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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分頭搜索,他應(yīng)該就藏在附近,一旦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立即發(fā)信號通知大伙兒!” 他似乎頗有權(quán)威,那些黑衣人立即三三兩兩地散開,四處搜索去了。 場中只剩下李天秀和身后一位繡衣人,他回頭吩咐手下道:“馬上用飛鴿傳書稟報鄭大人,請他將那些訓(xùn)練有素的游隼派來。即便今晚我們找不到那小子,待天亮后在這些游隼的追蹤之下,他仍將無所遁形,遲早會落入我們的手中!” 半晌之后,“噗喇喇”一陣羽翅扇風(fēng)之聲響起,一只灰鴿直沖天際,疾向西南方飛去,很快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進(jìn)入河谷之中數(shù)里地之后,哈日娜在一個轉(zhuǎn)角處停下,側(cè)耳傾聽一陣,對無月說道:“眼下已聽不見馬蹄聲,總算暫時把那伙人甩開了?!毖粤T掏出一塊手帕,擦拭滿頭大汗。 無月驚魂初定,不禁感激地道:“哈日娜姑娘,咱們素昧平生,蒙你一再相助,真是感激不盡!我只是奇怪,姑娘連我是好人還是壞人都不知道,何以會出手救我?” 哈日娜答道:“雖然不認(rèn)識,但你不象壞人,又受了傷,那些黑衣人包著臉,還打死打傷我們不少族人,肯定不是好人。你跑了那么久,停下來休息會兒吧……” 她漢語說得很不流暢,帶有很重的卷舌音,說起來有些吃力,發(fā)音也不準(zhǔn)確,可雙手連比帶劃,無月勉強(qiáng)倒還能聽懂,在她和情兒的攙扶下緩緩爬下馬背,靠坐在山壁上,情兒靠在他身邊,幫他把腿放直,扶正因一陣疾馳又弄歪了的右腳夾板,她也已渾身無力,血淋淋的左腳暫時就顧不上了。 兩匹馬在河邊啃些青草歇歇腳,跑了這么久的夜路,實在人困馬乏,他雙腳疼痛不堪,若非哈日娜趕來相助,他和馬兒估計都快堅持不住了! 哈日娜坐在三尺之外,和他閑聊起來,不外乎問些他從哪兒來,打算到哪兒去之類,朵顏部離西渤海平原不算太遠(yuǎn),牧民們常與前來做生意的中原人打交道,話說得多了,她的漢語也漸漸通順許多。 無月沒話找話地問道:“哈日娜姑娘,你家就你們?nèi)谌嗣???/br> 哈日娜笑道:“我還有一個哥哥,名叫哈達(dá),是宣府鐵騎中的校尉,手下兩百精銳騎兵,人數(shù)雖不多,但裝備和鎧甲是全軍最好的,作為長上出征時的禁衛(wèi)隊,常被當(dāng)作奇兵使用,屢立戰(zhàn)功,他可是我們朵顏部的驕傲、姑娘心目中的偶像,你認(rèn)識的白提莎等幾位姑娘家里都在主動向我爹提親呢!他眼下駐扎在宣府地區(qū),每年秋季隨長上前來大定堡出巡和圍獵時才能回家一趟?!?/br> 無月對宣府鐵騎也略知一二,心中忽然有些疑惑,聽靈緹言及,鳳吟宮周圍駐扎著重兵,難道會是宣府鐵騎?如此說來,云夢娘娘豈非可能就是長公主?那么靈緹…… 思忖未已,哈日娜忽然伏地聆聽半晌,“不好,有三人騎馬往這邊來了……” 情兒站起身來,雙拳緊握,擺出一付準(zhǔn)備拼命的架勢,無月也一陣緊張,急道:“怎么辦?實在不行只好想法子干掉他們!” 哈日娜皺眉想了想,緩緩搖頭:“不好,一旦交上手,他們只需一喊,那幫人就全都追過來啦,而且你腳上還有傷?!?/br> 無月想想也對,自己帶傷對付兩三個人或許還行,要抵擋更多的高手可就難了,無計可施之下,他毅然說道:“哈日娜,你還是趕緊帶著情兒離開此地吧,我不想連累到你們!” 情兒搖頭說道:“我不走!” 