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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那個黑鬼將幾聽易拉罐啤酒放在他床頭的小桌子上。 我朝他微笑了一下,既然他主動示好,那就接受吧,別不自量力。 我坐起來,打開啤酒,輕輕示意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喝了一口,多少天了,除了苦澀的海水和腌rou以外什么也沒嘗到。 你,什么地方來?我知道這個黑人法語很好,但英語蹩腳的象個流浪狗的叫聲。 加蓬。 法國人的地盤? 我mama是個法國佬的婊子!他的臉上十分平靜,但我能讀出他語言深處的細微情感,很多人都有這種復雜的心里,這在雇用兵中很普遍,只要和他們混得久了就能感覺到,其實,人人都有這種心理,所以共鳴的聲音很容易聽到。 我盯著他的眼睛,仔細地觀察他眼睛中的任何極度細微的變化,我要確定他有沒有危險,是怎樣一個人。觀察這些人可不是要看他們的外表,那厚厚的、略帶街頭流氓的嘴唇不等于只會唱美國音樂、寬厚的胸肌絕不等于他們擁有同樣仁慈寬厚的胸懷,他們很可能為一美元毫不猶豫地用匕首割斷一個人的脖子,也可能僅僅因為你妨礙了他的審美目光而打斷你的肋骨。 我從領口里掏出一個項鏈,上面有一個小小的中國福字,遞給他,說:不知道是好運還是厄運!我還按照在非洲的習慣想和他交換護身符,這是非洲雇傭兵之間特有的習慣,那代表著互相信任、彼此命運相連。 謝謝!黑鬼略微笑了笑,說:不過,我沒有他說著扒開領口給我看,那里面除了黝黑、光亮的皮膚外什么都沒有。 這就夠了!我笑笑舉了舉啤酒說,我叫北燁。 雅蓬。 雅蓬?我第一次聽到這種名字,不知道來自非洲土語還是法語殖民地特有的詞匯。 我們沒有繼續(xù)說多少話,語言交流上不太暢通,彼此也并不想多說,畢竟我們彼此的戒心還遠遠大于信任。 我想脫了防彈衣睡覺,但拉開防彈衣一半后還是合上了,脫了防彈衣鉆石就會被人看出來,還是穿著睡吧。盡管這件防彈衣上也不知道是誰的血和汗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但也比自己的血染紅了防彈衣強。 黑鬼已經安靜地倒在床上,沒有一點動靜,可是我相信他肯定沒睡著,半夜里一只蒼蠅的聲音都能立刻驚醒他。 我把手槍放在床里,用被子遮住,在枕頭下放了一本從來沒看過一頁的《圣經》,然后靠在枕頭上慢慢地睡著了。 船已經航行了一周,就快要到加勒比海。船速慢了下來,顯然在等天黑,也是在等岸上的消息,這里經常有美國海軍、古巴海軍的軍艦、巡邏艦等來回航行,想要悄悄混進百慕大海域并不太容易。船上悄悄彌漫了輕微的緊張氣氛,誰都不想在這里遇到美國人,美國佬就是這里的上帝和海神。船一直在海上轉來轉去,好像不太順利,船在海上已經兜了許多圈子,還躲進一個比較危險的海域藏了幾個小時,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突然全速前進。 船終于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島停下來,沒有什么碼頭,三十幾個雇傭兵搭乘三個救生筏上岸。我回頭看了看,周圍是一片深藍的海水,不像是靠近大陸的綠色海水。遠處依稀好像還有兩個小島。 天氣很好,迎接我們的只有一個土著黑人,他在前面來引路。島很小,只有十幾平方公里,但這個小小的海島卻有一個很小的湖,是一個隕石坑或者小小的火山口,里面積聚的是雨水。這里雨量很大,幾乎每天都要下一場暴雨,但來的快,走的也快。 到處都是繁茂的熱帶叢林,這里簡直就是加勒比海中的一個海上綠洲,一面是懸崖,三面是細鹽一樣的沙灘,風景優(yōu)美而平靜;如果一個人能有這么一個小島那真是一個理想的家園。我們在叢林里的一塊平地上停下來,這里有幾個簡易房屋,都是建在幾個石頭柱腳上,一是因為這里雨量大,地面很潮濕,另外也是因為叢林里有很多蛇。我已經有了很多叢林生活常識,不像剛到非洲的時候總是被叢林弄得狼狽不堪。每一個石柱周圍有一圈什么油一樣的東西,后來我才知道,這個小島有一種獨有的紅色螞蟻,他們稱它為火烈蟻,因為這種螞蟻類似于亞馬遜叢林里的食rou蟻,能成群地向一個大型動物發(fā)起進攻,這些油就是用來防止這些火烈蟻或者蛇夜晚爬進房間的。 不過這里的蛇倒是最好的食物,因為這里儲藏的食物并不多,數周才能來一艘船運來一些食物和淡水、電池等其他生活用品。 晚上一個穿著破舊軍服的高個子召集大家到一個空地上,分別用英語和法語告訴我們會按時得到許諾的3000美元,并且,如果有行動,那么每一次任務之后參加行動的人都能得到額外50008000美元,但誰參加行動必須由他來安排,其他人不得有任何不滿。另外,這里也絕對不允許使用任何無線電設備,所有的人必須把自己的無線電設備全部交出來;所有的人也不得私自出海;所有的人不得打探任何行動背后的事情。 誰也不知道這個島嶼背后的真正老板是誰,也沒人關心。雇傭兵們關心的只有錢,他們也很遵守紀律,同時也非常職業(yè)化。這些可以說是職業(yè)雇傭兵了,這點他們和外籍兵團甄選中心不太一樣,他們幾乎來自世界各地,有的從小就是在槍口下長大的,很多黑人和拉丁美洲人就是這樣,對他們來說,生活就是生存,只有殺了敵人自己才能生存,僅此而已。他們的生活中只有三樣東西:沖鋒槍、錢和食物。女人是奢侈品,只能在搶劫的時候捎帶強jian,平時大多數時候都是躲在安全的叢林里、樹洞里。還有一些人是來自和平的現代都市,他們要么是罪犯、要么是嗜血分子、要么是宗教狂徒、要么是被逼無奈,要么是純粹他媽的吃飽了撐的,他們厭倦了城市中富有、無聊的生活,來這里就是為了尋找刺激。但多數還是被這個世界主流社會排斥在外的、拋棄的人,另外許多世界各地戰(zhàn)場上能活下來雇傭兵差不多也很多都最后流落在這樣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