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痛苦又煩惱，忙閉上雙眼，他見不得和自己親近之人流淚，這讓他感覺難受，越親近之人越嚴(yán)重！“您咋真的傷心起來了，其實在那邊我也會很想念您的，若有機(jī)會，也一定會好好待您……”

    師父的話音在暗黑中飄蕩：“剛才和黑衣人搏斗時，分明在你眼中看見一抹仰慕之色，可剛才我仔細(xì)看了又看，咋又一點兒也看不見了呢？”

    他也不知道，更沒法回答，他心中也有個疑問，在心中漸漸擴(kuò)大，帶來不安、令他不適，忍了半天終還是問道：“您、您平時半夜跑來替我蓋被子，沒、沒趁我睡著偷襲我吧？”

    師父似已恢復(fù)常態(tài)，把他攬進(jìn)懷里笑道：“那要看你所說的偷襲指的是什么啦，象這樣的嘛，那是家常便飯！今晚我發(fā)覺，你若能一直象這樣乖，那該多好，早知這樣，我也該時常封住你的xue道！”

    他嚇了一跳，忙道：“千萬別！夜已深，該睡了，師父晚安！”

    他決定盡量快些入夢，結(jié)束這段極其難受的經(jīng)歷，心想：師父若仔細(xì)看看我身上，一定會發(fā)現(xiàn)許多雞皮疙瘩！

    可惜世間之事往往欲速則不達(dá)，他越想立馬睡著反而越難以如愿，幸而剛才經(jīng)歷一場惡斗，人又年輕，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他總算沉入夢鄉(xiāng)，和親娘相認(rèn)去了。

    做師父的似乎也是如此，越想拉住他，他似乎越想逃離自己，反過來又刺激得她更想牢牢抓住他，似乎恨不得把他栓在自己裙帶上……

    不過和徒兒不同，今夜她就沒打算睡，只想就這樣近距離靜靜地看著他，所以她點燃了燭火，這樣能看得清楚一些，她可以很負(fù)責(zé)任地說，對眼前這張她百看不厭、桀驁不馴、既倔強(qiáng)又略顯狡詐的漂亮面孔，徒兒甚至還沒有她熟悉！

    周巖在師父懷里呼呼大睡，卻不知濟(jì)南府此刻正暗流涌動。

    不少露宿街頭的乞丐發(fā)現(xiàn)，今夜街巷上暗角處不斷有黑影倏突來去，空中衣袂飄風(fēng)之聲此起彼伏，然而乞丐們對此漠不關(guān)心，無論多壞的壞蛋也不會來打他們的主意。

    周巖在身前掛上寫有名字的牌子后，外人雖不知底細(xì)，卻引起晶麗萊手下潛伏在濟(jì)南府那些密探的注意，這些密探除了搜集各類情報，在此打探無月的下落乃是最重要的工作，但凡城內(nèi)外出現(xiàn)可疑的少年都會加以留意，暗中試探。

    密探們守候長達(dá)數(shù)月無果，未曾想?yún)s遇上夫人的獨子周巖，入夜后在泰昌客棧和長孫寒接頭的那個漢子的確是羅剎門密探，在記住周巖身上的主要特征后，一級接一級往上傳遞信息，火速飛報黑鷹堂堂主晶麗萊。

    濼口大戰(zhàn)之后，羅剎門總舵雖已撤離濟(jì)南府，各首要人物均已銷聲匿跡，但濟(jì)南府依然是繡衣閣重點監(jiān)控的地區(qū)，由常駐膠東地區(qū)的另一位繡衣閣副統(tǒng)領(lǐng)趙長勝負(fù)責(zé)，這里成了繡衣閣和羅剎門黑鷹堂角逐的主戰(zhàn)場。

    入夜后，趙長勝在濟(jì)南府衙自己的臨時治所剛躺下不久，便有助手前來匯報，說是發(fā)現(xiàn)黑鷹堂密探有異動跡象。他今年四十五歲，出身于皇室，生性堅毅果決，行事有魄力，頗有大將之風(fēng)，深得太子殿下的賞識，甚至曾隱約向他暗示，若能由長公主手中取回宣府鐵騎兵符，便任命他為宣府將軍，成為這支鐵軍的主帥。

