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淵笑了下，沒有。

    池南音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就好。

    她抿了一口帶著梅雪凜香的茶，低頭時(shí)，看到晏沉淵握著佛釧的手有些緊，不像以前那樣松松閑閑地執(zhí)在掌間。

    她又抬頭看了看晏沉淵，晏沉淵正望著遠(yuǎn)方。

    國師啊。

    嗯？

    唔，這個(gè)我?guī)е皇娣?，我還給你吧？她指了指手腕上的玉骨珠。

    不舒服也帶著。晏沉淵將茶盞放下。

    好吧。

    但池南音還是放不下心，她悄悄地找了展危問，國師最近是不是特別累呀？

    展危搖頭：沒有啊，姑娘別瞎想。

    你沒有騙我？

    我騙你個(gè)小丫頭片子干嘛？展危笑道，行了，我還有事要跟國師稟報(bào)，你自己玩啊。

    池南音看著展?？觳诫x開的背影，切了一聲，誰是小丫頭片子？

    可展危的心底卻一片難過酸澀。

    唉，大人。

    他推開國師書房的門，道：大人，我回來了。

    嗯。

    顧凌羽是有逆反之心。

    哦？晏沉淵笑了下，笑得好像挺開心的樣子？

    顧凌羽一直敬重為大乾出生入死的將士，對姜家也很是欽佩。先前因?yàn)榻獎(jiǎng)ν氖?，顧凌羽對狗皇帝那番舉動(dòng)極為抵觸，我探得的消息是，他不信大乾國運(yùn)掌于國師您手，他信人定勝天，故而對狗皇帝的昏庸無道，很是憤恨。

    晏沉淵點(diǎn)點(diǎn)頭，疑聲：人定勝天？

    展危嘆氣：是的，所以如今的顧凌羽在朝堂上說話很重，這幾日您沒去早朝，恐怕是沒見到他與狗皇帝針鋒相對的樣子。

    那他手中籠絡(luò)了不少權(quán)臣吧？晏沉淵笑問。

    不錯(cuò)。

    好事。晏沉淵靠在輪椅里，望著外面的白雪茫茫，臣弒君，子弒父，皆是不義，這不正應(yīng)了大乾國運(yùn)頹勢么？他還信人定勝天，可笑。

    可是大人展危眼中盡是焦灼和不安，大人您這樣下去，如何受得住？

    晏沉淵捻了下佛釧，不以為然：如何受不??？最好，再亂一些。

    大人！那池姑娘怎么辦？

    她啊晏沉淵望了望天，她啊。

    展危低著頭難過，滿是心酸，也滿是不甘。

    是夜，池府。

    池澈赤著雙足，盤膝支額坐在地板上，閑閑地打卦。

    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占了多少道卦象了，每一道，都是大兇。

    星盤推衍，他已經(jīng)算不出大乾的一絲生機(jī)。

    阿蠻奉了熱茶，跪在旁邊：公子，您當(dāng)歇下了。

    池澈捧著熱茶，瞧著地上的犀牛角，要出事了，阿蠻。

    公子是說？

    等到開春，大乾運(yùn)竭，群雄逐鹿。

    阿蠻聽著一驚，但只是低下頭去。

    池澈笑一聲：原不必如此的，是我錯(cuò)了，若不是我太過心急，動(dòng)了姜?jiǎng)ν?，便不會有四jiejie被綁之事，國師也不會一怒之下，揭了鎮(zhèn)脈符，任由天下大亂，是我錯(cuò)了。

    阿蠻道：公子可有解圍之法？

    沒有。池澈搖頭，你看到外面這些雪了嗎？這場雪，本應(yīng)下到來年春日的，可它卻突然停了。陛下在朝堂上多謝國師憐憫天下百姓，化此厄難，但我想，國師并非是因?yàn)樘煜掳傩詹胚@么做的。

    你相信嗎，阿蠻，如今唯一能勸說國師不要這般極端的人，只有我四jiejie了。

    阿蠻皺了下眉：公子是想請四姑娘幫忙游說國師？

    我若敢開這個(gè)口，明日一早，你便可以替我收尸了。池澈笑道，國師千方百計(jì)地瞞著她所有真相，便是不愿她被這些俗事所染。

    那日我見四jiejie手上戴著國師的玉骨珠，我便在想，這等牽系著國師性命的寶物，他都能隨意地送給四jiejie，該是有多寵她呢？

    那么我四姐愛上他，亦屬常理吧？

    他話是這么說著，眼中的占有欲和偏執(zhí)色，卻濃烈到令人驚心，唇角甚至攀上了怪異血腥的笑容，幽幽詭詭的聲音：但求國師憐憫。

    但求國師憐憫！朝堂上，明宣帝也這樣說。

    只是這朝堂上并無外人，只有他和晏沉淵，哦，還有個(gè)展危。

    展危想一腳踢爆狗皇帝狗頭，我憐憫你血媽！

    顧知雍能見到晏沉淵的地方，也只有這朝堂了，如果哪天晏沉淵翹班不來上朝，他便連這一面也見不到。

    總不好叫顧知雍如顧凌羽那般，也在國師府前程門立雪地一站就是半個(gè)月的。

    晏沉淵把玩著流蘇，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今日來是想看看顧凌羽是如忤逆顧知雍的，結(jié)果這戲沒看成不說，還得看顧知雍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顧知雍已走到了殿下，他面色悲切地看著晏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