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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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映真了解,沈睿其實是怕柳氏被人占便宜,她生的太妖冶,太嫵媚,一個孤身女子時常下鄉(xiāng),和那些農戶們接觸,保不準哪一個不懷好意就惹得一身腥味。 她便出主意,“其實你能夠去義診是極好的事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才一個人幫到的也是有限的,貼點錢進去都是小事,但更重要的是,你若想救更多的人,還不如和藥鋪合作?!?/br> 若她想的沒錯,沈家名下原本就有藥鋪,義診能夠提升名聲的事情讓大夫們輪流做不就成了,有疑難雜癥可以找她,她再出主意,豈非兩全其美。 就在她仔細和柳氏說完之后,柳氏才為難道:“可我認為他們都離不開我……” 這就有點太博愛了些,她定定的看著她:“你并非是如來佛祖或者觀世音菩薩,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不成的?!?/br> …… 不知道是否是映真那席話起了作用,柳氏破天荒的沒有再拿出藥包了,平日她會主動看到別人有病,就會著急上前去,這次卻美美的自己用膳,連沈睿都覺得稀奇,開了尊口:“怎么這般回來了?” 柳氏想起映真說的話,也不再害羞,“夫君,你說我去找?guī)准宜庝伜献?,我出手幾張方子,但是條件是讓他們每個月都去義診,好不好?” 沈睿扶額,心道,你可終于想通了。 緊接著柳氏又道:“那今天晚上你陪我,好嗎?” 她還是頭一次說這種話,說完就低下頭,壓根不敢看沈睿,沈睿卻沒有想象中甩袖而去,而是聲音沙啞著,“好。” 本就是年輕夫妻,沈睿雖然累了,但勁頭十足,還好行宮分給她們的屋子很不錯,下人退到外面,聽不到里面那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一晌貪歡,沈睿腿都有點打顫,柳氏饜足的躺在他懷里,忽然道:“你是不是覺著喜歡我就不說,故意疏遠我,然后讓我死心塌地?” 本來心滿意足于柳氏不再每天跑出去義診的他,突然跟被雷辟中一樣,半天反應不過來。 饒是平時能言善辯的他都結巴起來,“你……你在說什么呢?” 柳氏見他結巴起來,和以前不一樣了,終于有了點人氣,頓時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樣子,她掐了他腰間的rou一把,“皇后娘娘說了,你若是真的不喜歡我,她就認我做義妹,以后替我再擇一位比你更英俊更年輕的夫婿給我——” “不行。”沈睿心里惱道,不用說了,肯定是李湛說的,哎,他的一世英名呀。 柳氏“咯咯”直笑,又好像成了當年那個天真可愛率性的小姑娘,沈睿忽然就醒悟了,這么些年他不知道為何柳氏變得這樣沉默了,以為她只是不適應,他本身就是個容易害羞的人,什么欲擒故縱都是騙李湛的,可現(xiàn)在她用這個法子來打破僵局。 他咬咬唇,“別離開我?!?/br> 說完又害羞的鉆進被窩,和平日英明神武的樣子完全不同,柳氏這才笑了出來,原來他是因為害羞呀,怕自己笑話,怕他在自己面前出丑,所以寡言。 …… 從那日起,柳氏很信服皇后,映真見她和沈睿如膠似漆,心里也松了一口氣,甚至柳氏約她微服去一家觀音廟去拜拜,她也欣然同意。 柳氏想求子,她想求皇子們康健,又有何不可呢? 卻未曾想到,在這里碰到了映蘭,此時,她又有了新的身份。 第132章 歹竹出好筍 歹竹出好筍…… 崔凌風的妻子, 崔凌風何許人也,他是博陵崔氏子弟,年方三十, 便已經是一方大員, 有位族姐還是映真的大嫂。 映蘭也是無法,她久居吳家, 除了吳家主家人知道她的身份,其余的都不知道, 并且在她識破吳雅琴未婚夫騙婚的行徑之后, 徹底俘虜了吳家三房人的心, 于是, 映蘭得以在某些場合出現(xiàn)。 她因為規(guī)矩好,性情好, 又懂琴棋書畫,于是受吳三爺好友崔凌風所托,替他教導他那位頑皮的女兒。 聽聞崔凌風的原配夫人死的很早, 且當初是難產而亡,所以尤其寵這個女兒, 但他又疏于管教, 以至于回到崔氏族中被人嘲笑, 他這才開始著急。 