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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干的?!”其中一個漢子站了起來,但又立即被同伴拉住了。 他的同伴指著墻上的半截筷子,小聲提醒:“快坐下,坐下!” 漢子扭頭一看那筷子,大半都扎進(jìn)了墻里,不用研究也知道是扎穿酒壺的兇器了。于是六個膀子齊齊縮起,識時務(wù)地坐了回去。 藏弓換了根筷子,慢條斯理地說:“淵武帝該從史冊上除名,恒文帝該光耀萬世?呵,這智力水平還真稀罕人。統(tǒng)一六國、安定民生的人是野心家和陰謀家,覬覦王位、密謀叛亂、背地里對自己哥哥捅刀子的人卻變成了神。” 那群人不敢接他的話,二寶卻憋不住。 他知道藏弓對自己的主君忠心,死而復(fù)生也不能釋懷,但暴君有罪就是有罪,狡辯也沒用。 他還把藏弓的惡劣行徑也歸咎到了暴君頭上。要不是那家伙沒給下屬樹立好榜樣,藏弓必定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沒人性。 “我反正是從來沒見過那么殘暴的人!”二寶騰地拍了下桌子,“暴君三大罪,一是弒父篡位,二是討伐五國,三是搗毀神機(jī)中樞。這三大罪全天下人都知道,還有什么好洗的!” 藏弓沒料到二寶會當(dāng)眾這么說,抬眸望他,“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 二寶說:“我知道,我沒做錯!有些人也該好好想一想了,自己以前效忠的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別跟個愣頭青似的一錯到底?!?/br> 藏弓板著臉,“有些人效忠的是什么人,你比本尊還清楚?” 二寶說:“我就是清楚。但凡一個有血有rou的人都不能做出弒父的事來,但凡一個苦百姓所苦的君王在發(fā)動戰(zhàn)爭之前都得思慮再三,何況是那樣一個人!” 藏弓說:“哪樣一個人?” 二寶說:“當(dāng)然是淵武帝那樣的人!” 三歲背詩,五歲拿弓,七歲百步穿楊,十三歲成了儲君,十六歲跟著老爹東平西定,十八歲作為主將剿滅異妖族,半年之后弒父篡位,又花了四年時間侵犯五國,二十四歲時搗毀了神機(jī)中樞,然后成功把自己作死了。 藏弓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是了解他。” 二寶說:“了解,但不理解!明明都已經(jīng)是儲君了,干嘛還要弒父篡位,就那么等不及嗎?這種人就是沒心肝!” 藏弓說:“是啊,他為什么呢。你又為什么不提那第三罪呢,搗毀神機(jī)中樞你不生氣?” 二寶被問住了,臉上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間消失,支吾著答不上來了。 二寶算是戳了螞蟻窩。飯莊里的人見他這樣辱罵暴君都沒被怎么著,膽子也大了起來,全跟著議論。他們一個個能說會道、唾沫橫飛,針砭時事的本領(lǐng)趕得上王宮大臣,罵到痛快時還用筷子敲碗碟,把暴君三大罪編成順口溜唱了出來。 多諷刺。 唯一一個支持淵武帝的人——淵武帝他本人,在這場以自己為主題的研討盛會中竟然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也許他早該做好心理準(zhǔn)備的。這世界上,有些事注定徒勞無功。 混亂嘈雜中,他掀翻了桌子。 飯莊里霎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他。 他說:“誰再敢罵一句,我就要他的命?!?/br> 二寶知道惹事了,連忙勸大家好好吃飯。 誰知有人不聽,心想是這個模樣俊俏的小少年帶頭開罵的,就算某些暴君狂熱者聽不下去了,要教訓(xùn)也該先教訓(xùn)這個小少年。 那人便腳踩長凳,指著藏弓說:“又沒罵你,你著什么急啊?大家罵錯了嗎?想當(dāng)淵武帝的狗腿子也太遲了點吧!” 下一瞬,這人的桌子整個塌了,酒菜摔了一地,他的臉被按在了飯菜里。 藏弓的語氣陰沉得可怕,“你們以為人人都有特殊待遇,可以想罵誰就罵誰?” 有人想把禍水往二寶身上引,說道:“圣主都說了,蒼生萬民人人平等,只有他能罵暴君,別人不能?” 藏弓冷笑,“你看呢?” 這還用看么?人群炸開了鍋。 “是個砸場子的,快報官!” “巡邏兵就在外面!大家快幫忙抓住這兩個慧人!” “對,抓住他們,他們可能是慧人族派來的探子!” 二寶:“???” 連我一起抓? 沒等他罵一句沒良心,藏弓已經(jīng)拉著他沖出了飯莊,“走!” 第18章 無恥 剛駕上板車駛出幾步,停放板車的位置就多出了幾根黑箭。箭頭上沒有倒刺,但淬了白色藥汁,不是劇毒就是鎮(zhèn)定劑一類。 “六翼族的巡邏兵來了!”二寶嚷道。 藏弓沒有回頭,親自掌舵駕車,嘴里說著“豈有此理”之類的。 雪橇隊跑至集市盡頭,眼見就能離開人多的地帶,道路兩側(cè)突然涌出了一列士兵。領(lǐng)頭的嘴里發(fā)出一個簡短的音節(jié),身后的士兵便全部震開翅膀,矛頭對準(zhǔn)了藏弓。藏弓抓住二寶腰帶,一路飛檐走壁上了房頂,也不顧二寶叫喊,直接丟下雪橇隊跑了。 二寶被他夾在肘彎下顛來顛去,正難受得要命,看見自己的雪橇隊被留在了狼窩虎xue更是氣憤,于是剛一突出重圍就往他后腰上捶了一拳頭,“你放下我吧,我去找邱冷峻它們,不連累你!” 藏弓不覺得痛,但因為腰側(cè)敏感還是抖了一下,忍不住朝這小傻子額頭揍了一巴掌,“巡邏兵不至于難為幾條家犬,有閑工夫不如擔(dān)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