    他自己也有這個信心，作為皇室核心成員他有此資格，論能力也未必不如現(xiàn)任的宣府將軍趙廷，擔(dān)任這一人人艷羨的高位自然問心無愧。也正因如此，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各類宗室活動上，他與趙廷明爭暗斗得挺厲害。

    然而他也明白，趙廷的赫赫戰(zhàn)功擺在那兒，自己要想取而代之也得拿出成績來說話，否則太子殿下在不久的將來即便順利繼位，任命他為宣府將軍，也很難讓那些自詡正直的、固執(zhí)的內(nèi)閣大臣們口服心服。

    得報之后他憑借自己豐富的經(jīng)驗和敏銳的嗅覺，猜測近兩天濟(jì)南府中很可能會出現(xiàn)羅剎門中的重量級人物。最近朝廷雖對羅剎門的活動管控松動許多，甚至有解禁跡象，但鄭大人對蕭無月可是志在必得，于是他傳令麾下繡衣閣高手傾巢出動，對城中各處出現(xiàn)的任何異常情況都要嚴(yán)加監(jiān)控，尤其是有黑鷹堂密探活動跡象的西城地區(qū)！

    且說晶麗萊獲悉后，除飛報留守圍場的大統(tǒng)領(lǐng)北風(fēng)之外，又以飛鴿密函向遠(yuǎn)在塞外的夫人匯報這一激動人心的消息，附上手下密探由地門長老長孫寒所描述的、有關(guān)那位自稱為周巖的少年身上的主要體征。

    剛好她率黑鷹堂骨干正在章丘辦事，這兒離濟(jì)南府不過五十余里，快馬加鞭半個時辰左右便能趕到，于是招集附近人馬匆匆趕往濟(j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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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章 春閨怨婦

    行至龍山鎮(zhèn)，晶麗萊已得到夫人通過黑鷹堂各堂口轉(zhuǎn)來的回復(fù)，主要內(nèi)容有二，首先，長孫寒所述巖兒幼時身上的胎記等主要特征完全正確，指示她見著那位少年后，對照這些特征仔細(xì)驗身，以確認(rèn)其身份的真實性；其次，若確認(rèn)那少年真是巖兒，她必須無條件服從他的安排，不得違拗。后面還有些不太重要的指示。

    光是看看手中這份長長的回函，她便知夫人此刻有多么激動，對此事有多么重視！通常而言，夫人的手令總是言簡意賅卻擲地有聲，何曾如此婆婆mama過？這也難怪，任何一位母親得知失散多年的兒子忽然出現(xiàn)，誰還能坐得??？尤其是夫人這種母性奇重的母親，還是她的獨子！

    唯獨讓她為難的，是有幾處關(guān)鍵體征是在隱私部位，可那也沒辦法，夫人的命令她總會不折不扣地執(zhí)

    行，干凈徹底，絕不留尾巴！

    晶麗萊帶人趕到城西泰昌客棧時，夜已深，她直接來到長孫寒上房門外敲門。

    此時周巖在師父懷里睡著不到一個時辰，長孫寒也未曾把他看夠，卻也只好整理一下衣裙，隨手解開他被封的天宗xue，打開房門后，她已經(jīng)明白，從此刻起，巖兒大概就不屬于她了。

    黑鷹堂其他人她或許不認(rèn)識，堂主晶麗萊卻是認(rèn)得的，打過好幾次交道，彼此留下并不美好的回憶。此刻仇敵相見倒也并未分外眼紅，更未大動干戈，而是握手言和，理由就是榻上這位剛被解開xue道、正竭力活動著四肢的美少年。

    他睡眼惺忪地直揉眼睛，剛才好容易才痛苦萬分地睡著，和母親相逢的美好夢境又被打斷，且睡眠不足，心中既煩躁又郁悶，忍不住大發(fā)牢sao，對晶麗萊這位不速之客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待得聽師父介紹，她便是羅剎門中的大人物、黑鷹堂堂主之后，立馬改顏相向，上前拉住晶麗萊的手問長問短，打聽跟母親有關(guān)之事。

