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季華再次抬起頭來，將視線放到了正在自己面前忙碌行走著的人們身上。他們每一步都是精確的零點七米；他們行走之間總是目視前方，總是神情嚴肅；他們從不曾交談過，似乎不會說話一樣。他們不像是血rou之軀，而像是用零件和電路組建而成的機器。

    季華可以看到他們，他們也可以看到季華。但沒有一個人對季華表達過關(guān)注，也沒有人為這個不遵守規(guī)則的人感到好奇。季華知道，他們不敢關(guān)注自己，也不敢對自己感到好奇。對那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電擊的恐懼已經(jīng)深深鐫刻在了他們腦海深處，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本能。

    看著那些同胞，季華眼中的茫然逐漸散去，眼神再一次恢復了清明和堅定。

    “雖然寶瓶座文明已經(jīng)通過這種方式向我證明了人們的選擇，證明了人們會選擇生存而不是自我，但是……這不是人們情愿選擇的道路?！奔救A在心中默默的想著，“人們固然選擇了生存，但選擇生存，便必然要放棄自我么？生存和自我之間并不矛盾，寶瓶座文明和通敵者團隊不該有這個權(quán)力來強迫我們在生存和自我之中選擇一個?！?/br>
    季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緩緩站了起來。季華不再將視線放到那些人們之上，而是望向了舷窗之外那浩瀚無垠的星空。

    季華仍舊決定要為自我而奮斗。所以季華現(xiàn)在必須要找到真相。只有如此，季華才能找到下一步前進的方向。

    季華意識到，通敵者團隊的存在形式才是所有問題的關(guān)鍵。只要找到了這個關(guān)鍵，那么真相也將呼之欲出。

    季華開始慢慢的梳理自己此刻所掌握的所有情報，在不斷的思考之中，一條又一條的信息浮現(xiàn)了出來。

    一，通敵者團隊擁有神秘莫測的滲透手段。當初它們正是使用這滲透手段暗中cao控了人類文明的火箭發(fā)射場，從而向宇宙之中發(fā)出了引力波求救信號。二，通敵者團隊神秘莫測，包括自己在內(nèi)的無數(shù)人們通過所有可以想象的手段都無法找到他們。三，通敵者團隊就在地球之上，且和人類關(guān)系密切，極有可能他們本身就是人類。四，通敵者團隊的求助信號。在求助信號之中，他們聲稱自己的身體正在分裂。五，寶瓶座文明對通敵者團隊的救治手段是讓人們失去自我，變得麻木。

    而季華有理由相信，寶瓶座文明的社會結(jié)構(gòu)正是自己推測之中的X文明那樣，沒有內(nèi)耗，擁有最高的效率，文明內(nèi)個體成員沒有自我。同時，季華認為，通敵者團隊的最終目的應該也是變成寶瓶座文明那樣。

    這所有陳述之后都可以加上一個為什么，從而使其變成一個個的疑問。而季華相信，最終的真相便隱藏在這些疑問之后。

    一定是那個隱藏在幕后的真相導致了這一切。就像是，為什么會有水星進動？為什么會有引力透鏡？為什么會有鐘慢尺縮？這些疑問的幕后真相是相對論，是相對論的存在導致了這一切，那么，是什么真相導致了之前季華的那些疑問？

    季華靜靜的望著窗外無垠的星空，眼神空洞而寧靜，就像是正在發(fā)呆一般。但此刻季華的腦海卻并不平靜。有無數(shù)種可能正在那里面糾纏翻滾，有許多可能被排除了，又有許多新的可能冒出來。

    季華并不想通過實際的驗證來幫助自己解開這道難題，也沒有條件去那樣做。季華唯一能做的，便是借助自己的邏輯思考能力，單純從邏輯層面來對此進行思考。

    這就像是一道繁瑣復雜的數(shù)學題一樣。這個數(shù)學題擁有數(shù)個已知條件，季華要做的便是通過這幾個已知條件，將最終答案計算出來。而如果計算結(jié)果是正確的話，那結(jié)果必然會和已知條件相符合，而如果季華的推測是正確的話，那推測之中的真相必然也可以去解釋自己之前那些疑問。

    如果有一個已知條件解釋不了，那么數(shù)學題的答案就一定是錯的。而如果自己的疑問有一個解釋不了，那么自己推測的真相就一定也是錯的。

    但是……計算數(shù)學題有眾多的數(shù)學工具和技巧可以使用，季華的思考卻無法借助任何東西。季華所能做的僅僅是確定思考的大概框架，然后不斷的通過那些已知條件來對這個框架進行驗證。如果符合，則保留框架之中的這一條構(gòu)思，如果不符合，則修改該條構(gòu)思。在修改的過程之中還需要注意整體的邏輯配合——因為那是一個牽一發(fā)而動身的邏輯框架，任何一條構(gòu)思的修改都可能影響到整體，最終導致整體的全面推倒重來。

    這個思考十分艱難，十分消耗精力。季華甚至于感到腦袋有一陣一陣的抽痛。但季華始終沒有停止思考。

    漸漸地，季華的臉色愈發(fā)蒼白，但是一雙眼睛卻越來越亮。

    第九十三章 季華瘋了

    在這不斷的思考之中，季華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不能以常理來對通敵者團隊的存在形式進行推測。

    因為如果自己將通敵者團隊設(shè)定為普通人類的話，無論這個團隊有多么精密的結(jié)構(gòu)，掌握多少先進的科技，它們統(tǒng)統(tǒng)和已知條件矛盾。最簡單的一點，通敵者團隊在求助信號之中聲稱自己的身體正在分裂，而寶瓶座文明并沒有就此說法提出異議，說明寶瓶座文明也認同了這個說法，這就從側(cè)面證實了該宣稱的真實性。但是如果通敵者團隊是普通人類的話，這一條很顯然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