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侍妾？”顧盼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重點：“什么時候？”

    “就在二阿哥殤了的第二日。”

    “……李側(cè)福晉給爺送了人？”顧盼可不會認為是丫鬟爬床。

    剛來的時候，石榴就給她說了府里的規(guī)矩。府里女人除了她自個兒是莫名奇妙被帶回來的，其他都各有來路。

    像是丫鬟爬床這件事兒，在別的府上如果得了男主人的歡心，或許會留下?？墒窃谒呢惱崭?，就四爺那個龜毛的性子，下人就是下人，敢爬床那就直接打死。

    再者說，二阿哥沒了第二天就成了侍妾，那吳氏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這么干吶！

    莫說是福晉這種跟四爺同步看重規(guī)矩的人，就是李氏，也忍不了在兒子沒了后身邊的丫頭還跟她搶男人吧？

    那不得把她活活撕了才解恨？

    再者說，一個二等丫頭，那是基本摸不著主屋的邊兒的，事情是怎么成的還用說嗎？

    石榴沒敢接話：“具體是怎樣奴婢也不曉得，只是貝勒爺最近來咱們這邊多了些，奴婢擔(dān)心李側(cè)福晉記恨咱們，才去打聽了這些。”

    其實她心里承受能力還挺好，李側(cè)福晉那邊生的二阿哥沒了，大格格由福晉教養(yǎng)，現(xiàn)肚子里這個是男是女還不知道，自個兒不能伺候的時候，推丫鬟出來的這種手段其實挺常見。

    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種時候做這個事兒。

    “她有她的思考量?！鳖櫯螞]在這事兒上說她心狠什么的，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當(dāng)事人不是她，她沒理由去說她愚蠢或是心急。

    只道：“石榴啊，你回頭敲打敲打，我這邊是不會的?！?/br>
    話沒說明，但石榴瞬間就懂了，趕忙跪了下來，“格格，奴婢可沒這個心思！”

    貝勒爺是個好主子，可她們這種出身的，真就別想了。

    府里的侍妾們只有極少數(shù)是外頭人送的，可還有幾位是各位主子們在不方便的時候推出來伺候貝勒爺?shù)摹?/br>
    四爺不大喜歡這個，可像是宋格格、李側(cè)福晉這些，有著情分在的，他一般不會抹了她們的臉面。

    石榴道：“奴婢就想著好好伺候格格您，且奴婢在外頭也沒什么親人，出不出去的無所謂?！痹僬哒f，要是她年紀大了想嫁人，格格指不定能看在她忠心的份兒上給她尋個好人家。

    府里的侍妾每次伺候完都是要喝藥的，像是宋格格和李側(cè)福晉身邊的，那可是打一開始就給灌了絕育藥，日子還有什么盼頭？

    聽完石榴的話，顧盼打了個哆嗦，“……她們心里沒怨恨？”然后也給她定心丸：“只要你們沒有別的想法，我不會給爺推人的。”

    這手段也真是，雖然人都是利己主義，可不想生跟不能生是兩碼事。

    石榴苦笑：“怨恨？到誰身邊伺候就是誰身邊的人，便是成了貝勒爺?shù)娜耍且彩鞘替奈恢米剿??！?/br>
    還有一句話她沒敢說，這些伺候的多是包衣，她們貝勒爺有個包衣出身的親娘，雖走到了德妃的位置，可那些無法明說的意味卻是大家都懂的。據(jù)說爺當(dāng)時跟福晉大婚時醉了酒，說這輩子不會讓他的孩子也是由包衣所生，他吃過的苦不會讓他的孩子再吃一遍。

    這話雖不知真假，可打那以后，永和宮的娘娘待貝勒爺便冷了下來。

    只這些自己心里明白便罷了，她是決計不敢跟自家格格說的。

    顧盼突然就沒了想說話的興致，叫她下去后，自己一個人坐著發(fā)呆。而后猛的打了個寒顫，開始雙手合十的感謝佛祖，感謝某不知名大師的批命。

    雖然不曉得四爺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把自己扒拉出來的，但好歹自己沒有成了下人??！

    盡管小妾的身份也沒好到哪兒去，可自己這張臉要是當(dāng)了丫鬟，按照四爺那龜毛的性子是不會動自個兒，可也沒人知道自個兒會伺候誰，亦或者是被誰推出去當(dāng)炮灰？

