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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完了? 難道還怎樣? 生命不過如此!我們已經(jīng)是幸運的了,他們在撤退,沒有時間折磨我們。 斯特倫小聲對我說,他的眼睛也在出神地盯著落日,他肯定也在想他的婊子。我心里出奇的平靜;算了,他說的對,生命不過如此!我本應(yīng)該死在圣羅伊的邊界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又多活了這么大半年,上帝已經(jīng)給我的死亡期限打了許多折扣。也許,這就是上帝安排的一場進入天堂的洗禮,畢竟,在東正教的土地上,上帝不會理會一個沒有經(jīng)過洗禮的動物;或者,這也是一次進入地獄的預(yù)演,如果沒有這些生死的折磨,誰能一開始就承受煉獄的痛苦? 你也在想你的婊子?我苦笑地問。 我的婊子,還有我的mama,還有我的家族,還有我家族的事業(yè)。斯特倫面無表情,但眼睛明顯在閃動,但那好像不是眼淚,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是那樣讓人捉摸不透,也許他本來就來自地獄,現(xiàn)在只是在回家的路上。 他們會痛快點嗎?斯特倫另一側(cè)的一個士兵小聲問道,他的聲音在顫抖。這是個新兵,雖然參軍還不到半年就已經(jīng)見慣了各種死亡和那些支離破碎的尸體,但還是懼怕那種在慢慢的折磨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他現(xiàn)在只希望能痛痛快快地挨上一槍,死得越快越好。 他們也很疲倦,恐怕沒工夫和我們玩游戲!斯特倫輕輕轉(zhuǎn)頭瞥了一眼身后不遠處的那些倦怠的車臣人。 他們在等什么?為什么還不動手?雅茨克驚恐的眼神四處游移著,仿佛努力在這片刻間趕緊尋找到一個可以逃生的機會,但他內(nèi)心將要崩潰的理智告訴他,他怎么也不可能跑出身后幾十支AK-47的射擊范圍,只要他一抬腿就立刻會招來狂風暴雨一樣的子彈,那就沒有任何機會可言了。他的聲音還在努力壓制這內(nèi)心的恐懼,原來這種瀕死的恐懼如此難以抑制。 好象在做交易。 什么交易?雅茨克仿佛立刻意識到可能會有一線生機,眼睛瞪得大大的,緊握的拳頭仿佛要緊緊抓住這個稻草一樣的渺茫生機。 他的手心里一定都是汗! 我不禁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自己的手心里又何嘗不是汗呢? 我的眼睛也在盯著斯特倫,心里緊張得像是馬上要繃斷的弦。這近乎乞求的眼神最怕的就是他脫口而出讓人絕望的回答。 交換戰(zhàn)俘。斯特倫毫無情感地說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與其說是在好奇,不如說是想證實他的話。我他媽這個時候可不想在抱著別人丟過來的戲弄上路。 我是第二回了。斯特倫依然保持冷漠的表情,但我卻極力想從他的表情下看出他真實的心情,無論這是害怕還是真的對生命本來已經(jīng)無所謂。 你我是想問你確定他們是在想辦法作交換?但想了想,媽的,干嗎還問呢?聽天由命吧,問出來是否定的答案更失望。既然結(jié)局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自己能掌握的,那么再多的問題不過是浪費口水罷了。 嘭! 嘭嘭! 接連三聲槍響,三名戰(zhàn)友先后向前撲倒在地,尸體抽搐了幾下然后就永遠把臉埋在腳下的沙土中,然后等待著風干或者成為豺狼豐盛的晚餐,這里的野獸永遠都不愁被餓死,因為每天都會有新的尸體橫在野外讓他們?nèi)ハ碛谩?/br> 緊接著又是幾聲槍響,一名車臣人平靜地從這排跪著的聯(lián)邦士兵背后走過,從一頭開始,連續(xù)槍殺了幾名士兵,這是用一種執(zhí)行死刑的方式處理這些戰(zhàn)俘。看來他們的確沒有什么時間和聯(lián)邦軍隊達成交換俘虜?shù)膮f(xié)議。 我可以成為雇傭兵嗎?當已經(jīng)發(fā)紅的手槍槍口指向斯特倫的后腦時,斯特倫突然平靜地問。 什么?行刑者剛要扣動扳機的手指停滯了一下。 我的槍口可以殺任何人,只要有錢。斯特倫看來是打算在做這輩子最后一樁生意。 行刑者沒有扣動扳機,也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只是向前伸過頭,他想看看他的臉,仿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究竟是一個真正的雇傭兵,還是一個為求生而口不擇言的聯(lián)邦膽小鬼。 我是西西里人。斯特倫突然撕開自己右肩的衣服,那里露出一個打火機大小的標志。 這是什么?行刑者的手槍仍然指著斯特倫的后腦。 意大利斯特倫家族的標志。 斯特倫家族?行刑者好像見識不多,一時有些迷惑。 毒品、妓女和斯特倫遲疑了片刻,好像口渴一樣張開嘴。 和什么? 軍火! 你不要撒謊!行刑者口氣里充滿了威脅;那可不僅僅是威脅,如果他們確認斯特倫撒謊,那么等待他的結(jié)局就可能是一個星期甚至更長的殘酷折磨,直到那些人折磨累了才會讓他最終死去。 新西伯利亞豬玀不是唯一的軍火販子!斯特倫這時候突然站起來,口氣變得堅強起來。 行刑者也緩緩放下了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