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亮也已率軍兩萬出北門向他的大本營逼來。

    命最得力的副將紀飛率三千勇士盡全力沖破敵軍封鎖、撲向羅吉鎮(zhèn)之后，趙懷英率所部全線收縮，有組織地向東北方且戰(zhàn)且退。詹海亮和拓跋威率宣德軍窮追不舍，他們的身后尚有韓棟派來的兩萬朔州軍提供支援，但始終奈何不了趙懷英麾下這支張開渾身尖刺、緊密結(jié)陣緩緩?fù)藚s之百戰(zhàn)雄師！

    他們一路追殺到愛陽川，遭遇長公主親率四千精銳鐵騎的伏擊，這支騎兵軍團雖人馬不多，但個個悍勇絕倫，尤其長公主揮動鐵槍、率龍戰(zhàn)旅高手們沖入敵陣，更是所向披靡，將宣德軍的行軍陣營攪得有些混亂，趙懷英趁勢率軍反戈一擊。詹海亮和拓跋威眼見再追下去也討不到多少便宜，只好停止前進，眼睜睜地看著長公主率軍全身而退……

    羅吉鎮(zhèn)官軍大營，陷入楊震和劉奔共計九萬大軍重圍之中的梁紅玉眼見大勢已去，憑借手中寶劍施展一身神功屢屢突圍無果，為避免重蹈先前在玉成村她那些被俘的中年女衛(wèi)之覆轍、慘遭獸兵們輪姦并被逼受孕之辱，遂毅然決然地揮劍自盡，卻被尚比干麾下高手以彈指神通的功夫隔空點中xue道，手中長劍哐當落地，終究還是未能逃脫被楊震軍生俘的命運！

    隨即那位高手用一種奇異的藥物封住了她的一身神功。由于朔州王韓棟對她杰出的軍事指揮才能欽佩不已，獲悉她被楊震軍生俘之后，自然大喜過望，立馬命楊震將她帶回云中城以南六十里外、楊震所部位于懷仁郡南郊的原駐地，嚴令楊震負責梁紅玉的勸降工作。

    且說紀飛率宣遼軍三千勇士沖破敵軍層層封鎖線、歷經(jīng)艱險趕到羅吉鎮(zhèn)時，賴萬至的官軍大營已被楊震的朔州軍和劉奔的宣德軍占領(lǐng)，且大營中一片平靜，顯然他來晚了，梁大帥和賴將軍目前下落不明！

    紀飛只得率軍轉(zhuǎn)戰(zhàn)于羅吉鎮(zhèn)附近，在當?shù)匾幌驌泶鏖L公主的百姓們傾盡全力的掩護下打起了游擊戰(zhàn)，同時委托這些百姓設(shè)法打探梁大帥和賴將軍的消息，三天后他終于驚悉，梁大帥已被楊震軍俘獲，而賴將軍則不幸陣亡！

    紀飛尋思半晌，走上了周處之的老路，向北一路轉(zhuǎn)戰(zhàn)、出關(guān)進入他昔年曾經(jīng)出生入死的南疆大草原，其間在敵后經(jīng)歷的各種血戰(zhàn)不勝枚舉！

    南疆大草原屬于長公主殿下的封地，戰(zhàn)天鷹的勢力一直無法滲透進來并非因為軍威不夠，實際上長公主在這一帶并無駐軍，而是基于民心所向。草原上的牧民信奉薩滿神，除此之外長公主作為女神形象在這兒早已深入人心，無論尚比干如何故作玄虛，牧民們只相信自己的真實感受，遠不像羊群效應(yīng)嚴重的中原百姓那么盲從，絕不會接受天德神君這類神祀。

    戰(zhàn)天鷹為獲得足夠的戰(zhàn)馬供應(yīng)，曾多次遣軍北上南疆大草原，但草原上的每個牧民，甚至包括婦女和兒童隨時都準備著跨上駿馬、拔出彎刀為長公主浴血奮戰(zhàn)，戰(zhàn)天鷹的部隊在這兒屢屢遭遇到牧民們的拼死抵抗，除非把這些驍勇善戰(zhàn)的草原游牧騎兵統(tǒng)統(tǒng)殺光，否則根本無法立足，戰(zhàn)天鷹只好罷了。

