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正在霍格沃茲通往霍格莫德的大門外，混在數(shù)十食死徒里攻擊圍墻上的防御魔法。

    他覺得自己運氣不壞。

    伏地魔對他在大軍進入霍格沃茲之前逃了出來非常不滿，但在看了他和麥格打斗的記憶之后并沒有起疑心。如他所料，米勒娃·麥格和另外幾位院長及時升起了防御。有巫師控制，霍格沃茲城堡的魔法防御還是能支撐一會的。伏地魔把指揮中心定在了尖叫棚屋。斯內(nèi)普實在不明白這是什么邏輯——到三條掃帚舒舒服服地喝上一杯不好嗎？

    總之，斯內(nèi)普現(xiàn)在就和幾十個食死徒，上百個狼人混在一起，寄希望于鄧布利多能趕緊想到辦法。

    霍格沃茲外圍的防御遲早會被攻破。他最擔心的還是那十幾個魔法免疫的巨人——斯內(nèi)普幾乎是在伏地魔的眼皮子底下設(shè)法把這個消息傳給了鄧布利多，但他實在想象不到該如何破局。

    上百魔咒煙花一樣炸在霍格沃茲外墻的防御罩上，發(fā)出巨大的爆破聲。斯內(nèi)普看著身邊一個個面帶興奮，豺狼般等待著攻破霍格沃茲，殺死哈利·波特立功的食死徒，暗自慶幸自己學了迅步疾行——他現(xiàn)在只能指望波特一如既往地會躲藏，而自己能在他們之前找到他了。

    夜已經(jīng)很深。在魔咒令人暈眩的閃光中，斯內(nèi)普看見一個淺金色頭發(fā)的巫師向他匆匆跑來。

    “盧修斯·馬爾福！”斯內(nèi)普吃驚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臉上帶傷的男巫，“你怎么在這里？他——主人把你放出來了？”

    老馬爾福幾乎和他同時開口，急切地問：“你看見德拉科了嗎？”

    “沒有——至少在戰(zhàn)場上沒有。”斯內(nèi)普放緩了聲音，“這是好消息，德拉科可能還在城堡里。”

    “可城堡里不安全！”盧修斯惶急地大喊，“你看見那些巨人也來了！黑魔王不會在意的，就算食死徒的孩子們?nèi)克涝诔潜だ?，他也不在乎！?/br>
    “是的，可是你身邊難道就安全了嗎？”斯內(nèi)普直白地說，“你究竟是為什么被放出來了？”

    “他讓我來的——”盧修斯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他讓我來找你，說他需要你的服務(wù)?！?/br>
    斯內(nèi)普皺眉，點了點頭：“那看來我們最好立刻去尖叫棚屋?！?/br>
    “不，你沒明白，西弗勒斯?！北R修斯臉色蒼白，腫了一邊的眼眶里卻像是燃著鬼火，“沒有什么‘我們’。我不會去的?！?/br>
    斯內(nèi)普懷疑自己幻聽了。

    “我現(xiàn)在要進霍格沃茲，找到我的老婆和兒子。”盧修斯的臉上帶著亡命徒的瘋狂。他沒有繼續(xù)說，但斯內(nèi)普聽明白了——馬爾福一家已經(jīng)準備好要逃亡了。盧修斯·馬爾福再也不打算回到伏地魔麾下。

    斯內(nèi)普看著眼前這個消瘦的男巫。他們二人，一個是出生在貧民窟的混血，一個是純血大家族的獨子，若非霍格沃茲，只怕一生都不會有半分交集。

    今日之后，恐怕再無霍格沃茲城堡，而這也許也是他最后一次見到盧修斯·馬爾福了。

    “好吧！”斯內(nèi)普壓低了聲音，“如果黑魔王問起，我會說你在戰(zhàn)場上被敵人纏住了。這沒法為你爭取多少時間，今天戰(zhàn)斗結(jié)束之前你們必須離開英國。”斯內(nèi)普機警地四周看了看， “我剛才見到納西莎，她朝城堡的方向去了?？烊グ?，你沒有多少時間?！?/br>
    盧修斯·馬爾福眼神復(fù)雜地看了他一會，開口道：“謝謝?！?/br>
    斯內(nèi)普點點頭，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等等！”

