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少帥,你夫人跑了
思南路的省長府邸已經(jīng)掛上了素幔和白燈籠,平時熱鬧非凡的小洋樓一派冷清。 前來祭奠的人匆匆敬禮哀悼一番后便離開,誰也不想在這個地方久待。何況省長正暈睡在東樓里,沒必要再做這些虛假情面。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傭人和一身白衣的傅瑜,跪倒在靈堂前,早哭成了淚人。 經(jīng)歷過前幾次的嚎啕大哭,如今的淚成了一顆顆斷線的珍珠,掛在眼角,看得使人疼惜備至。 她本欲讓站在門邊的男人過來安慰自己,可等了大上午那人也只站在門邊發(fā)呆,時不時低頭看表,神色中透露著急促。 “隨舟哥哥...”傅瑜起身走到他面前,抬頭的時候淚又落了出來,“等葬禮結(jié)束后我們?nèi)ヌ擞貌缓??這是彥齊的心愿,我想幫他完成?!?/br> 女人細(xì)啞的聲音愈縣可憐,盈滿淚水的眼眸跟點(diǎn)綴了碎鉆一樣,讓人恨不能連天上的星星都給她。 霍隨舟卻有些恍惚,透過這雙眼睛想到另外一個女人。 印象中她只哭過一次,他被他爹騙了,打個巴掌再給顆棗,就想讓他照顧那孤苦無依的母子倆。 那時的她從督軍府哭到了霍公館,眼淚淌了滿臉,卻壓抑的咬住嘴唇,生怕嗚咽聲大了惹他厭煩。 你哭什么呢,我被我爹騙了關(guān)你什么事? “我心疼你啊,夫君,我只是心疼你....”那句話說得他心都顫了,原來還會有人為他哭,還會有人心疼他這個爹娘都嫌的人,就這么喜歡他嗎? 那昨天呢?知道真相的她會有多痛苦,知道他娶她只因?yàn)橐痪鋺蜓?,知道他給她喝過避子湯..... 男人的心突然被針扎一樣疼,疼得他幾乎直不起腰來,年年,你哭了嗎,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又抹了多少眼淚? 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想到女人昨晚跪坐在床頭無助的模樣,冰冷含恨的眼,月白色的影子跟只隨時都要飛走的蝴蝶一樣。 他的胸膛翻滾著源源不斷的恐慌和彷徨,他還有機(jī)會嗎?腦子一閃過這個念頭便被男人立刻驅(qū)走。 有...有的,她那么喜歡他,跟個無形的小尾巴一樣,還經(jīng)常在西窗偷偷瞧他進(jìn)出霍公館的身影,喜歡他好久好久了。 這樣的愛不可能會立馬消失的! 霍隨舟在心里強(qiáng)自安慰,拼命壓下胸膛那抹慌亂,傅瑜看男人只紅著眼眶沒有說話,心里有些不安,又再問了幾遍。男人回過神來,呡著下唇說, “對不起,小瑜,我不能和你去?!彼F(xiàn)在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待在省長府邸愈發(fā)站立難安,霍隨舟恨不能立馬回到霍公館,于是傭人剛回稟“老爺醒了”,他便大步的往府外走。 剛出鐵門,陳叁還沒將車開過來,一輛福特汽車從馬路盡頭往這邊沖,引擎轟轟的咆哮聲由遠(yuǎn)而近。 “少帥,夫人在火車站不見了?!逼嚒爸?-”的一聲停在霍隨舟面前,駕駛位上一個穿戎裝的衛(wèi)戍探出頭來,滿臉焦急, “我問了一圈火車站的人,打聽到她被兩個男人帶走了?!?/br> 霍隨舟臉色大變,厲聲質(zhì)問:“我不是讓你們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嗎?” 男人陰鷙的眼神讓兩人的背脊骨一涼,他們也沒想到半刻鐘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出事后兩人馬不停蹄就趕往省長府邸。 完了,完了,看少帥這恨不得剜了他們的眼神,小命難保了。 “通知衛(wèi)戍搜遍火車站和碼頭,你們找人分兩路,一路人去周圍人煙稀少的山頭,另一路人挨家挨戶的找,立刻!” 兩個衛(wèi)戍得令,立馬開車離開。 男人上車時眼底已浮起了紅血絲,他緊緊攥住坐墊,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若是連他都冷靜不了,要怎么去找她。 想到她一個弱女子被男人擄走后會發(fā)生什么,霍隨舟心都開始顫抖,沒關(guān)系,只要能找到她,只要她安全,他都要她,他要她! 而害她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霍隨舟壓下心里洶涌翻滾的戾氣,他吩咐陳叁, “先開車去碼頭!”他擔(dān)心她會被人帶到省外,若是去了外地,人就更難找了。 陳叁點(diǎn)頭,猛踩方向盤朝碼頭開去。 ***** 殘陽一點(diǎn)點(diǎn)沒入天際,為一望無際的海面灑下萬片金光,隨風(fēng)晃起波浪。 經(jīng)歷了一天的忙碌,碼頭漸漸靜下來,時不時響起商販的吆喝聲。 