還好這姑娘來來回回也請了十多個先生嬤嬤了, 甚至把崔家送的嬤嬤們都趕走了, 卻只聽映蘭一個人的話, 映蘭去崔家的次數(shù)多, 一來二去,崔凌風便娶了她。 今日映蘭也是應婆婆崔老夫人之求過來求子的,不巧卻遇到映真了。 她表現(xiàn)的鎮(zhèn)定自若, 好像完全不認識映真一樣,若非映真早就知道她死遁的事情,恐怕也以為只是一個貴婦人。 但你問映真想拆穿她嗎?這樣的戲碼也固然爽快,但映真無意于這么做,八皇子已死,他的余黨也慢慢煙消云散,范文君被送往莊子上,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八皇子故去,畫上休止符了。 蘇映蘭改頭換面,還能嫁的這般好,那是她的本事。 同時,她嫁了人,許多事情也就更加了斷了,崔家為世家,崔凌芳是自己的嫂子,有她在,想映蘭也不敢回京,就當沒看到吧。 “母親,你在看什么?”跑的香汗淋漓的少女提著裙子過來,她梳著丫髻,穿著嫩黃色的半臂,活潑俏麗。 這就是崔凌風的掌上明珠崔瑤仙,她今年不過八歲的年紀,上房揭瓦無惡不作,十分跳脫,好在有繼母關心,她懂事許多,崔家許多人都真心接納她。 映蘭微笑:“沒看什么,麗君,你怎么跑的這么快?小饞貓,是不是肚子餓了呀。” 崔麗君吐吐舌頭,別提有多俏皮了,她歪著頭道:“女兒肚子餓了,因為想吃母親做的三梅糕?!?/br> 三梅糕不過是映蘭閑來無事做出來的糕點罷了,臘梅紅梅和綠梅做的糕點拼盤,底下用蜜如琥珀的糖稀做成枝干,其實只是些巧思罷了,但讓崔麗君出了一次風頭,于是這孩子喜歡吃這些糕點了。 她要吃,映蘭也寵著:“好,今日回去就做?!?/br> 在一旁的崔老夫人看的很是欣慰,原來她是不同意兒子娶個再醮婦人的,但是眼瞧著她對麗君這么好,又心地善良,這樣的女人倒是比外頭那些不三不四的要好太多了,況且吳家人和她崔家也是認識的。 她有個meimei嫁到吳家,她打聽過,聽說這姑娘以前跟著祖父母住,不太清楚品行,但是大歸后,族里見過她的就沒有說不好的,她這才決意定下來。 崔家人走了之后,柳氏眼睛很毒,她對映真道:“那崔夫人和八皇子的側妃生的好像呀,這天下間難道真的有一模一樣的人么?” 不過說完,她自己又傻笑:“指不定有,要不人家都說似曾相識呢?!?/br> 映真無語,心道,這姑娘倒是頗能自得其樂,嘴上卻附和了幾句。 派太子封禪,意義重大,象征著太子的名正言順和皇上對太子的信任,隨后映真在行宮見了不少大官夫人,聽聞山東巡撫崔凌風的夫人身子有恙,她也并未追究,但是崔小姐她是見到了,是她祖母崔老夫人帶過來的,小姑娘規(guī)矩零散的很,一看就是現(xiàn)學的,趕鴨子上架。 “快起來吧。” 她表現(xiàn)的如沐春風,崔麗君也松了一口氣,又偷偷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在她心里皇后娘娘應該跟自己的祖母崔老夫人一樣,是位年紀大又很有威嚴的老者,但是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皇后娘娘生的非常好看,恍若神妃仙子。 且儀態(tài)萬方,說起話來都令人生孺慕之情。 又聽皇后娘娘賞賜首飾給她,她就更滿是孺慕了。 以至于回家的時候,興奮的一到家就讓崔老夫人把那套首飾給她拿出來顯擺,也并非是她眼紅,她們崔家這一房,她父親是獨子,家境殷實,父親又年少中進士,早年就發(fā)達了,她什么好東西都有。 但是得到皇后娘娘的東西倒是頭一次,而且皇后娘娘還夸她是個好姑娘,這就更讓她高興了。 崔老夫人看著興奮過度的孫女,對拖著病體出來的兒媳婦道:“你瞧,就這么個樣子,皇后娘娘還夸她呢?!?/br> 雖然老夫人嘴里是十分嫌棄,可是這種欲抑先揚的語氣已經讓映蘭知道怎么回答了,她笑道:“還不是我們姐兒懂事,這女大十八變,是越變越好。”但她內心還是沉了沉,她很確定今天映真絕對是沖著她來的。 好不容易,她再嫁了,崔凌風和八皇子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年少有為,心胸豁達,對自己溫柔備至,不似八皇子那般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甚至八皇子在床上對自己那樣,她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蘇映真卻又想著破壞了。 她心思沉重,但沒人看的出來,包括她的枕邊人崔凌風。 