    他覺得自己的手臂被拉住了。斯內(nèi)普回頭，看見盧修斯臉色蒼白地看著他，把聲音壓得極低：“不要去?！?/br>
    “什么？”斯內(nèi)普真正困惑了。

    “不要去，西弗勒斯。不要去找黑魔王?！北R修斯在他耳邊低語，聲音在四處的喊殺和魔咒爆炸聲中幾不可聞，“他說需要你的服務(wù)時，看起來不對勁。這一點上你相信我?！?/br>
    斯內(nèi)普驚駭?shù)乜聪虮R修斯鐵灰的眼睛。老馬爾福最后看了他一眼，回身朝霍格沃茲城堡跑去了。

    斯內(nèi)普雙拳緊握，一種極其危險的預(yù)感襲來。

    他相信馬爾福說的話。伏地魔對他也許有懲罰的打算。違抗命令無疑是危險的，但他如果聽令前去，真的受了嚴重的懲罰，很可能會無法行動。

    斯內(nèi)普環(huán)顧四周，每一個食死徒都在找波特，每一個人在見到那少年的一刻就會下殺手。

    我得去找黑魔王，但不是現(xiàn)在。

    我必須先找到哈利·波特，告訴他真相，把他安全地帶到黑魔王面前。

    斯內(nèi)普下定決心，再一次試圖覺知哈利·波特的方位?；舾裎制澋姆雷o魔法有很強的屏蔽性，讓他的追蹤詛咒斷斷續(xù)續(xù)，難以準確得知波特的位置。但這次，他感覺到了——哈利·波特在向打人柳移動。打人柳的密道通往哪里，斯內(nèi)普再清楚不過了。

    這下他再沒選擇了。

    斯內(nèi)普詛咒一聲，拔腿往尖叫棚屋走去。

    斯內(nèi)普到達尖叫棚屋時，伏地魔正一手把那根一節(jié)一節(jié)的魔杖舉在眼前觀察，另一只手垂在椅下，撫摸著一條大蛇盤繞的身軀。

    “主人，您傳召我？”斯內(nèi)普覺得自己汗毛直豎，但仍然盡量平靜地開口。

    “我有個難題，西弗勒斯?！狈啬О涯д茸藨B(tài)優(yōu)美地捏在手里，輕柔地說。

    斯內(nèi)普原以為他是要為自己提前離開霍格沃茲懲罰自己，聽他這么說有點意外。

    “主人？”

    “它為什么對我不管用呢，西弗勒斯？”

    無需演技，斯內(nèi)普露出了貨真價實的茫然：“主——主人？我不明白。您——您用這根魔杖施了高超的魔法吧?！?/br>
    伏地魔若有所思地說：“不，我只施了我平常的魔法。我是高超的，但這根魔杖……不。它沒有顯示出它應(yīng)該顯示的奇跡。這根魔杖和我多年前從奧利凡德手里買的那根魔杖相比，我感覺不到有什么差別?！?/br>
    他想了想，語氣里帶了幾分怒氣：“沒有差別?！?/br>
    奇跡？他在說什么？斯內(nèi)普認得伏地魔手里這根形狀古怪的魔杖——他在鄧布利多手里見過?？呻y道一根魔杖屬于鄧布利多就一定會顯示奇跡嗎？斯內(nèi)普覺得一股寒意一點點爬上他的肌膚，就像是被蒙著眼睛領(lǐng)進了一個布滿尖刀的陷阱。他想不明白。

    “我苦苦地想了很長時間，西弗勒斯……你知道我為什么把你從戰(zhàn)場上叫回來嗎？”

