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從副駕駛位偏頭向后座看：“小晗，看路兩旁的花，是不是很美？”

    秦晗看過去。

    嗯，是很美。

    可她的手機一直都沒響。

    秦晗反復(fù)點進對話框看了幾次，不由得有些后悔。

    大概是她發(fā)的信息太像群發(fā)了，所以張郁青看過了卻沒回？

    這種情緒糾結(jié)著她，還真有點“牽腸掛肚”的滋味。

    到奶奶家時已經(jīng)是中午，秦晗幫爸爸mama提了兩盒給奶奶買的東西。

    才剛出電梯就聽見奶奶家傳來熱鬧的聊天聲，小姑一家和小叔一家都在，客廳里到處都是人。

    “快快快，開始炒菜吧，我們的小狀元回來啦！”

    “小晗很不錯啊，考得好！有小叔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br>
    “要點臉吧，你當(dāng)年可是復(fù)讀了才考得重點?！?/br>
    “小晗快過來，讓爺爺奶奶抱抱?！?/br>
    “粽子呢？把粽子給小晗拿來，小晗愛吃。”

    “我得去下廚了，小晗最愛吃小姑父做的糖醋里脊是不是？”

    秦晗上的是重點中學(xué)，但不是火箭班。

    她考得算是不錯，但也沒到這種大張旗鼓慶祝的程度。

    但她知道，哪怕她沒考上一本，家里人仍然會這樣開心地為她喝彩。

    秦晗不止是爸爸mama捧在手心里的寶貝，也是奶奶家所有人的寶貝。

    小姑起身去拿粽子，邊走邊說：“你奶奶特地給你包了豆沙的，說你愛吃。”

    奶奶笑瞇瞇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豆子是你爺爺騎自行車去市場挑的，說我們挑不好。”

    這些來自家庭的溫暖沖淡了秦晗等信息的焦慮，她跑著撲過去，抱住爺爺奶奶：“謝謝爺爺，謝謝奶奶?！?/br>
    沙發(fā)上坐滿了人，小叔被擠得坐在沙發(fā)扶手上，還不忘打趣她：“哎呦你慢點，你爺爺奶奶老胳膊老腿的，你再給他們壓骨折了！”

    “我哪有那么重！”秦晗氣鼓鼓地說。

    小姑端來粽子，秦晗搬了小板凳坐在茶幾前，一層一層地剝開粽葉，手上沾了黏糊糊的糯米。

    小叔回憶起自己上學(xué)時候的事情，和大家聊得熱鬧。

    不過小叔聊天總需要找捧哏，他時不時都要問秦晗一句：“小晗，你說小叔說得對不對？”

    秦晗含著滿口香甜的粽子，也沒聽清小叔說了什么，匆忙點頭：“對?！?/br>
    “對什么呀，少教壞孩子。”

    小嬸嬸掐了小叔一下，“你小叔高中就早戀，初戀還是個大美女呢?！?/br>
    小叔笑著躲開：“高中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有一個兩個喜歡的人也正常啊，是不是小晗？”

    這次秦晗聽清了，瞪著眼睛沒回答。

    總覺得有些心虛。

    正好這時候，手機在短褲兜里震動，秦晗舉著兩只黏糊糊的小手，急得到處找紙巾。

    小叔遞過來兩張濕紙巾：“看把你急的?！?/br>
    秦晗擦過手，又匆忙摸出手機，但電話并不是張郁青打來的，是徐唯然。

    她沒接，徐唯然打過一個之后又繼續(xù)打，手機一直在震動，連奶奶都看過來。

    因為胡可媛的事，秦晗非常不想接徐唯然電話，索性把手機調(diào)整成靜音。

    在奶奶家很熱鬧，時間過得也快，熱熱鬧鬧吃完午飯，聊會兒天，又熱熱鬧鬧地吃起晚飯。

    偶爾秦晗也在熱鬧里感受到一點失望，因為手機一次都沒震動過。

    等她想起手機被自己調(diào)成靜音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

    有兩條張郁青下午發(fā)來的未讀信息。

    兩張都是照片。

    一張是北北的動圖，上面寫著“端午安康”的字樣。

    另一張就有點匪夷所思了，是一面錦旗，“助人為樂，情暖人間”。

    正是晚飯的餐桌上，大人們喝了點酒，話也變得更多，秦晗捧著手機悄悄溜出餐廳，鉆進陽臺。

    奶奶家是高層，住在18樓，夜風(fēng)陣陣，秦晗把被風(fēng)吹亂的碎發(fā)掖到耳后，深深吸氣，撥通了張郁青的電話。

    電話被接起時，秦晗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卻聽到羅什錦的大嗓門：“誰啊？青哥現(xiàn)在沒空，晚點再打來吧。”

