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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等行事謀劃許久,又哪會留下線索? 陳家、楊家、孫家亦或是李家和杜家…… 當(dāng)真查出線索又如何,別說雍理,便是沈爭鳴又敢發(fā)作哪個? 他們連今上都敢刺殺,還有什么是不敢的! 皇權(quán)凋零到這個地步,大雍談何未來? 雍理醒來后問的第一句是:“阿兆呢……” 沈爭鳴神色晦暗:“死不了……” 雍理很想不管不顧央著沈爭鳴別責(zé)罰他,可他又不得不壓下去——每次自己給沈君兆求情,沈爭鳴背地里罰得更兇。 沒事就好,他都沒事,沈君兆肯定不會有事的。 那毒再烈,只沾了那一點點也不足以致命! 雍理閉閉眼,壓下?lián)鷳n,沉聲道:“刺殺朕的是前朝余孽?!?/br> 沈爭鳴以為自己聽錯了。 雍理篤定道:“那兇手死前說要為末帝報仇?!蹦┑凼乔俺耐鰢?/br> 沈爭鳴反應(yīng)過來了,當(dāng)即便道:“子瑜也在,他怎么沒有說出此事……” 雍理強(qiáng)調(diào):“朕聽到了……” 他雖靠在床榻,面色因中毒而蒼白,本就勁瘦的少年身姿也越顯單薄,可一雙黑眸冷靜沉著,神態(tài)盡是乾綱獨斷。 沈爭鳴一震,垂眸道:“臣明白了……” 雍理什么都沒聽到,那小販更是一個字都沒說過。 他心里比誰都明白,這次暗殺出自世家之手,可究竟是誰,卻不能查。 查不得,也動不得。 小不忍則亂大謀,雍理沒那么沉不住氣。 他一條命無所謂,但好不容易平定的中原決不可再生戰(zhàn)亂! 與其查來查去,給他們生事的機(jī)會,不如強(qiáng)行按下,甩鍋給前朝余孽。 反正杜景修也不安生,借此查一查,未嘗不可。 沈爭鳴懂了他的心思,不由心疼:“科舉閱卷一事……” 雍理冷笑:“朕既活著,那便要一推到底?!?/br> 不查歸不查,可不代表他怕了! 他們想以暗殺來威懾他? 做夢! 隔了整整兩日,雍理才見著沈君兆。 因沈爭鳴也在,雍理強(qiáng)壓著情緒,淡淡看他一眼:“阿兆來了……” 沈君兆低垂著眼眸行禮:“陛下圣安……” 雍理急得要瘋了,卻不敢多說半個字,他不知他的毒全解了沒,也不知沈爭鳴有沒有罰他,更不知他心里難不難受。 越是了解沈君兆的性子,雍理越怕他自責(zé),更怕他自毀。 好在見著人了,至少從表面上看沒什么大礙。 雍理強(qiáng)壓下心思,聽著沈爭鳴拆解著近日的政務(wù)。 終于挨到了晌午,沈爭鳴政事纏身,下午向來是不在宮里的,他臨走前看了沈君兆一眼:“好好伺候陛下?!甭曇衾淙舯瑳]有絲毫父子情分。 沈君兆恭順應(yīng)下,一旁看著的雍理疼得像被那毒針刺穿了心臟。 午膳食不知味。 因遇刺的緣故,這幾日雍理停了武課。 雍理擔(dān)心死沈君兆了,總算尋了個機(jī)會:“阿兆陪朕去御花園走走?!?/br> 正是杯弓蛇影的時候,他不好支開伺候的人,只能去空曠的地方,仗著沈君兆耳聰目明,偷偷和他說些悄悄話。 夏日燥熱,御花園雖繁華盛放,卻因沒什么遮擋而越顯炎熱。 雍理為了避人耳目,去了那湖心亭。 此時亭子沒有雨幕,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乘涼處,好處是在湖中,四周有夠空曠。 待到身旁沒人,雍理急聲問道:“你可還好?” 沈君兆:“我沒事……” 雍理借著亭柱遮擋去拉他衣袖。 沈君兆沒躲,雍理一把掀開他的寬袖:如玉的肌膚,雖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卻連半點疤痕也沒有。 沈君兆的身體從不留疤,但也需要個恢復(fù)的時間,若是傷著了,沒個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等結(jié)疤后才會慢慢褪去,變得光滑如初。 這才兩天光景,若是有傷,肯定不會這般光滑。 沈君兆低聲道:“陛下安心,我沒受責(zé)罰?!?/br> 雍理卻沒有半點送快的模樣,他面色霜白,嘴唇顫著:“過來……” 沈君兆一怔。 雍理握住他手腕,強(qiáng)行拉他出了御花園。 趙小泉忙跟上來,雍理厲聲道:“滾……” 趙小泉哪敢走開,正想勸上一句,雍理一腳踢在他小腹:“朕說的話,已經(jīng)是放屁了對嗎!” 此番盛怒,宮人跪了一地。 雍理只拉著沈君兆,大步回了寢宮。 他砰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把所有人都攔在外頭。 沈君兆垂眸盯著腳尖。 雍理眼眶通紅,嗓音直顫:“把衣服脫了……” 沈君兆聲音平靜無波:“陛下莫要多思,我沒事。” 雍理重復(fù)道:“把衣服脫了!” 沈君兆:“…” 雍理自己上前,解他衣襟。 沈君兆按著他手:“陛下……” 雍理帶了哭腔:“給朕看看,阿兆你給朕看看?!?/br> 沈君兆到底是攔不住他。 長袍褪下,里衣早被鮮血染紅。 雍理雖有了心理準(zhǔn)備,可看到這樣的景象,依舊如遭雷擊。 從脖頸往下全是鞭痕,血rou翻裂,鮮血模糊,難以想象怎有人會如此狠心,也難以想象沈君兆是如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