    斯內(nèi)普回避了在房間里踱步的伏地魔，緊緊盯著那條在地上蠕動的大蛇。他現(xiàn)在不能看向伏地魔，因為他的頭腦正無法自控地猜測著鄧布利多魔杖的特殊之處，在這種狀態(tài)下，他是難以抵御伏地魔的攝神取念的。那種不祥的直覺越來越重了。他勉強豎起了頭腦的防御，依靠著大腦封閉術(shù)抵御身上莫名其妙的寒意：“不知道，主人，但我請求您讓我回去，讓我找到波特?！?/br>
    他還是犯了錯誤。他說的是“找到”，而不是“殺死”波特。緊張的麻痹瞬間從脊柱傳到指尖。

    我能解釋，斯內(nèi)普想著，伏地魔內(nèi)心還是最想親手殺死哈利·波特，他會愿意我把那孩子帶給他。

    出乎意料地，伏地魔完全沒有注意他的口誤。

    “但是，西弗勒斯，我想要談的是你，而不是哈利·波特。你曾經(jīng)對我很有價值，很有價值?！?/br>
    曾經(jīng)？麻痹和焦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冷。

    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盧修斯·馬爾福的判斷沒有出錯，錯的是他。他以為等待自己的只是折磨，但伏地魔已經(jīng)決心殺死他了。

    可為什么？

    伏地魔的態(tài)度稱得上溫和，也就是說自己并沒有暴露。

    不能放棄，我還有任務(wù)。哈利·波特還在外面，他必須知曉自己的命運，活著來到伏地魔面前。

    他抓住頭腦中僅有的思緒，再一次嘗試著：“主人知道我甘愿為您效力?？墒恰屛胰フ夷莻€男孩吧，主人。讓我把他帶來見您。我知道我能——”

    我絕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瑪莎就在城堡里，我還沒有看見她一面。

    伏地魔轉(zhuǎn)過頭來，猩紅的眼睛刺入斯內(nèi)普的眼睛。斯內(nèi)普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豎起了大腦的防御。

    “為什么我用的兩根魔杖面對哈利·波特時都不管用呢？”

    魔杖，魔杖，伏地魔為什么一直在提魔杖？鄧布利多的魔杖究竟有什么特殊的？

    天下有多少魔杖是特殊的？

    伏地魔的暴怒地來回踱步，把地板踩得嘎吱作響，他身邊的大蛇嘶嘶吐著舌頭。伏地魔滔滔不絕地說：“……兩次都失敗了。奧利凡德在酷刑之下告訴了我孿生杖芯的事，叫我使用別人的魔杖。我這么做了，可是，盧修斯的魔杖一遇到波特的魔杖就成了碎片……”

    魔杖——魔杖！

    像是閃電撕裂了一切迷霧，斯內(nèi)普想明白了。

    是了，魔法界最有名的魔杖只有一根。年幼時，他的母親也曾在床前給他講過《詩翁比豆故事集》。

    “——老魔杖，命運杖，死亡棒。我從它的前任主人那里把它拿來了。我從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墳?zāi)估锇阉脕砹??！?/br>
    原來如此。這就是我將被謀殺的原因。

    可伏地魔錯了，老魔杖的主人并不是他。

    伏地魔之所以不知道，老魔杖的主人應(yīng)該是用繳械咒攻擊了鄧布利多的德拉科，是因為斯內(nèi)普從沒告訴過他。

    斯內(nèi)普隱瞞了德拉科那一刻的軟弱和猶豫，告訴伏地魔德拉科·馬爾福忠實地執(zhí)行了他的命令，把鄧布利多逼到了墻角，由他來執(zhí)行那最后的致命一擊。