    想到這兒，又是一個哆嗦。

    想了一會兒，又把石榴叫了進來，“石榴，你說現(xiàn)在李側(cè)福晉跟宋格格都惹惱了貝勒爺，武格格又有了身孕，我雖然跟爺沒有那什么，可要是叫她們記恨上了……”

    石榴回她：“格格，您的意思是？”

    “你說我要不要裝?。俊鳖櫯卧囂街鴨?。

    石榴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格格，您心里這個擔(dān)憂是正常的，可是……”她組織了下語言，“貝勒府是貝勒爺和福晉的，爺來都來過了，宋格格也被關(guān)了，該記恨的早就記恨上了?！?/br>
    “再者說，您是伺候貝勒爺?shù)?，只有……”她有些為難，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顧盼明白了，“今個你想說什么就說，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懂，有些事總是要明白了，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做人她還是會的，但這封建王朝的規(guī)矩和某些不可說的規(guī)則，她是真不懂。

    “嗯?！笔裥⌒÷暤溃骸案窀駝e怪奴婢說話難聽，只有貝勒爺不來找您，沒有您找借口把貝勒爺往外推的……”

    似乎是怕她生氣，說完人就跪下了。

    顧盼猛的醒神，先是叫人起來，而后拍了下自己腦門。

    是?。?/br>
    自己怕這個怕那個干啥？只要四福晉沒有看不慣想搞死她，她完全沒必要擔(dān)心別的啊！

    叫人記恨怕啥？

    不叫人記恨的那是隱形人，再說這事兒她也做不了主，與其想那么多廢腦子，還不如該咋樣就咋樣！

    四大爺他愛來就來，既然都得罪了兩個了，沒必要再去得罪說話最管用的那個不是？

    當(dāng)然，福晉的大腿還是要抱的。

    畢竟四爺是關(guān)系到自己生活質(zhì)量的人，而四福晉是能直接插手自己生活質(zhì)量的人，這兩尊佛得敬著。

    其他的……總歸不會一家親。

    第6章 李氏鬧騰

    只康熙三十八年到底不是那么的平安。

    先是懷孕三月多的李氏在養(yǎng)好身子后鬧幺蛾子，結(jié)果因為憂思過重，饒是太醫(yī)常來府里，也還是沒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還因此遭到了宮里的訓(xùn)斥。

    畢竟是記了名的側(cè)福晉，相當(dāng)于半個兒媳，做事不妥當(dāng)自然是要吃掛落的。

    為此，一向賢惠的四福晉也叫人背地里嘀咕，想著她是不是朝四貝勒的寵妾給下手了。

    便是四爺，也被親爹說了一句，回府后又是幾個月的低氣壓。

    只不過李氏手腕高超，等養(yǎng)好身子后，又是那個戰(zhàn)斗力高超的寵妾。因這回被修理的挺慘，人倒是沒鬧妖，只一個勁兒的想拉回四爺?shù)膶檺邸?/br>
    雖二阿哥弘昐沒了，可大格格今年都六歲了，身為四貝勒府唯一立住的閨女，四爺看在孩子的面兒上也得給她生母面子。

    所以在年底十一月份知道李側(cè)福晉又有了身孕后，顧盼跟石榴感嘆：“看來李側(cè)福晉是那種易孕體質(zhì)。”

    三月份小產(chǎn)，修養(yǎng)了兩個多月，后頭被訓(xùn)斥，起來又爭寵，剛把四爺?shù)男呐司陀謶焉狭?，不是易孕體質(zhì)是什么？

    看來人得寵不是沒有理由的，心臟和身體都很強大。

    只是相比李氏稍微算是好的運道，同樣懷上的武氏和宋氏就沒那么好運了，倆人皆是沒保住孩子。

    相比較別個府里孩子是犧牲在后院爭斗中的，四爺這個看重子嗣的就顯得很慘。

    后院有孕的人，身邊皆放了他的心腹，便是她們孕期所用的東西，福晉為了避嫌，也都是交給四爺?shù)娜擞H自打理的。便是這樣，該走的還是走，要留的也都留不住。

    為此，四福晉并不是很cao心旁人的肚子，而且也被四貝勒府的魔咒嚇怕了，如今一顆心都拴在今年才三歲的大阿哥弘暉的身上，哪有心思去跟旁人斗？

    “李側(cè)福晉確實是運道好?！笔裼行┝w慕，“格格，咱們小樓也都等著小主子來呢。”