哈日娜臉上露出深深的屈辱之色:“蕭,你看不起咱們……朵顏部沒有貪生怕死之人!” 無月忙道:“姑娘別誤會!我只是說,我一個人跑,不用分神來……”想想這樣說也有些不妥,急得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哈日娜以為他很害怕,安慰道:“不用著急,我?guī)愕讲莞C子那邊去避避,他們應(yīng)該很難找到那兒?!?/br> 她和情兒一左一右,她拉情兒推,將無月扶上馬背,各自也翻身上馬,兩匹馬踏著淺水向前緩緩而行。 朵顏人極善馴馬,這兩匹馬似乎知她心意,落腳很輕,沿河谷蜿蜒曲折地行約數(shù)里之后,不再順流前行,而是折向東,來到離岸邊大約里許之外的一座山坡之下,走近之后,才發(fā)現(xiàn)竟是一大片齊人高的蒿草叢,就象西渤海平原上的青紗帳一般。 哈日娜領(lǐng)著他和情兒隱身其中,用手摁住馬頭一陣撫弄,兩匹馬兒居然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趴下,也未發(fā)出馬嘶聲。 這大片密密的蒿草叢和這座山坡相連,灰乎乎的顏色也差相仿佛,夜色下遠(yuǎn)遠(yuǎn)看來和山坡融為一體,和這一地區(qū)許許多多的小土坡毫無二致。 大約一刻鐘之后,河邊隱隱傳來踢踢踏踏的馬蹄聲,無月伸長脖子向那邊張望,夜色下果然有人騎馬緩緩而來,雖遠(yuǎn)遠(yuǎn)地看不真切,但隱約還是能辨出,正是三人三騎! 他不禁對哈日娜的聽力大感佩服,同時又有些緊張地低聲說道:“這三人若是離開河岸往這邊搜來,那可就麻煩了?!辈唤D(zhuǎn)頭有些擔(dān)心地看看她。 她搖搖頭,示意無月不用緊張。果然那三騎一路沿河邊往前搜索,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這片蒿草叢。馬蹄聲漸行漸遠(yuǎn),終至不聞。 無月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背上已滿是冷汗,坐在地上苦笑道:“現(xiàn)在這條河谷兩頭都有人,我該往哪邊走呢?” 哈日娜低聲說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么,過了這片蒿草叢就是那條三岔河口,由一處淺灘過河后不遠(yuǎn),就是我說的那條隱秘的小山谷,可直通東北方的插漢部……” 無月感激地道:“大恩不言謝,錯過今日,我一定會好好報答姑娘今夜相助之情!” 哈日娜 輕輕說道:“你不用報答什么。雖然我對你不是很了解,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你一定是個好人,否則我也不會……” 情兒沖她直點頭,大約是想說,她絕對沒看錯。 無月說道:“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忘記,在喀喇沁草原上有位名叫哈日娜的好姑娘,她的心,就象她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樣美麗!” 哈日娜心中喜悅無限,展顏一笑,圓圓的臉上現(xiàn)出兩個美麗梨渦,顯得格外動人,笑靨漸漸斂去,大大的眼睛露出些許落寞之意,“可惜人長得不美,我見過不少隨父母前來收購皮貨與馬匹的中原女子,可漂亮了……” 無月笑道:“中原女子溫柔嫻淑,北地胭脂之颯爽風(fēng)姿卻也動人,各有特色罷了,姑娘不用自謙?!?/br> 哈日娜臉上梨渦再現(xiàn):“那你更喜歡哪種呢?若你是我們朵顏部兒郎,恐怕也會跟我哥哥一樣受歡迎,不知會有多少姑娘喜歡你,敖包相會時恐怕你要忙不過來啦,呵呵!” 