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謝?！?/br>
    “道什么謝？”

    這事要是放到魏茹秋回國之前，秦恪不會說，現(xiàn)在，魏茹秋不用靠魏家，段琮之真想知道也不難查。

    他簡單概括：“她有個孩子。”

    段琮之知道她男朋友死后她就跟家里鬧開了，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家里要她結(jié)婚才鬧開的，沒想到還有這一層。

    這樣就說得通了。

    她男朋友家境普通，即便在，魏家多半也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何況人不在了。

    她出國一方面是要避開魏家，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生下孩子。她一個人，還懷著孕，離了魏家寸步難行，秦恪大約是幫了不少忙。

    段琮之托著下巴看他：“外人一定不知道，三爺原來那么善良?！?/br>
    他忽然想起來另外一件事。

    “她的孩子，叫什么？”

    秦恪說：“魏知知?！?/br>
    聽到這三個字的瞬間，段琮之大腦一片空白，片刻后才繼續(xù)運轉(zhuǎn)。

    魏知知？

    十二年后，在他死后，會跟秦恪在一起的，魏知知？

    他是真實存在的？

    他姓魏，但不是魏家哪個少爺?shù)暮⒆?，而是魏小姐的孩子。她甚至沒有結(jié)婚，難怪怎么都查不到。

    秦恪幫過她，他當(dāng)然知道魏知知的存在，書房的資料里面沒有這一塊，因為整件事原本就是在他的授意下進行的。

    如果沒有秦恪幫助，魏茹秋根本不可能生下這個孩子，這該說什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是緣嗎？

    那他呢？他們是命中注定，他是什么？

    段琮之腦子有點亂。

    他回了自己房間，這幾天他都住在秦恪那里，他的房間還維持著當(dāng)初他離開時的樣子。

    他倒在床上，忽然茫然起來，他以為他可以改變的，在秦恪來云城找他的時候。

    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其實什么都沒有改變，他依然是秦恪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們甚至可以同床共枕，但實際上呢？

    和上輩子又有多少區(qū)別？

    他一個人呆了很久，想的卻不多，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發(fā)呆了，一直到聽到敲門聲，他才回過神。

    “進來?！?/br>
    來的是秦恪。

    段琮之沒有開燈，秦恪進來也沒有開燈。

    段琮之坐起來看秦恪，秦恪也在看他。

    黑暗中，視線也不知道對上沒有，段琮之忽然從床上起來。墻邊的感應(yīng)燈成了房間里唯一的光源。

    段琮之說：“秦恪，今天是你生日，我把自己送給你好不好？”

    秦恪輕輕皺眉，段琮之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一粒一粒從衣領(lǐng)往下解扣子，一邊向秦恪走近。

    走到他跟前時，墻上貼地的感應(yīng)燈亮起了一排，微小的橘黃的燈光，幽幽的，靜默的，充盈著寂靜的空間。

    段琮之說：“我們做吧?！?/br>
    “琮之?！?/br>
    “噓——”

    段琮之制止了他要說出口的話，雙手攀著秦恪的肩，去吻他的喉結(jié)，感受到手下的身軀略微略微繃緊的肌rou，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想要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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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秦恪一動不動，段琮之貼在他的胸口，聽他比平時要快得多的心跳。

    “明明你也想要?！?/br>
    他幾乎是在用氣音說話，像是深夜鬼魅的誘惑，誘人沉淪。

    秦恪沒有說話，緩緩?fù)崎_他，替他攏好了了衣服，一粒一粒扣上，扣到最末時，他說：“我們沒有結(jié)婚。”

    段琮之不想聽任何理由，還是這么荒謬的理由，他們怎么結(jié)婚？民政局同意嗎？

    他只知道，秦恪拒絕他了。

    又一次。

    為什么秦恪對他這么好，卻始終不肯真正接受他？

    明明重來一次，很多東西都已經(jīng)不一樣了，但為什么這件事上還是一樣的，不論他嘗試多少次，秦恪的答案永遠(yuǎn)都是拒絕的。

    秦恪到現(xiàn)在也沒有真正接受他。

    如果他注定要死，為什么不能在死前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是不是，那本書上寫的都是真實的？

