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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擎心中泣血,覺得自己枉讀十年圣賢書,愧對師長。他甚至萌生死志,想著護了父母家人周全后,一頭撞死在后宮了事。 十七歲的少年,遇上這種變故,心中如何驚駭實在一言難盡。 然而這所有的情緒——惶恐、不安、悲憤和絕望——在得見圣顏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雍理并不知李老頭領(lǐng)兒子來干嘛,但他一心想拉攏這老家伙,自然對他兒子也和顏悅色。 元曜帝輕扶起李擎,微笑:“是個好孩子?!?/br> 李擎整個呆住,完全看癡了,竟連禮節(jié)儀態(tài)都忘了—— 陛下竟……竟生得…… 他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好看之人! 第10章 關(guān)起來 眼前的元曜帝完全不是李擎想象中的模樣。 他自然知道今上年輕,但他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眼眸渾濁,浸yin美色,貪婪毀身的荒唐帝王,卻萬萬沒想到會看到如此清凈素雅,一身白衣如謫仙般的俊美男子。 他沒有穿隆重的帝服,寬袖道袍的材質(zhì)如云似霧,襯得身量頎長俊雅,墨發(fā)因未及冠而半束背后,垂下的縷縷發(fā)絲襯得膚色雪白,狹長的眉下是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大而有神,亮而不糜,微微彎起眼角,只覺天邊星辰全在其中。 若非身處皇宮,若非周圍是低眉順眼的宮人,若非自己的父親誠惶誠恐地跪在一旁,李擎絕不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位荒yin無度,恣意妄為的皇帝陛下。 “擎兒!”李義海低喝一聲。 李擎這才恍然回神,連忙行禮:“草民李擎,恭請陛下圣安!” 雍理笑道:“無需多禮,都起來吧?!?/br> 父子兩人起來,垂首站在殿中。 雍理心里裝著禮部,那顧得上李擎這個半大少年,心思全放在大腹便便的李老頭身上。 他已經(jīng)從沈君兆手里把人討了過來,那就得好好拉攏,不敢說能讓這老小子一顆心向著他,但也得給出足夠的誠意,讓他知道自己想救他,也只有自己能救他。 帝王心術(shù),雍理修得向來不錯,恩威并用之下,李義海一個勁的謝主隆恩。 一旁的李擎卻是心如擂鼓,他這一天的經(jīng)歷當真是起起伏伏又伏伏起起,十年苦讀化為泡影,他心里也怨也恨也氣,怨天道不公,恨帝王荒唐,氣自己無能。 可此刻見著了元曜帝,聽著他溫和的聲音,安撫的話語,他只覺得心砰砰直跳。 陛下并不昏聵。 陛下乃今世英主。 陛下心悅于他。 嗡得一聲,十七歲的少年胸腔都要爆炸了。 李義??刹皇亲约覇渭?、不經(jīng)世事的寶貝兒子,他見多了雍理的帝王權(quán)術(shù),早忘了這位外表上的殺傷力。 成日里打機鋒,刁鉆搞事,再加上李大人是個全天下都沒有內(nèi)人好看的耿直性子,哪知道雍理這張臉把他兒子給迷了個七葷八素。 其實這事也是巧了。 但凡李義海沒給兒子做心理準備,沒告訴李擎陛下看上他了,那和他爹差不多耿直的李擎也不會有這方面的想法。 陛下好看歸好看,卻是君。 李擎苦讀圣賢書,一心想為君為國為民報效終身,哪會生出那般荒謬心思。 可惜,起端歪了。 雍理對于李義海的識趣十分滿意,見他這般惶恐不安,知道他是怕沈君兆。 畢竟是多年在沈君兆手下做事的人,李義海比誰都知道沈相的手段了得——他雖不知自己到底哪兒惹怒了沈相,但卻知道沈相從不放過任何漏網(wǎng)之魚,從不給自己留下隱患。 雍理寬慰他半天,就差直說了:“愛卿放心,只要你日后行事妥帖,改了那點貪財?shù)男∶?,朕依舊用你。” 彈劾李義海的折子,雍理也是看過的,無非是馭下不嚴,貪墨斂財……好在李義海知道輕重,犯的事都在雍理默許范圍之內(nèi),是沒造成實質(zhì)性傷害的小毛病。 大雍法制延續(xù)前朝,定得很是嚴苛。然為君之道,外法內(nèi)圣,雍理很明白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大臣也是人,人心復雜,一味強壓易反噬,適當縱容反而更能發(fā)揮其能力。 李義海這些破事,重則革職查辦,輕則罰俸半年。 如何處置,看的是他可不可用,能不能用,適不適用。 有了雍理的承諾,李義海仍舊不放心,不是他瞧不起雍理,實在是他太怵沈君兆。 他這莫名其妙橫在帝相中央,實在是搖搖欲墜! 雍理也明白他的心思,但他總不能說自己對著沈相撒嬌賣乖,已經(jīng)把沈君兆給哄明白了吧! 元曜帝不要臉啦! 雍理繼續(xù)道:“且安心,沈相那邊,朕已經(jīng)知會過了?!?/br> 此話勝得過千言萬語,李義海眼睛大亮:“陛下……” 雍理微笑。 李義海痛哭流涕:“陛下大恩,臣日后定肝腦涂地,死而后已!”就是能不能放過我家寶貝擎兒嗚嗚嗚。 正這么想著,就聽雍理把話頭引到了李擎身上:“聽說你今年下場了?” 李老父親這心就是一緊。 李擎嗓音直顫:“回稟陛下,草民剛過了院試,正在備考秋闈。” 雍理滿意道:“不錯,年輕有為?!?/br> 李擎忙道:“陛下謬贊,是草民愚笨,已經(jīng)下場晚了?!?/br> 雍理打量他一會兒,忽又問道:“年歲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