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頁
“周總!” 總經(jīng)理熱切迎了過來,“跟您介紹一下,這邊這位就是咱們公司董事——秦宇升,秦總。您倆還是第一次見吧?” 聞言,周尋看向坐在對面的人。 直到他們?nèi)咳诉M(jìn)來,對方都一動不動。只是目不轉(zhuǎn)睛望著這邊,眼神微動。 “不是第一次見了。”周尋開口,“是吧,秦總?” 待雙方入座,再次對了一下合同以作確認(rèn)。 從頭到尾都是方思澄和秦宇升的秘書在說話。而周尋只是坐在一旁聽著。 他察覺到身上目光,便也看了過去:“怎么了?” 秦宇升沒回話。 周尋注意到,對方落在桌上的手越攥越緊,指節(jié)發(fā)白。 他只當(dāng)做沒看見,收回了視線。 “以上,雙方都確認(rèn)過沒問題了吧?!泵貢鴨?。 “沒問題了……”周尋示意方思澄遞來合同,“簽字吧……” 他率先簽上自己名字,又蓋了公章。 簽字不過短短幾秒。秘書收回合同,遞給自己的上司:“秦總……” 秦宇升沒動。 秘書飛快瞥了尋頁的人一眼,露出歉意的微笑。又小聲催促:“秦總,該簽字了?!?/br> 秦宇升低頭看向合同。合同最后一頁,寫了周尋的名字。公章顏色鮮紅欲滴,略有些刺目。 周尋的字跡看了這么多年,周尋的名字喊了這么多年。深深刻印在了身體里,不可能忘記。 對于這一名字所代表的的含義,秦宇升不同階段擁有著不同感情。但從未有一種感情會像今天這樣。 ——感到如此「作嘔」。 秦宇升忽然不認(rèn)識周尋了。 他抬起頭,望向坐在對面的男人。 對方西裝革履,脊背挺拔。雙手交握落在桌上,雙目平靜。 額發(fā)倒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五官俊秀,漆色眸子鴉羽般的黑。 秦宇升看不透周尋在想什么。 對方像是高高在上的審視者,不輕易流露任何感情。 他站起身,椅腳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秘書愣了:“秦、秦總?” 秦宇升頭也不回,朝門外走去。 “等等秦總……”秘書連忙去追,“不簽了嗎?” 會議室門大開,冷風(fēng)呼呼灌了進(jìn)來。 總經(jīng)理一頭霧水??沙D杲?jīng)驗告訴他這時候絕不能冷場,朝周尋露出討好的笑:“那個、您稍微等等??赡苁怯屑笔?,我這就派人去問!” “不必了……” 周尋看著那份被丟在桌上的合同。 “今天先這樣……” 秦宇升丟下了秘書,也沒有回公司。 他一個人坐在車?yán)?,想要找個地方發(fā)泄,可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這樣的地方都沒有。 曾經(jīng),周尋才是他的避風(fēng)港。 腦內(nèi)再度閃過周尋名字。秦宇升眉間緊蹙,閉上眼睛,手背死死抵住腦門。 仿佛這樣,就能把這個名字從腦海中刪除。 然而卻只是徒勞。 身體微不可見地開始顫抖。 為什么,會是周尋。 幾個月前發(fā)來的郵件,當(dāng)時他剛回國不久。 也就是說,從那時開始,周尋便謀劃著要奪走這幾家公司? 從商業(yè)上考慮,秦宇升完全想不出這對周尋有任何利益。難道是早猜出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想要親手從他手中奪走公司? 周尋什么也沒說。 無論是從暗蛛離職,亦或是此后自行創(chuàng)業(yè)。包括現(xiàn)在——一言不發(fā)地要收購他的公司。 他秦宇升對周尋而言,就是一個需要防備的外人。 “嗒嗒……” 車窗玻璃扣響。 秦宇升回過神,落下手看向窗外。 周尋側(cè)身立在外邊,垂眼低望過來。什么話也沒說。 此前大多是秦宇升主動去找人。這回還是第一次對方主動尋來。 他猶豫一秒,仍然搖下車窗。 如今已是初秋,樹叢綠葉泛了黃。風(fēng)一刮過便沙沙作響,落葉凋零,焦黃的葉子飄飄蕩蕩落在了地面。 周尋:“為什么不簽……” 聽見對方是來問這個問題,秦宇升又要重新合上車窗。 周尋手指先一步卡住玻璃:“既然你不想我養(yǎng),就只有這個辦法籌錢。你不是想離開秦家才答應(yīng)簽字?” 秦宇升定定看了周尋一會兒,移開視線:“有區(qū)別嗎……” 無論是被周尋「養(yǎng)」,還是公司被周尋收購。 而且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周尋瞞著他做了這一切。 “無聊的自尊心。”周尋評價。 耳邊乍一聽見這話,秦宇升蹙眉。 周尋:“現(xiàn)在這幾家公司對你而言也是燙手山芋。沒了秦氏支援,賺不到錢遲早破產(chǎn)?,F(xiàn)在恐怕除了尋頁,沒人愿意接手你家公司?!?/br> 這一點秦宇升自然明白。但親耳聽見周尋說出來,就是覺得無比刺耳。 正如他在秦家,是個無人期待的二世祖;而周尋,曾經(jīng)憧憬他追捧他。到了現(xiàn)在卻也這么看他。 周尋:“你回去好好考慮。要么接受我的方案,要么就去跟你的余小姐結(jié)婚?!?/br> 聞言,秦宇升手動了一下,無意間碰響喇叭。喇叭聲起,刺耳的響聲穿透偌大的停車場,久久未停。 秦宇升:“結(ji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