    他注定無法改變？

    明明也喜歡他，為什么不要他？秦恪對他，真的是愛嗎？

    至少在這一刻，段琮之不想見到秦恪。

    他平時有多喜歡秦恪隨時隨地冷靜自持、處變不驚的樣子，現(xiàn)在就有多恨。

    段琮之奪門而出，秦恪跟在他身后，樓下宴會廳的晚宴已經(jīng)散了，傭人來來往往在收拾殘局。

    段琮之隨手抓了一件外套披上，拿了車鑰匙就往車庫走。

    秦恪來不及喊司機，自己開車在他后面跟了出去。

    段琮之知道他在跟，油門直接踩到底，但他開錯了車，或者說，秦恪早就算準(zhǔn)了。后面跟的是一輛他從來沒有看見秦恪開過的超跑。

    純白色的，他從前沒在車庫見過，不是秦睿的就是給他備著的，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無論他怎么加速，秦恪都不遠(yuǎn)不近綴在他后頭，出了秦家門口那條寬闊空曠的路，到了車來車往的大街上，段琮之也不得不放慢速度。

    鋼鐵鑄就的城市里，各色燈光交錯，覆蓋在靜默無聲的建筑上方，比白天似乎多了一點溫度。

    段琮之雖然出來了，其實也不知顛去哪，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了很久，最后還是去了蘭汀。

    秦恪沒有下車，段琮之進了屋子，往樓下看，不甚明亮的路燈旁，秦恪在抬頭看他，段琮之關(guān)了窗戶，拉上窗簾，坐到沙發(fā)上。

    房子是恒溫的，他一進來，控溫系統(tǒng)就開始運轉(zhuǎn)，室溫漸漸上升，段琮之坐著感覺有些熱，他脫了身上的外套。

    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出門時從玄關(guān)處隨手抓的衣服是秦恪的。

    他再回想，剛才看下去時，秦恪身上似乎沒有外套，今天最低溫度零下六度，這個時間，即便還沒到最冷的時候也差不多了。

    他又一次推開窗，秦恪仍舊在樓下站著，不過看樣子沒有再抬頭往這邊看，段琮之手上抓著他的外套，在窗邊站了一會兒。

    最后像是下定什么決心，往外一拋。

    就這樣吧。

    夜晚有風(fēng)，好在大衣還算有點分量，沒有隨風(fēng)飄蕩，而是順著拋物線往下落，秦恪抬頭，向前走了兩步，衣服就被他接在手中。

    他再抬頭去看，落下衣服的那個窗戶已經(jīng)看不見燈光。

    段琮之和秦恪出門的動靜不算小，至少老爺子聽到動靜了。

    他手上拿著一疊報紙，盡管現(xiàn)在來網(wǎng)絡(luò)媒體時效要快得多，老爺子還是更喜歡看報紙，早晚都看。

    他鼻梁上駕著老花鏡，不緊不慢地翻過最后一頁，問管家出了什么事。

    應(yīng)叔接過他手中的報紙，也是不急不緩地回答他：“段少和三爺出門去了?！?/br>
    秦老爺子有點詫異：“都出去了？”

    應(yīng)叔說是。

    “不是都住一個屋了嗎？這還讓人走了？”老爺子低聲自語，似乎有點惋惜，還有點恨鐵不成鋼，應(yīng)叔沒有說話。

    他又問：“鬧脾氣了？”

    應(yīng)叔沒有妄自揣摩，而是道：“少爺先走的?！?/br>
    但這種事，也不難猜，他一說老爺子心里就有數(shù)了，段琮之先走的，那秦恪就是追著他出去的，有點新奇：“他還知道追人？”

    他摘下老花鏡也交給應(yīng)叔收好，拄著手杖起身，這小子，還真是不簡單。

    第二天。

    段琮之抱著橘總，坐在休息室里，開始思索關(guān)于那本書的內(nèi)容。

    假設(shè)，那本書上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上輩子，死亡就是他的結(jié)局，因為他的死，秦恪對林家下手了。

    林家本來就散，不會是秦恪的對手，況且還有魏、葉兩家在虎視眈眈。

    段琮之有一下沒一下地擼著橘總?cè)彳浀亩瞧ぁ?/br>
    那么作為工具人的他，作用就是讓秦恪變得更強大，并在十年后以照片形式出場促進他跟魏知知的感情發(fā)展？

    段琮之想到這里心口有點窒悶煩躁，將橘總從腦袋頂一直擼到了尾巴尖。

    段琮之放下橘總，推開門出去找薛平。

    “有什么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