    顧盼笑笑沒說話。

    四爺今年二十二，李氏大了他兩歲，要是不再鬧騰，這胎大概是能順利的。宋氏是個小鳥胃，便是懷孕的時候，一天三頓吃的都沒她一頓多，孩子能養(yǎng)的好才怪。

    武氏就更別提了，跟她一樣是十七歲，長得跟豆芽菜似的沒發(fā)育好，這么小就懷孕，看著都揪心。

    想著十八歲的武氏都沒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饒是顧盼覺得自己身體底子比她好，也不敢輕易冒險，所以避孕的事兒還是偷偷做。

    也好在李氏重新奪了寵，武氏和宋氏恢復(fù)了也排上了日子，四爺往這邊來的次數(shù)沒有增多。有時候便是來了，也就是單純的睡覺，要不然天天晚上的干活兒，就是鐵打的都受不住。

    因著各人的日子都是福晉排好的，每日早上請安的時候，有孕的有孕，有寵的有寵，便沒那么多的官司。

    只今天有些奇怪，一向小臉紅撲的李側(cè)福晉，這回不僅早早的來了，還一臉陰沉的坐著不說話。

    因著跟宋氏有了一樁官司，顧盼跟武氏的關(guān)系稍稍近了些。

    這會子給了對方一個眼色，拿帕子擋著嘴，悄聲問道：“武jiejie，側(cè)福晉這是？”

    武氏飛快的掃了一眼李側(cè)福晉的方向，然后伸手在自己小腹上摸了摸。

    小腹？

    顧盼一腦袋問號，跟小腹有關(guān)的是懷孕吧？總不可能是鬧肚子。

    往那邊一看，又見武氏不停的努嘴，待見到李氏身后站著的吳侍妾后，瞬間就明白了：哦，是她懷了？

    可李氏不是給她喂了藥嗎？

    回了小樓，石榴端來了點心，顧盼趕緊問，“吳侍妾懷孕了，不是吃藥了？”

    “懷上了？”石榴就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格格啊，吳侍妾都懷上了！”

    “別打岔，這跟你說的信息對不上！”

    “那原因就很多，要不吳侍妾的身體好或運氣好，要不就是她回頭吐了藥？”她猜測著，“外頭也沒聽著消息啊，您打哪兒聽來的？”

    “現(xiàn)在都成了吳格格了，在主院親自確認的?！币蛑抢锾砹瞬簧俚娜耸郑櫯维F(xiàn)在出門都帶葡萄，且都是在外頭候著的。

    石榴便留在大后方看家，這丫頭什么都cao心，給她省了不少的事兒。

    石榴撇撇嘴，“格格您有cao心這個的功夫，還不如自個兒懷一個?！?/br>
    人吳侍妾在李側(cè)福晉的圍追堵截下都能懷上，甭管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以貝勒爺看重子嗣的性子，定會牢牢看著人不出事的，也算是熬出頭了。

    絮絮叨叨的，“格格您不能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啊！李側(cè)福晉那兒兩個都懷上了，應(yīng)不會再推個出來給自己找不痛快，眼下正是您爭氣的好時候！”

    顧盼心說你得虧沒說爭寵，畢竟這玩意兒不好爭，人四爺就喜歡隨著大老婆安排的日子睡小老婆，想爭都沒得爭。

    “行行行，我會爭氣的?！鳖櫯问菦]想到自己到了古代還遇到了催生。

    所以晚上等四爺過來的時候，就見顧盼正皺巴著一張小臉在喝湯，明明是香氣四溢的滋補湯，愣是被她喝出了毒藥的錯覺。

    “這是滋補的湯？怎的，不喜歡喝？”四爺皺了眉，“可是做的不合口味？”

    “爺來了?！鳖櫯乌s忙放下碗過去請安，而后解釋，“回爺?shù)脑?，也不是不合口味，就是天天的喝，有些膩味了?！?/br>
    “膩味了便換別的?！彼偛恢劣谧约旱呐诉B喝口湯都要忍著。

    “石榴也是為了妾身好?！鳖櫯涡α诵?。

    這么大個人了，雖然不是很喜歡，但誰對她好她還是能感覺出來的。因而往常也就是抱怨抱怨，并沒有真的計較。

    四爺點點頭，坐下喝了口熱茶，“天兒冷了，你這邊住的偏，可覺得冷清？”

    顧盼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冷清？妾不曾覺得冷清，爺您也知道，小樓這邊什么都不缺，福晉待下面人又好，妾這邊好吃好睡的，哪里會覺得冷清？”

    她尋思著對方這么問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