草原上的姑娘就是豪爽,不似中原女子那般含蓄。 無月答非所問地道:“你深夜在外待上這么長時間,洪布爾大叔和仁薩娃大媽一定會很擔(dān)心吧?” 哈日娜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道:“我們這兒的姑娘才不象中原女子那般嬌氣呢,遇上暴風(fēng)雪,我會通宵獨自在外頂風(fēng)冒雪,帶著牧羊犬守護(hù)牛羊,免遭餓狼襲擊。你放心,爹媽不會擔(dān)心我的?!?/br> 無月溫文爾雅、談吐不俗,哈日娜豪爽大方,二人頗為投機(jī),言來娓娓不倦。若非擔(dān)心連累朵顏牧民們,他真想留下來養(yǎng)好傷再走。 待得四周再無任何動靜,哈日娜才起身將他和情兒帶往數(shù)里外那條小山谷。途中并未遇見昨晚過去的那三騎,估計是一直沿大靈河往前走,到得三岔河口處沿西北方那條支流往大定堡方向追下去了,因為向東北方這條主河道沿岸無遮無掩,不易藏身。 三人來到一處陡峭的山壁之下,經(jīng)過幾個荊棘密布的轉(zhuǎn)折處才來到一道小山谷谷口,若是不知情的人,很難想到在這片荒涼的山脊之中竟隱藏著一道山谷。 第149章 餓狼谷 臨別之際,哈日娜一臉希翼地說道:“蕭,你以后回來,還會經(jīng)過這里么?若是的話,希望你能再來我家做客,當(dāng)然包括情兒……” 無月慨然說道:“姑娘如此大恩大德,但凡我能留得一條命在,回來時一定會來看望你和大叔大媽!” 哈日娜忙捂住他的嘴,搖頭說道:“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好人自有老天保佑,我會為你祈禱,并懇求部落的薩滿祭司保佑你的,希望你一路平安。到時你再來我家,我會把附近那些大姑娘們都叫來,讓她們長長見識,世間還有你這樣的男兒,竟比姑娘家還好看!” 無月噗嗤一笑:“這在中原被稱為小白臉,可不是什么褒揚(yáng)之辭,不過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謝姑娘的夸獎。” 哈日娜皺眉道:“真是這樣么?不過我想,無論在天下哪個地方,好看總不是壞事吧?” 無月不禁轉(zhuǎn)頭看向情兒,打算做最后一次努力,勸她返回李家堡,她忙沖他直搖頭,要他不用再說了。 辭別哈日娜之后,無月策馬沿這條荊棘叢生的曲折小山谷一路踽踽前行,谷中更是漆黑一片,馬蹄高一腳矮一腳地踏在崎嶇不平的地上,走得分外艱難,馬背上顛簸不堪,待得深入谷中,無月再也熬不住,勒馬停下,打算休息一會兒再走。 他吸取了教訓(xùn),不敢再翻身下馬,以情兒的雙肩為支撐緩緩爬下馬背,一屁股坐在地上。情兒四處撿來不少枯枝,點起一堆篝火。他的傷腳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感覺又疼又麻,低頭看去,雙腳繃帶上又已染上一片血紅,看起來比先前更加嚴(yán)重。 情兒替他輕輕松開左腳上的繃帶,一圈圈解開,揭開到最里層時,伴隨著一陣鉆心刺痛,與繃帶粘連在一起的暗紅色血rou被一起扯下! 一縷鮮血緩緩流出。 由于天氣寒冷,敷著碧綠草汁的白生生的傷口依然張開著,尚未愈合。她扯下一片衣角擦凈傷口,從包袱里拿出哈日娜留下的草藥敷上。無月稍稍抬抬腳,裂開的傷口便疼痛不堪! 弄完左腳,情兒看看仍打著夾板的右腳,無奈地?fù)u了搖頭,聽爹說斷骨長好至少要一個多月,她可不敢再將夾板松開,因為松開的次數(shù)多了,斷骨錯開可就麻煩了! 完了她又拿出一只小陶罐吊在篝火上燒水,好讓無月能喝上熱茶。 他喝著茶啃著干糧,如此草草弄出的茶自然不算好,但天寒地凍之下喝下去渾身暖融融的,似乎竟比綠絨烹制的茶中極品滋味更佳! 