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他都不知道是第幾次說了。

    正想按以前的方法勸一勸，許之涵卻冷哼了一聲：“這里怎么就不是我該待的地方了？我憑自己的實力考上的一中，你們有什么資格要求我轉(zhuǎn)學？”

    “憑你是妖。”靳然道：“妖管局規(guī)定，凡是體內(nèi)有妖怪血脈的未成年學生，高中必須在蒙斯特學校就讀。”

    “妖管局？”許之涵嗤道：“妖管局就是個屁！”

    靳然：“……”

    安弦：“……”

    真的是很難不贊同。

    靳然沉吟道：“你為什么不想去蒙斯特學校？”

    許之涵看向他：“去蒙斯特學校干什么？學習怎么成為一個人？我好好的一只妖，為什么要去當人？”

    她爸媽跟她說過，蒙斯特學校說白了就是壓制妖怪妖性的地方。

    明明是一所妖怪學校，教他們學的卻是人類的知識，就算有妖族相關(guān)的課程，教的也是怎么隱藏妖力在人類世界生活。

    他們是妖，比人類長壽，體魄也比人類強，還有不同的妖力和妖法。

    他們生來高人一等，為什么要被人類壓制，把自己融入人類社會生存？

    許之涵說話時言語間都是她作為妖的高傲和對人類的低看。

    裘郁眸色微暗：“你想在這里當一只妖？”

    “是又怎么……樣？”

    許之涵下意識想鼓起氣勢，可一對上裘郁的眼睛，莫名一陣膽寒，氣勢不受控制地弱了下來。

    她總覺得，這人看她的眼神有點冷。

    “你想當一只妖沒問題，但你不該對人類使用妖力?！卑蚕乙裁靼走@種作為妖的憋屈，但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妖不經(jīng)允許擅自對人類施法，是違反……”

    “對人類施法怎么了？我又沒有害人?！痹S之涵不滿道：“許愿是他們自愿的，我在夢里完成他們的愿望，既沒有影響他們的正常生活，也沒有引起人類恐慌，你們憑什么說我違法？”

    人類把她當信仰，她幫人類完成心愿，互惠互利的事情，妖管局也不讓做。

    什么都按照妖管局的規(guī)定去做，當妖還有什么意思？

    安弦被她懟得啞口。

    靳然道：“但這只是暫時的，人的貪婪沒有止境，現(xiàn)在的妖也是。”

    愿望在夢里得以實現(xiàn)，會助長人類的貪婪，會讓他們嘗到甜頭然后上癮，甚至最后在現(xiàn)實世界里不擇手段也要得到想要的東西。

    而對于妖而言，人類的信仰會助長妖的妖力，人的欲望和貪念對某些惡妖來說更是力量的來源。

    就算眼前這個女生沒有害人的念頭，但她助長人的貪欲，會給其他妖怪創(chuàng)造機會，會讓很多人走入歧途。

    “你以為你幫助那些學生完愿是在幫他們嗎？你只會讓他們更加不知足，你這就是在害人?！?/br>
    靳然神色認真，許之涵是想反駁他的，可動了動嘴，她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就算這樣……”許之涵頓了頓說：“那我不幫他們就是了，反正我不會轉(zhuǎn)學，我認識的朋友都在這所學校，我是不會離開他們的?！?/br>
    她把頭撇向一旁，固執(zhí)不肯妥協(xié)。

    見她不再咄咄逼人，靳然神色微緩，上前一步想再說點什么，裘郁拉住他阻止了他朝那個女生靠近，然后冷聲道：“哪怕最后會害死他們？”

    許之涵一怔：“……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害死他們？

    裘郁道：“返祖會引雷劫?！?/br>
    “……”

    許之涵遲疑道：“我知道返祖期結(jié)束會有雷劫，我會讓我爸媽給我準備好地方，大不了返祖的時候我請假回家隔離?！?/br>
    “你的能力特殊，人類的設(shè)施隔絕不了你的能力，一旦返祖，你會有一段時間變回你本體的樣子，同時失去自己的意識，那段時間，你怎么保證自己不會失控？”

    甚至是沒有返祖之前，未成年妖怪也會出現(xiàn)妖力不穩(wěn)的狀況，這在蒙斯特學校都是防不勝防的。

    許之涵本來就對裘郁犯怵，連對視都不敢，現(xiàn)在被他追問，話都說得不太利索：“這……這事不用你們cao心，而且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猜測，又不是一定會發(fā)生……”

    “但它發(fā)生的后果，威脅的是你爸媽甚至你周圍所有人的安全。”

    “……”

    “你是不在乎這些，還是你不想轉(zhuǎn)學的原因根本不是這些？”

    他最后一個字落音，結(jié)界里隱約有了寒氣蔓延。

    靳然和安弦同時一驚。

    會長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

    連他們都察覺到了，被裘郁“追問”的許之涵感受得就更明顯了。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身體靠在了護欄上，被裘郁一臉冷然地看著，她不免有些心虛。

    她不想轉(zhuǎn)學，確實不僅僅是因為舍不得一中的同學，還因為她在這所學校里的特殊性。

    一中只有她一個人是妖，雖然別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但這不妨礙人類尊崇她信仰她。

    她在一中是獨一無二。

    但是去了蒙斯特學校，她就不再特殊。

    從眼前這三個人就能看出來，蒙斯特學校比她厲害的大有人在，她如果去了蒙斯特，她就是學校里再普通不過的一只妖，和她以前在一中一樣，不被人關(guān)注，不被重視，而且還要處處被管束。

    萬眾矚目和自甘平庸兩個選擇，傻子都知道該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