    由于尚未驗身，眼前少年的身份尚未最終確認(rèn)，晶麗萊豈敢輕易泄露夫人之秘？只好隨口敷衍幾句，順便細(xì)細(xì)打量一番這位熱情得有些過火的少爺，姑且稱為少爺吧？但見他劍眉星目、英俊不凡，身材高大健美，容貌身材酷似夫人，與大小姐也是差相仿佛，心中已信了五六分，剩下的四五分只有待驗身后才能確定。

    長孫寒在二人身邊冷眼旁觀，原本上翹的唇角迅速變成向下彎，因周巖而消除的敵意又因為他眼中那抹異彩重新挑起，也不禁細(xì)細(xì)打量這位從前的對手，或許將來仍會是，把心中最為惦記的那件事對晶麗萊說了一遍。

    晶麗萊面露難色，斷然拒絕：“肯定不行！眼下可是非常時期，我若讓你跟著一起回去，有多少顆腦袋都不夠夫人砍的！”

    長孫寒眼中恨意更濃，對愛徒被她帶走更加不放心，然而依然強(qiáng)壓胸中熊熊怒火，說道：“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向羅剎女王匯報一下，就說我的愛徒身為少主，我絕不會對羅剎門不利！”

    晶麗萊堅決搖頭：“無此必要，夫人絕不會同意。”

    長孫寒大怒，忍不住就待出言不遜，可想想往后還指望她在羅剎女王跟前替自己美言幾句，趕緊默念，罵人之前先忍耐片刻再說，實在有必要時再罵不遲！她的胸膛急劇起伏不已，看似憋得很辛苦！

    晶麗萊卻懶得理她那付咬牙切齒的模樣，轉(zhuǎn)頭對周巖說道：“城中繡衣閣高手不少，不宜久留，咱們這就出發(fā)吧？”

    他點點頭，竭力想把雙手從師父顫抖的纖纖柔荑中抽出，卻未能如愿。

    長孫寒終于稍稍冷靜些，把他拉到屋角，珠淚盈眶、很是傷感地道：“巖兒，臨走前，你就不想對我多說幾句話么？好舍不得你走……”

    周巖低聲說道：“您別這樣，今后又不是不見面了。”

    長孫寒幽幽地道：“天知道會等到哪年哪月去了，你走后院子里空蕩蕩的，你知道我不喜歡用丫鬟，從此一個人好孤單啊，想想都難過。若非長上有令，我真不愿把你送回羅剎門你娘那兒。剛才你睡著時，我一直在看著你，想起以前的好多事，感覺時間過得好快啊，當(dāng)年三姊把你抱來時才剛斷奶，抱在懷里腰都是軟的，就像個小小rou團(tuán)，可轉(zhuǎn)眼間，你都比我高出快半頭了……”

    周巖勸道：“其實您大姊雖然不常來紫山，可二姊和我養(yǎng)母一直都在啊，練功之余您可以找她倆聊天解悶的，瞧您那三位姊姊待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多親密，總感覺您和她們生疏些，你們本是閨蜜，何必呢？別成天窩在家里，把自己弄得像個春閨怨婦似的。”

    長孫寒：“可我就想待在家里陪你嘛，你走之后，我可真就成了一個春閨怨婦了，成天倚門望……無論如何，讓我陪你走一程，大不了中途我自行離去，總可以吧？”

    周巖搖搖頭：“瞧晶堂主的態(tài)度，恐怕很難辦……”

    長孫寒扭腰不依道：“你好歹是她的少門主，咋這樣懦弱?。縿偛盼仪笏龝r一點兒也不知幫我說話，眼下這點小小的要求你竟也做不到么？其實你大可擺出少主的威風(fēng)對她發(fā)號施令，即便強(qiáng)行要我跟著一起去，我想你娘也不會把你咋樣！”

    周巖皺眉道：“您說得容易，我身份尚未確認(rèn)，誰會認(rèn)我這包藥？”