一艘火輪停泊在江面,甲板的椅子上,微風(fēng)撩起女人濃密的長發(fā),仿佛賦予了生命似的,蕩起動人的弧度,飄拂在對面男人的臉上,連帶著陣陣清香涌進(jìn)他的鼻尖。 蕭恒只覺得絲絲癢意往四肢百骸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過女人可不知道,她正低頭專心幫他的手上藥,殊不知自己撲閃的長睫,小巧的鼻尖,還有那若隱若現(xiàn)的紅唇正被男人專心的描繪著,一筆一畫,喉結(jié)隨之往下滾動。 “以后可不準(zhǔn)再胡來了。”傅年抬臉責(zé)怪,沒曾想看到他深邃似海的眼,點(diǎn)點(diǎn)溫柔充斥其間,她稍稍移開眼眸,“遼州是什么樣子的?” 會和江城不一樣嗎?突然要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離開那個追逐了半輩子的人,女人覺得心空空的,卻唯獨(dú)沒有不舍,這里存在的人和事都不值得她再留戀。 “不知道有沒有出名的當(dāng)?shù)夭耍綍r候我去學(xué)一學(xué)?!备的陮χh(yuǎn)處的夕陽喃喃。 她漸漸察覺到頭發(fā)傳來的微癢,轉(zhuǎn)臉看去,男人正在幫她挽髻。 “阿恒?” “轉(zhuǎn)過身去。” “呃……你會?”男人不都是粗手粗腳的? “嗯,快轉(zhuǎn)過去?!?/br> 傅年無法,只得背過身,細(xì)細(xì)感受那只大手穿過她濃密的黑發(fā),撩起一撮一撮的環(huán)繞。 笨拙到了極點(diǎn),卻能感受到他的珍重小心,就像一顆水底砸到平靜的湖面,她的心里也蕩起點(diǎn)點(diǎn)漣漪。 “遼州嗎?那里民風(fēng)淳樸,四季宜人。”男人溫?zé)岬臍庀@進(jìn)她的耳朵。 “春天我們就去山上摘野菜,我提著籃子跟在你后面,再也不用像小時候那樣只能用圍裙兜,最后掉得所剩無幾。” 蕭恒從袋子里取出那根準(zhǔn)備已久的玉簪,輕輕插進(jìn)黑發(fā)里面, “夏天的話我們?nèi)ズ永飺启~,一根竹叉就能叉著幾條,全部烤給阿年吃好不好?要是不喜歡我們就養(yǎng)條貓,讓它們吃,秋天……” 傅年被男人描述的生活勾得眼眶濕熱,一雙大手卻自后面環(huán)住了她,直到背上貼著guntang的身體女人才回過神來。 “阿恒……” “別動。”蕭恒輕輕環(huán)住掙動的身子,下巴靠上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如同撩撥的琴弦, “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心思,阿年從小就那么聰明不是嗎?”聰明到一張嘴都將他欺負(fù)得死死的,講不贏了就用一汪眼淚挾持他,他愿意被她欺負(fù)一輩子。 男人輕輕在她耳邊喟嘆:“我喜歡你啊,阿年?!?/br> 好喜歡好喜歡,也等了好久,久到連做夢都覺得奢侈,他知道如今并不是一個好時機(jī),但自從女人說讓他帶她走的那刻,這些話便再也無法克制,也不想再克制。 哪怕趁虛而入,哪怕卑鄙無恥,只要她在身邊,什么都值得。 傅年靠在男人懷里,說不清什么感受,他的動作可比他的話來得霸道,穿過她的手與之十指相扣,那雙手好大,都快將她纖細(xì)的十指掩蓋住。 而她guntang的薄唇,克制的貼著她脖頸,溫?zé)岬呐髯屗共蛔〉念澙酢?/br> “知道我給你梳的是什么髻嗎?” 傅年偏頭看著他。 “遼州習(xí)俗,丈夫在新婚夜給妻子梳的發(fā)髻?!遍L發(fā)挽君心,好美的寓意,他就偷偷去學(xué)了,從未奢望有用得上的一天。 兩人隔得如此之近,男人的虔誠透過那雙漆黑的眼眸一覽無遺,哪怕貼得這樣近他仍小心翼翼著,仿佛對待一件不忍碰觸的珍寶。 可她已經(jīng)算不上是一件的珍寶,傅年莫名紅了眼眶,“阿恒,我--” “噓……”男人的手指抵住她泛光點(diǎn)蜜的紅唇,視線從那柔軟處緩緩從上,“我沒有逼你什么,但答應(yīng)我,既然決定跟我回遼州,就把這里的一切都忘了好嗎?” 忘了那個人,不管好與壞,我都不想你還記得他,一絲一毫。 男人好溫柔好溫柔的,濕熱的暖流拂在她臉上,眼里。這一瞬,所受的屈辱,欺騙,傷害仿佛真正成了過去,不值得在意的過去,傅年慢慢點(diǎn)頭。 兩人都沒有說話,微風(fēng)拂過,清恬的香氣縈繞在她們周圍,咸淡宜人。 誰也沒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甲板上,一身西裝的男人身后跟著幾個衛(wèi)戍,他死死盯著椅子上這對抱在一起的男女,泛紅的眸子涌動著腥風(fēng)血雨。 作者:3000 ,來晚啦~但是沒請假都會更呀,我要是有時候更晚了小仙女們別等哈,晚上沒看到可以早上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