    戰(zhàn)天鷹之所以放棄征服南疆大草原，只因他深知人心向背的道理，他的起義大軍在河套和山西地區(qū)縱橫無敵、懷安之役能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并非梁紅玉等將帥無能，而是因為朝廷在當?shù)厥チ嗣癖姷闹С郑瑹o論是千禧帝還是他的繼承者洪憲皇帝，都試圖憑借手中貌似強大的軍隊捍衛(wèi)這個腐朽墮落的皇朝，在失去民心之后，只能是徒勞無功。

    總之到了這兒，紀飛及其麾下歷經(jīng)百戰(zhàn)、疲憊不堪的勇士們終于安全了，不過在興和草原清點傷亡情況時，他麾下的將士僅剩一千三百五十三人，且其中半數(shù)帶傷，從未有過的重大傷亡，令紀飛這條錚錚鐵漢也不禁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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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在東南方的沂南圍場，曉虹香閨之中，無月在獲悉梁紅玉大軍慘敗、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后，不無遺憾地嘆道：“曉虹，上次在火燒山上，我真的好希望你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的那番預(yù)判能錯一次，可偏偏再次被你不幸而言中！在尚比干與梁紅玉之間這場針鋒相對的斗智方面，最終以尚比干完勝收場！”

    曉虹臻首微搖：“其實縱觀整個懷安之役，無論是戰(zhàn)天鷹、尚比干還是其麾下高級將領(lǐng)們的表現(xiàn)，都比梁紅玉這邊的遜色不少，要說起來該是梁紅玉麾下將星云集才對。論斗智，實際上尚比干遜色于梁紅玉，只是在斗勇方面取得完勝。官軍之敗敗于整體，以及支撐大軍咬牙堅持、直到最后勝利的種種無形的精神力量。”

    “此話怎講？”

    曉虹嘆道：“中原歷來突出個人英雄主義而忽視團結(jié)協(xié)作所能爆發(fā)出來的驚人力量，無論是針對一支大軍還是放眼整個國家而言，恰恰后者非常重要，云中政權(quán)在這方面遠遠強于千禧朝。官軍慘敗并非梁紅玉之過，而是戰(zhàn)天鷹麾下三軍用命，以及負責迂回穿插的宣德軍十萬鐵血勇士以無比頑強的意志力，最終成就了尚比干之英名！”

    無月點頭說道：“言之有理，我知道，梁紅玉大軍雖然整體上明顯占優(yōu)，唯一輸在士氣上。誠如你當時所言，梁紅玉最終也是因為這一缺陷而慘敗?！彪S即一臉憂慮之色，“照這樣說來，長公主麾下的鐵軍南下跟戰(zhàn)天鷹大軍對抗，豈非下場也是一樣？”

    “也不能這樣說，雖然同樣都是官軍，但長公主的政治抱負盡人皆知，在她的北疆領(lǐng)地早已得到充分貫徹實施，廣大農(nóng)牧民們對她敬仰有加。她那驚才絕艷的治軍才能早已由無數(shù)輝煌的戰(zhàn)例所證明，絕非靠吹噓出來的。直到目前，不

    僅在她的北疆封地，就是整個中原各階層人士和廣大百姓對她的評價都很高，遠遠不象他們對朝廷的看法那么糟糕！”

    無月贊同她的觀點，“是的，所謂眾口鑠金，長公主在百姓中的口碑很好?！?/br>
    曉虹接道：“誠如你當時所言，長公主麾下的將士們同樣來自神州和北疆草原上的各階層，成天聽親友們對長公主贊不絕口，只會不斷增強他們對長公主的無限忠誠，所以她的部隊不存在士氣不振的問題。就拿懷安之役中趙懷英麾下勇士們一往無前的表現(xiàn)，再次證明了這一點?！?/br>
    無月想想也是，即便他這樣一個對朝廷極為不滿之人都對鳳吟及其麾下鐵軍欽佩有加，將心比心，人們難免也會這樣，他這才好過一點，“眼下看來，恐怕也唯有長公主能對付戰(zhàn)天鷹了。如果沒有女真金國這一后顧之憂，她率軍剿滅戰(zhàn)天鷹叛軍當無多大問題。”