崔凌風最是得臉的好時機,皇帝年輕有為,喜歡重用年輕人,只要他好好表現(xiàn),不愁日后沒有發(fā)達的機會。 他甚至和她說起李湛,“皇上年富力強,聽聞除了喜道之外,的確算得上英明神武了,打了幾場勝仗,現(xiàn)如今重農桑科舉,也不耽于享樂。正所謂,學得文武藝,售與帝王家,如今我算是明白這句話的道理了。” 映蘭不禁點頭:“大爺說的是。”說完又清咳了幾下。 她著了風寒,近來不敢再出去,崔凌風想妻子對麗君視如己出,故而愿意陪她出去,但是妻子身體孱弱,稍不留意就得了風寒,他實在是愧疚的很呀。 別的不能補償,但若日后他能做京官,是一定要讓妻子享福的。 ** 自然映真沒有那樣的心思,她賞賜的姑娘家豈止只有崔麗君一人,連泰安知府的女兒也得了賞賜,這原本就是例行的賞賜,來之前這些東西就打聽清楚,按照規(guī)矩發(fā)下去的,何至于針對人。 她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因為德榮小寶寶一歲了,開始會說話了,什么母后父皇都嘰里呱啦的說的有模有樣的,幾個孩子無事都專門逗著他玩兒。 這次蘇恂沒有跟過來,因為他長兄東臨過來,他長姐要出嫁,他要留在家里,但他托了燕洲和太子要把山東和泰州的風光都寫信告訴他。 圍在這里的燕洲便笑道:“恂哥兒還以為咱們是出來玩的,可惜我也就看了一圈山?!?/br> “趕明兒咱們出去吃驢rou火燒。” 燕洲眨了眨眼:“咱們只聽說過河北的驢rou火燒,難不成泰安也有?” “有,還有什么豆腐宴,吃野菜,五花八門的,咱們來一處,總得盡興,不至于成日介在這兒裝菩薩。” 燕洲悄悄拉了拉太子的袖子,太子也會心眨眼。 少年們早就按捺不住了,不過這何止小孩子呢,連大人都是。 李湛就回來換了身衣裳給映真看,“怎么樣?像不像商戶,像不像,像不像?” 他特意換著寶藍色繡著元寶的衣衫,這是布匹商人常常打扮的模樣,但是吧,他個子太高,背挺的太直,臉上桀驁不馴,一看就是個反叛人物。 她擺擺手:“我都跟你準備好衣裳了,你就別穿這些了,簡直拾人牙慧,花白鶴自己都不成了,還記得花白鶴那書里什么魔教教主偽裝成商人呀?!?/br> 李湛噘嘴,“你可就記得花白鶴了。” 但是看到映真拿出來的一套繡著翠竹的袍子和比夾之后,把自己的冠子也換成了璞頭,頓時整個人都跟洗練出來的翠玉一樣,溫潤如玉。 他可太喜歡了,一邊看還一邊摸:“真好看,這是你何時跟我做的呀?怎么不跟我說?!?/br> “就是要給你個驚喜呀,平日里我做個小衣裳你都瞧來瞧去,好不容易得空做了,哪里能告訴你?!?/br> 這就是驚喜嗎? 他好喜歡呀。 所以他又要拉著映真轉圈圈,映真卻按下他,“你就消停點兒吧,你小兒子現(xiàn)在可會學舌了?!本团抡f出去,人家說皇帝是個不莊重的人。 李湛按壓住興奮點頭:“嗯,沒人的時候這樣。” “好。”映真點了點他的額頭。 她越點,他就把臉湊過去,嘻嘻哈哈的鬧著,把小孩子都鬧的不成。 好在李湛也忙的很,過來玩一陣了,聽說有官員過來,他讓人服侍換了正裝出去,映真便帶著德榮出去走走。 這一出去,倒是看到了映雅的兒子去病,他正坐在一旁,看著宗室子弟和侍衛(wèi)們蹴鞠,乖巧的托著腮。 早就聽聞肅親王喜歡小兒子,所以走到哪兒,帶到哪兒,東巡也不例外,即便肅親王世子請求過來,他也不理,還是帶了小兒子過來。 對小孩子映真向來很寬容,不會因為他娘就討厭他,于是主動的和去病打了招呼。 去病羞怯一笑,“給皇后娘娘請安?!?/br> “快些起來,我見你身子骨越發(fā)好了,日后肯定能夠同他們一樣的。”映真摸了摸他的頭,孩子的頭發(fā)帶著黃色,一看就是常年病弱。 去病搖頭:“我只要看著他們玩就很開心了,大夫說過,我的身子骨肯定不能動的。” 映真安慰了他幾句,見他雖然病弱,但說話很有條理,且心胸居然豁達的很,還對她說:“娘娘,我父王是見我身子弱,總怕我日后見不到大齊的美好河山,所以帶我出來的。世子哥哥那里,請皇后娘娘放心,我是萬萬不想的。我出來的時候,父王都準備把王位讓給我世子哥哥呢。” 站在不遠處的肅親王聽了個正著,有些扼腕,他那是以退為進,肅王之位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他和王妃蘇氏都是腦筋轉的極快的人,這孩子倒是單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