    從內(nèi)心來說，他這話只是借口，他性格強(qiáng)悍倔強(qiáng)，豈是愿意任人擺布之人，何況在母親的屬下面前？其實跟隨師父多年，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跟師父感情深厚，離開久了也會很想念她，就像在銷魂洞府中跟著養(yǎng)母的那些日子。

    可近兩年他壓根兒就未曾離開過師父，每天都要聽她的嘮叨難免會生厭，每次她靠近自己汗毛都會豎起來，好難受！且成天被盯得死緊，即便就在本門出去找小奇和俊兒等兄弟玩耍她也反對，更別提喝酒出游了，害得他只好每天早起偷偷溜出家門。本門幾個要好的兄弟都有獨自外出闖蕩江湖的經(jīng)歷，每次回來都把自己的冒險經(jīng)歷說得有聲有色，唯獨自己沒有，只能傻傻地當(dāng)聽眾……

    所以眼下他巴不得遠(yuǎn)離師父，免得她成天就知道黏著自己，去那兒都要跟著，惹別人笑話不說，自己也感覺不自在，想想她幾乎每天半夜都要幽靈般竄進(jìn)自己的屋里便不寒而栗，自己把門窗關(guān)得再死也沒用，她總有辦法悄無聲息地打開，想想她趁自己睡著甚至可能亂摸自己的臉，更是難受之極！眼下有機(jī)會擺脫，豈會自尋煩惱巴巴地讓她跟著？

    長孫寒瞪眼道：“都沒見你試過，怎知她一定不賣你的帳？這分明是托詞！就想擺脫我好與她勾搭成姦，是不是？”

    周巖大皺其眉：“注意素質(zhì)，這可不像您說的話？”

    長孫寒耍橫道：“我只是在捍衛(wèi)自己的權(quán)利，不讓別人把我的東西搶走！說臟話算啥，惹毛了我，殺人都敢！”

    周巖轉(zhuǎn)頭看看晶麗萊，低聲勸道：“什么你的我的？師父就該占著徒兒不放么？俗話說距離產(chǎn)生美，咱倆成天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既無聊又別扭，還成天拌嘴，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分離，反倒能增進(jìn)師徒情誼，不信這次您就試試看？”

    長孫寒：“跟你在一起我才沒這種不良感覺。從前你在銷魂洞府的那些日子我又不是沒試過，一點兒都不習(xí)慣，成天想你想得茶飯不思，做夢都夢見你回到我身邊，還用得著再試么？打你小時開始，咱倆相依為命多年，眼下你長大了，為何反而不能像從前那樣跟在我身邊呢？”

    他耐心解釋：“正因為我已長大，身為男兒漢當(dāng)胸懷天下、游歷江湖，努力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藍(lán)天?！?/br>
    長孫寒：“我知道你有你的廣闊藍(lán)天，可我只關(guān)心院子里那個小小天地，那里面有你有我，園子里花草繁茂、貓兒成群，每天早上在靜室中練功，晚飯后到花園里手拉手散步，對我來說就已足夠……”

    周巖：“可您要認(rèn)清現(xiàn)實，那只是生活中的一個階段，每個人都要不斷面對新的生活，不能老沉湎于過去的日子……”

    長孫寒打斷他道：“不需要你來教我，這些大道理我都懂，知道你終究要出師，要離開師父去獨闖江湖，去體驗自己的人生，可是每每臨到你要走，我就是忍不住，就是做不到，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分開！”

    周巖：“理智點，永遠(yuǎn)到底有多遠(yuǎn)？我終究要娶妻生子啊，怎可能一直陪在您身邊？”

    長孫寒嘴巴嘟起老高：“你娶妻生子又咋啦？我也可以做你的妻子，為你生兒育女?。∧闳袅砣⒁晃慌?，二人長期相處過日子哪有你想得那么簡單？二人相互適應(yīng)對方的生活習(xí)慣需要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何必放著眼前一個了解你、關(guān)心你和體貼你的大美人不要，非要舍近求遠(yuǎn)，還那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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