    他不知道如今老魔杖真正的主人是誰——鄧布利多還活著，當時被繳械的不過是個傀儡。他甚至不知道那根被德拉科打掉的魔杖是不是真的老魔杖。

    但鄧布利多知道一切。他是唯一一個清楚自己手上的魔杖就是傳說中命運杖的人，他讓伏地魔拿到了自己的魔杖，也是他親手陷我入今天的死地！

    被背叛的憤怒和死亡來臨前的絕望沖垮了斯內(nèi)普的理智。不，你不必今日死，他心里那個鋒利的聲音尖叫著，鄧布利多這樣設(shè)計你，為什么還要為他去死？只要說出鄧布利多還活著的秘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和盧修斯·馬爾福一樣，帶著自己所愛的人遠走高飛。

    我可以再次見到瑪莎。

    ——可如果是那樣，我就真的成為無可救藥的叛徒，真的再也無法見她了。

    斯內(nèi)普知道自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他抬起了恭順下垂的頭，挺直了半躬的脊背，第一次用一種并不十分敬畏的眼神主動打量伏地魔。這個已經(jīng)只能算是半人的邪惡巫師殺死了莉莉，殺死了瑪莎的一家，未來還要殺死更多無辜的人。這個黑巫師會毫不猶豫地屠戮一整個學校的小巫師，甚至不放過自己的手下。

    他有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任務(wù)。很早以前，斯內(nèi)普就已經(jīng)不再是為了所謂欠鄧布利多的那條命而工作和戰(zhàn)斗了。

    在下定決心的那一刻，斯內(nèi)普獲得了一種奇異的啟示——這種啟示并非來自頭腦，而是某種更加神秘的本能和直覺。他清晰地看見了那巨大而殘忍的命運之輪：那把他卷入無盡悲劇的，自他在三條掃帚偷聽那一日就開始嘎吱嘎吱轉(zhuǎn)動的巨輪；那第一個碾死了詹姆，接下來帶走了莉莉的命運之輪。

    他清楚地看到了它過去，現(xiàn)在以及將來的軌跡。

    斯內(nèi)普不知道老魔杖的主人是誰，也許是德拉科，也許是鄧布利多，甚至可能是哈利·波特，但總之不會是自己。

    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可以握緊魔杖反抗，可一旦伏地魔使用老魔杖和他對決，就會發(fā)現(xiàn)老魔杖并不憚于攻擊自己。以黑魔王的頭腦，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老魔杖真正的主人，很快就會聯(lián)想到德拉科，哈利·波特，甚至更多。

    斯內(nèi)普自小機敏過人，卻一生受人擺布，連死也死得不明不白。然而在這一刻，他比鄧布利多、比伏地魔、比一切蒙上他雙眼的人都更清晰地看見，命運之輪將如何碾過這個不可一世的魔頭，就像碾過一只小蟲。

    雖然現(xiàn)在，這輪將先碾過他自己。

    他明白自己確實要死了。因為命運是不會向活人展露自己的軌跡的。

    斯內(nèi)普想笑，笑黑魔王自以為永生不死，也將和自己落得一般下場。他也想笑自己，十幾年前不想活，卻為了波特不得不活；今日他不想死，卻為了波特不得不死。他更想笑，黑魔王以為殺了他，老魔杖就會臣服。他可真想看看伏地魔拿著這根魔杖和鄧布利多決斗時的表情。

    自己騙了伏地魔十幾年，如今要騙他最后一次。這個謊言完美無缺，因為伏地魔肯定想不到，天下有人愿意用性命來填補一個謊言。

    他垂下了握緊魔杖的右手。

    隨著伏地魔一聲號令，大蛇閃電般向他襲來。巨蛇的尖牙扎進了他的脖子，劇痛傳來。斯內(nèi)普沒有尖叫，只是無力地推開那覆滿了鱗片的冰冷頭顱，讓自己倒在地上。

    他突然想起幼年時不記得誰在他耳邊低聲念過的一句話：“——他像羊羔被牽到宰殺之地，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無聲——”