    曉虹言道：“即便不考慮女真金國的因素，長公主可以放心大膽地率軍南下，她能抽調(diào)的主力部隊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多萬，要想對付四五十萬士氣如虹的戰(zhàn)天鷹大軍也沒那么容易，更別說剿滅了，以我看來，能遏制住戰(zhàn)天鷹叛軍東進華北大平原的步伐已殊為不易?！?/br>
    無月唯有嘆息：“如此看來，千禧朝已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看洪憲皇帝如何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只是不知，懷安之役以這種極為荒謬的結(jié)果收場，對咱們的長遠規(guī)劃會有何影響？”

    曉虹神秘一笑：“你很不希望應(yīng)驗的預(yù)言剛剛被我不幸而言中，接下來我想，你比較喜歡的預(yù)言恐怕也快要應(yīng)驗了?！?/br>
    無月有些莫名其妙：“我喜歡的預(yù)言？哪又是啥？”隨即噗嗤一笑，“我倒是有個無比殷切的期望但愿能很快應(yīng)驗，那就是我的曉虹美人快快為蕭家生下一個智慧絕世的兒子，呵呵！”

    曉虹臉紅啐道：“瞧瞧你的那些女人，哪個為你生下過一個兒子？看來你命中注定只能生女兒，卻把如此重大的責任推到人家的頭上，須知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可擔待不起！”

    隨即姿態(tài)曼妙地寬衣解帶，媚眼如絲地道：“不過咱倆大可抓緊時間試試，或許運氣忽然來了也說不定?！?/br>
    嬌軀柔軟如蛇纏上愛郎，需索無度地不斷索取是她的一貫風格。所以無月成心前來跟她探討某件事之際，都必須有備而來，當天絕不會接觸其他女人，這是曉虹繼足智多謀以外、給他留下的第二深刻的印象。

    其實兩天前大姨柳青梅已為他誕下一個兒子，立馬欣喜若狂地用飛鴿傳書向他通報了如此驚人的喜訊，他給唯一的兒子取名為小月，正打算動身前往柳家堡探望大姨母子，然而他跟大姨luanlun之事暫時還不方便告訴曉虹，小月這個兒子自然也不能見光，至少現(xiàn)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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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梁紅玉三十多萬大軍慘敗、幾乎全軍覆沒的噩耗傳到京師，頓時舉國震動！

    洪憲皇帝更是大感震驚！他登基以來為了剿滅這支起義大軍可謂不遺余力，幾乎已是破釜沉舟、傾力一搏，除了防備女真金國的宣遼軍和宣府鐵騎主力之外、皇朝中央精銳部隊全都用上了，可不僅沒能剿滅叛軍，戰(zhàn)天鷹的勢力反而比父皇在位時更加發(fā)展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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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1章 春風數(shù)度

    如今洪憲皇帝不得不承認，父皇年老后或許越來越昏庸、執(zhí)政手腕日漸偏于軟弱，不復(fù)當年的勵精圖治，但至少在調(diào)和家國和朝政各種錯綜復(fù)雜的矛盾方面比他強得多，總還不至于搞成眼下這么一個爛攤子。

    懷安之役的慘敗成為一道分水嶺，此前千禧朝對女真金國采取守勢、對戰(zhàn)天鷹叛軍保持攻勢的戰(zhàn)略格局徹底被打破，如今面對戰(zhàn)天鷹大軍咄咄逼人的攻勢，他也已明顯居于下風，至此，千禧帝國無論是對西部叛軍這一內(nèi)憂還是對來自東北邊疆的外患，已全面處于守勢，而且對戰(zhàn)天鷹幾乎沒了多少還手之力！

    即便是采取守勢，也必須有強大的軍事力量支撐、好好布局才行，洪憲皇帝只好急令兵部在太行山各關(guān)隘構(gòu)筑要塞駐重兵布防，且頻頻往關(guān)中地區(qū)調(diào)兵遣將、嚴防宣德軍乘勝南下，可謂焦頭爛額， 再也顧不上腦子里那個宏大的帝國復(fù)興藍圖，眼下光是抽調(diào)手中有限的兵力四處堵塞漏洞就夠他忙活的！

