手查看。

    那細嫩纖細的指上，紅紅一片，幾個水泡擠擠挨挨，其中一個大的因著剛剛粗葛的摩擦，已破了皮，血水淋淋漓漓滴下來。

    裴衍頓住，探尋的望了她一眼，便見媚生將右手往后藏了，垂下頭，略沮喪道：“今日母親跟啊霧都不在，便想著給夫君做點飯食，只沒料到自己如此蠢笨，灑了一手熱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