    他聽到伏地魔冷酷的聲音：“我很遺憾?！?/br>
    他的臉頰在劇痛中抽搐，不然他可能會忍不住笑起來——伏地魔啊伏地魔，你很快就會比現(xiàn)在更遺憾的。

    生命從斯內(nèi)普的頸中汩汩流出，他抬起手徒勞地捂住了那穿破了大動脈的創(chuàng)口。熱的、濃稠的、粘滑的液體從他手指間流過，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咕嘟聲。這就是他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的生命，而他無法阻止自己生命的流失。

    我今日恐怕必死無疑了，可我不想現(xiàn)在就死。

    隨著失血，他的身體開始缺氧。心臟飛快地、絕望地搏動著，掙扎著把氧氣送到各個器官，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變得急促了——他從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如此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可心臟的每一次收縮都讓血更快地從不能愈合的創(chuàng)口涌出。他躺在灰塵滿布的地板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zhuǎn)。他用沾滿血漿的手從懷里摸出兩小瓶魔藥灌到嘴里，因為無法控制的顫抖，魔藥撒了一半。

    他除了血的味道什么都嘗不到，無法分辨自己摸出來的是什么，只能祈禱那是補血劑和止血劑。

    鄧布利多還活著，即使我死了，他也會有辦法把最后的信息告訴哈利·波特的。所以現(xiàn)在松手，沉入死亡的懷抱也沒關(guān)系。

    可他不想。他想吐，全身都很疼，他這輩子沒覺得這么冷過，可他還是不想放棄。

    我死了，她也還是能過得很好的。

    可我還是想見她最后一面。伏地魔馬上就要完蛋了，不知她高不高興。

    他的精神開始渙散，身體越來越沉重。一陣陣發(fā)黑的視野里，他看見哈利·波特從隱身衣下現(xiàn)出身形。

    在命運的戲劇中，原來他還有最后一幕嗎？既然天意如此，就讓我完成我的任務(wù)吧。

    他緊緊拉著哈利·波特的前襟，把少年的臉拉到眼前?？伤呀?jīng)說不出話來了，也沒法集中精力把信息傳到哈利腦中——只有一個辦法了。

    他摧毀了閘門，記憶從他的嘴里、眼里、耳中涌出。

    “拿……去……拿……去……”

    波特把記憶收進了瓶子里。

    斯內(nèi)普松開了他，垂下頭——成了。

    他已經(jīng)無法保持神智清醒了。全身的器官開始衰竭，無可比擬的痛苦淹沒了他，可心中有一股細小的執(zhí)念不讓他睡去——我要再見她一面。

    可他的血快要流干了，再怎么堅強的意志也不能憑空把氧氣送到大腦里。也許不到十秒后他就會昏迷，一兩分鐘內(nèi)他就會徹底死亡，瑪莎卻不知在哪里。何況斯內(nèi)普其實并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死亡，尤其是這樣血腥的死法，是毫無尊嚴的。

    還有一個辦法。

    斯內(nèi)普艱難地看向少年的臉?；秀敝?，莉莉和詹姆來到他身邊。他們十分年輕，還是穿著校袍的樣子。莉莉微笑著，連詹姆臉上都是溫和的表情。

    莉莉，我的債終于還完了。也不欠你的了，老混蛋波特。

    讓我完成最后一個心愿。

    “看……著……我……”

    在回光返照的一刻，他的集中力奇跡般地回來了。他看著那雙綠眼睛，用了最后一個攝神取念。

    一張美麗的面孔，在波特的記憶里向他微笑。五感變得虛弱了，他隱約聽見羅恩·韋斯萊的聲音：“……有人來了，快走……”然后是遠去的腳步聲。

    他獨自躺在血泊之中，神智逐漸陷入虛無，但他腦中最后想著的是一個燦爛如西西里陽光的笑容，他心中是平靜，滿足，甚至說得上溫暖的。

    這樣死去，也不算孤零零的了吧。

    然后他的意識就歸于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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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gm= laura's murder, from perfume: the story of a murder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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