    “......哦，知道了?！?/br>
    “咦？秦晗?。俊绷_什錦耳朵挺靈。

    不知道為什么，秦晗有種做壞事被人抓包的窘態(tài)：“......是我?！?/br>
    羅什錦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情緒：“那我晚點讓青哥給你打回去吧，今天不是休假么，丹丹回來了，青哥很忙的?！?/br>
    丹丹？

    丹丹是誰？

    秦晗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勉強笑道：“也沒什么事，就是他給我發(fā)了個錦旗的照片......”

    “你說那個啊，你那個同學(xué)李楠送來的。他可逗了，之前寫了一封感謝信來，挺老長的，我隨口說了一句字像狗爬的看不懂，結(jié)果他又定了一面錦旗過來，哈哈哈哈！”

    “李楠去過了？”

    “這些天每天都來，昨天還給一個女顧客化了妝呢，別說，手藝還不錯，嗨北北！那個不能咬！”

    電話里傳來羅什錦呵斥北北的聲音，“你沒別的事兒了吧？沒事我掛了啊，北北咬丹丹的包呢。”

    “嗯，沒有了?！?/br>
    秦晗掛斷電話，趴在陽臺的護欄上。

    丹丹是誰呢？

    聽起來是女孩子的名字。

    該不會是張郁青的女朋友吧？

    秦晗是高考完，放假得早，其他工作單位確實會在端午節(jié)放三天假，所以是張郁青的女朋友放假來找他了嗎？

    他在忙著陪女朋友？

    小區(qū)里樓房聳立，家家戶戶的燈光被窗子圈成一個個小方塊，燈光是深淺不一的黃色或白色，秦晗默默地看著，有種煩躁和不安從胸腔里升起來，堵得人難受。

    吃下去的粽子也好像粘黏在胃里一樣，難以消化。

    過了幾分鐘，手機屏忽然亮了，秦晗垂下視線，卻看見張郁青的名字出現(xiàn)在屏幕上。

    她接起電話：“喂？”

    “給我打電話了？”

    “嗯，端午節(jié)快樂?！?/br>
    秦晗心事重重，含糊地說：“羅什錦說你這幾天都很忙，要照顧丹丹......”

    “是忙，我這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的。”

    張郁青還是那種悠閑笑著的語氣，“你也快樂，小秦晗。”

    秦晗藏不住心事，鼓了鼓勇氣：“張郁青，丹丹是你的朋友嗎？”

    “我妹。”

    秦晗忽然松了一口氣，語氣也歡快起來：“那你吃粽子了沒？”

    “還沒，忙得沒空吃?！?/br>
    秦晗這才聽出來張郁青聲音里摻著一點點啞，聽起來有些疲憊。

    秦晗有些猶豫，她看了眼身后的陽臺門，透過玻璃能看見奶奶包的粽子剩下很多很多。

    說自己這兩天要去遙南斜街買西瓜呢？

    還是說去給他送粽子呢？

    哪個理由聽起來會更好些？

    張郁青大概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秦晗的手機貼在耳邊，能清晰地聽見他輕輕吞咽的聲音。

    再開口時，他那些疲憊的啞音不見了，主動問起：“聽說高考成績出來了，小姑娘，你考得怎么樣？”

    “挺好的。”

    “口氣很大?。俊?/br>
    秦晗有點不好意思，聲音小了些：“本來就挺好的?！?/br>
    “想好報什么學(xué)校了？”

    “帝都師范大學(xué)?！?/br>
    張郁青頓了頓，隨后笑起來：“行，什么時候有空再來，送你份高考禮物。”

    第21章 盛夏   你的床本來就是雙人床（三更）……

    掛斷電話, 秦晗有種抑制不住的雀躍。

    感覺自己胸腔里冒著泡泡，像煮沸的水，咕嘟咕嘟。

    她去遙南斜街的兩個借口根本沒用上。

    是張郁青, 張郁青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