他長嘆道:“情兒,眼下咱們可是在逃亡途中,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吃東西吧,這樣才能節(jié)約時間?!?/br> 趁此機(jī)會,他打算一項一項地逐步改掉她的那些不良習(xí)慣。 情兒搖頭道:“不用,三天三夜不吃東西我也熬得過來。實在餓極了,我可以邊跑邊吃?!?/br> 無月皺眉道:“若是我命令你跟我一起吃呢?”隨手抓起干糧袋和水壺遞給她。 情兒搖搖頭,將東西放回他面前,“這些年爹帶我四處流浪,除了乞討,運氣好的時候,我爹也給一些人家做過仆人,我也做過粗使小丫鬟,知道做奴仆的規(guī)矩。爹一直教我一定要遵守做奴仆的本分,不能拿主人家一針一線,主人吃飯時……總之我不能違背爹的教誨,否則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我的!” 無月頓時閉嘴,悶頭大嚼 ,看來芷容姊姊說得不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洗腦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待他吃過,情兒才將就著啃了幾口干糧,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除了篝火噼啪燃燒聲和寒風(fēng)呼嘯聲,似乎還有些不尋常的響動,無月心生警兆,置身篝火旁抬眼四望,四周濃黑如墨,似有無數(shù)妖魔鬼怪隱身其中,正對著他張牙舞爪! 一陣“沙沙”之聲響過,復(fù)歸一片死寂,顯得愈發(fā)神秘而詭異。 世上最可怕的,便是這種不可預(yù)知的、慢慢逼近的危險!他將情兒拉到自己身邊,她有些不安地看看四周,身子不禁向他身后縮了縮,隨即起身站在他身前,撿起一根較粗的樹枝,警惕地四下張望。 無月雙手撐地挪動到山壁邊上,沉聲說道:“情兒,到我身后來!” 情兒依言過來,仍擋在他身前,他氣呼呼地道:“不聽話是不?” 情兒看他一眼,大約見他真的生氣了,默默退到他身邊,背靠山壁,手中樹枝握得緊緊,眼睛瞪得老大,滿臉警惕,卻再無多少驚恐之色。 一片沉寂中,一陣“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隱隱傳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四周漸漸冒出幾對明滅閃爍不已的幽幽綠芒,和動物口中呼出的團(tuán)團(tuán)白氣,倏地,一聲蒼涼凄厲的狼嚎響起,繼而群起響應(yīng),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狼群!大自然最高效的獵手! 狼群通常不會攻擊人類,更不會攻擊搏擊高手,除非它們饑腸轆轆,要么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類有著致命的弱點,或者兼而有之。 無月身上可有致命弱點? 故老相傳,狼是種非常聰明、韌性十足的掠食動物,集群出獵,分工協(xié)作,有著嚴(yán)密的社會組織結(jié)構(gòu),它們每次狩獵前都會仔細(xì)觀察獵物是否強(qiáng)壯,是否容易得手,它們不會草率從事,可一旦發(fā)動攻擊,不撲倒獵物決不罷休! 此刻,隱在黑暗中的無數(shù)餓狼正靜靜地緊盯著那兩個人類,似乎正盤算著是否應(yīng)該鋌而走險? 成雙成對的綠芒越聚越多,哈出的裊裊白氣宛若來自幽冥地府,已將他和情兒圍堵在狹窄山谷中,這片山壁之下! 冬季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