    殫精竭慮地做出上述巨大的努力之后，他依然無法有效遏制戰(zhàn)天鷹叛軍往周邊地區(qū)進一步擴展勢力的步伐！

    如今，他對戰(zhàn)天鷹叛軍可說是已經(jīng)無計可施，唯獨能讓他稍稍安心一些的，是來自東北邊疆女真人的這個更大威脅還有能干的大姊為他抵擋，暫且無憂。

    是的，他不愿跟這位同父異母的大姊分享朝政大權(quán)，卻不得不依靠英明神武的大姊替他抵擋大兵壓境、虎視眈眈的女真鐵騎。而且眼下看來這還不夠，在他派出的幾支大軍先后被來勢洶洶的戰(zhàn)天鷹吃掉之后，他還不得不指望大姊分神來幫他對付戰(zhàn)天鷹這幫看起來不打眼、卻同樣非常難纏的江湖草莽。

    于是他特意來到坤寧宮探望前太子妃、如今的高皇后，最近他忙得經(jīng)常連飯都顧不上吃，已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來高皇后這兒了。今兒洪憲皇帝百忙中抽空前來主要也不是為了跟一向恩愛的嬌妻團聚，而是因為靈緹正在這兒陪伴舅母。他跟緹兒探討了一下尊她的外祖母、前楊皇后為慈憲皇太后的事宜，不外乎是希望緹兒傳話，向大姊表達善意。

    趙鳳吟聽靈緹說起此事之后，

    心知皇弟又在打自己的主意了，她不勝感慨，皇家的親情比紙還薄，父皇父子倆都一個德行，但凡用得到她的時候就會對她的生母好點。娘能被尊為太后她自然求之不得，可皇弟明明已將他的生母郭妃追謚為孝章皇太后，本朝歷代從來沒有分處陰陽兩界的后妃并列為皇太后的先例，而且她覺得也不吉利，只得婉拒了皇弟的好意。

    可正如趙鳳吟曾對無月說過的那樣，自從她由父皇手中莊嚴地接過帝國支柱鐵軍之兵符的那一天起，她便肩負起了保家衛(wèi)國的重大責任和神圣使命，無論對皇弟有多么不滿或者是否情愿，她也必須竭盡全力，她可以不幫自己的皇弟，但無論是為了維護自身的重大利益、還是說得冠冕堂皇一點的既為國又為民，她都必須挺身而出！

    然而在對付戰(zhàn)天鷹大軍的問題上，她跟皇弟一樣深感無力，她能動用的江湖力量唯有天門，天門的傳統(tǒng)勢力范圍是南武林，而戰(zhàn)天鷹叛軍的根據(jù)地在山西云中一帶，起事后長期轉(zhuǎn)戰(zhàn)于山西與河套地區(qū)，目前其勢力范圍正在向華北大平原滲透，逐漸逼近千禧帝國的統(tǒng)治核心地帶。

    以上地區(qū)全屬于原本由羅剎門所控制的北武林，天門在當?shù)厝狈γ癖娭С值幕A(chǔ)，實在是鞭長莫及。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正是由于當初還是太子的洪憲皇帝在鄭天恩的慫恿下力主剿滅羅剎門，導(dǎo)致山西、河套地區(qū)成了江湖勢力的真空地帶，在戰(zhàn)天鷹造反作亂之后，這個災(zāi)荒瘟疫不斷的地區(qū)的農(nóng)民們紛紛揭竿而起、群起響應(yīng)，才會鬧得聲勢越來越大。

    隨著通過無月跟羅剎女王之間的飛鴿密函往來，趙鳳吟對羅剎門的情況了解得越來越多，她很清楚羅剎門對皇朝而言也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威脅，而且她跟羅剎女王之間似乎天生就是對頭，雖然都深愛無月，可恰恰因為這個又使得她倆成為水火不相容的情敵，毫無和解之望，至少目前看來是如此！

    然而她反復(fù)權(quán)衡利弊、考慮再三之后，還是打算暫且利用一下這股江湖勢力來制衡難纏的戰(zhàn)天鷹叛軍，指望羅剎門撲滅叛軍不現(xiàn)實，不過至少能適當削弱當?shù)孛癖娔壳皩ε衍姷嫩x躍支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