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刺客大膽
直到長安城戒嚴,國公府的人仍然沒有見到他們世子的身影,然而再著急此刻也不能出去找人。 程夫人內(nèi)心憂慮但面上不顯,叮囑過府中各處的管事要警醒些之後便在自己的屋子里帶著程穎念書。 程穎不過剛剛開蒙的年齡,懵懂的同時直覺卻又驚人的敏銳。 她從書中抬起頭看著程夫人「阿娘,你怎麼了?」 程夫人搖搖頭道「沒事,就是想著你兄長怎麼還沒回來?!?/br> 程穎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他近日總是在外面的,我還聽到他說他不娶鐘家jiejie了。」 程夫人不禁詫異地看著程穎,程穎也突然呀地一聲驚呼「那我以後不能跟大黑貓玩啦!」 將時間倒回早上程逸剛剛離開驛館那陣,他走到馬車前面發(fā)現(xiàn)沒見到車夫的蹤影,還沒來得及奇怪就聽見身後一陣sao動,不斷有人在喊著抓刺客。 當時程朗一口氣還沒有嘆完,就看到有個人影沖了過來,後面還有當值的手下在一路急追。 電光火石之間程朗行事全憑本能,拔出劍來抬手就是一擋。 可惜這一劍并未能攔住此人,程朗後來時?;叵耄羰沁@一下攔住了也就不會有後面這麼多波折,但是他太久沒有拔過劍了。給師父看到,肯定要挨罵的。 程逸回過頭看見一片混亂之中有人直直地沖著自己這邊而來,一般人見到有危險本能地會躲開,但程逸背後就是馬車,退無可退。 鎮(zhèn)國公府傳到這一代,雖然還有程朗在軍中身居要職,但其實只剩一個虛銜。 彷佛是命中注定一般,別看程逸b程朗還要高出半個頭,但因為先天的哮癥無法習武,雖然平時看著與常人無異,但他是不可能上戰(zhàn)場的。 對於這一代鎮(zhèn)國公世子不能領(lǐng)兵這件事情皇室倒是還挺喜聞樂見,畢竟已經(jīng)太平了這麼些年,誰還想把兵權(quán)交到別人手里呢。 那麼現(xiàn)在問題來了,程逸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子,又怎麼能夠在這困局當中脫身。 程朗一擊不中心里已經(jīng)感到事情怕是不妙,他追到外面看到程逸已經(jīng)被人挾持,霎時間背脊涼了半截。 只聽刺客揚聲道「再過來一步我可就不客氣了?!?/br> 匕首就抵在程逸的脖子上,寒光閃閃,一觸即發(fā)。 程朗見狀不敢輕舉妄動,抬起手示意身後的眾人不要再往前。 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包括現(xiàn)在被挾持作人質(zhì)的程逸,他盡力屏住呼吸保持鎮(zhèn)靜,想著該如何擺脫這種局面。 呼吸間程逸的一滴冷汗滑落到了匕首上,說心里一點不慌那絕對是假的。 程逸咽了咽口水,開口道「這位俠士,萬事好商量,你莫要沖動。」 「閉嘴!」其實挾持程逸的人自己也有點慌,他沒想到自己正要離開的時候跟巡視的護衛(wèi)撞個正著,更沒想到居然正好碰上了落單的程逸,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了。 程朗緩緩地將自己的佩劍放到了地上,表示自己并沒有威脅,他身後神威營的官兵也在程朗的命令下齊齊退後。 現(xiàn)場的局面暫時就這樣陷入了僵持,但是程朗覺得這是好事,這刺客顯然不是死士,既然他還想活下去,那就有了討價還價的余地。 「在下程朗,眼下這里由我做主,你要什麼盡可以對我說,不要傷及旁人。」程朗開始與挾持程逸的刺客交涉,他講話的語氣不疾不徐,放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程將軍威名天下皆知,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惯@刺客也古怪,若不是還有刀架在程逸的脖子上,一番話聽起來倒像是客套的寒暄。 「不如你先把人放了,我放你走?!钩汤史浅V苯亓水敚]有跟刺客多兜圈子。 刺客自然是蒙著臉的,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長相,但程朗透過這人的眼睛放佛看到了他嘲諷地一笑。 現(xiàn)在程朗賭的是這人不知道程逸的身份,畢竟他應(yīng)該是被追得窮途末路時正好看到路邊有個人。 很可惜程朗賭錯了。 刺客道「程將軍說笑了,驛館周圍都有重兵把守,甚至整個京城只要你一聲令下小人就插翅難飛了,沒有鎮(zhèn)國公世子相助我怎麼可能走得掉?」 程逸心里想著怪只怪自己今天出門沒看h歷。 「那你要怎樣才肯放人?」程朗的聲音聽起來仍舊很鎮(zhèn)定,但其實他心里也打鼓,程逸有哮癥他是清楚的,若刺客真的帶走了程逸,很難說不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等我順利離開京城的時候自然就會放鎮(zhèn)國公世子回來了?!勾炭偷皖^看了看手上的匕首,又抬著看向程朗說道「看來少不得要借世子的馬車一用了?!?/br> 刺客說著突然又看了一眼程逸,只輕輕一劃程逸的脖子上就多了條血痕,這時他才慢條斯理地補充道「對了,有勞程將軍給在下拿一捆結(jié)實的麻繩來?!?/br> 正所謂形勢逼人強,現(xiàn)在程逸的小命拽在別人手里,程朗自然也只能照他說的去做。 程朗招招手,方統(tǒng)領(lǐng)立刻小跑上前到了程朗身旁。他負手而立,吩咐方統(tǒng)領(lǐng)去準備麻繩。 方統(tǒng)領(lǐng)稱是領(lǐng)命而去,他低頭的時候看到將軍做了個手勢,軍中的人都知道是弓箭的意思,方統(tǒng)領(lǐng)明白自己至少要拖到弓箭手到達阻擊的位置才行。 驛館外面這麼大的動靜昔星河也聽到了,但是一堆護衛(wèi)攔著他不讓他過去,昔星河也不想為難他們,但多少要問一句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不問還好,一聽說是鎮(zhèn)國公世子被刺客挾持了,昔星河立馬拿著劍就要往外沖,護衛(wèi)昔星河的這些人又不敢真的跟他動手,只好跟在昔星河後面。 昔星河看到程逸之後心跳都漏了一拍,程逸脖子上那道血痕放佛是劃在了他的心上。 聽到刺客說要將程逸帶上馬車的時候昔星河立馬出聲反對:「不行!我跟你走,你放了他。」 程朗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斥了一句「胡鬧!」 新羅使團已經(jīng)死了一名要員,要是把昔星河搭也搭進去程朗覺得自己不如直接奔赴邊疆準備跟新羅開戰(zhàn)算了。 刺客大概也沒有想到會有人主動說要當人質(zhì),不禁多看了昔星河幾眼「鎮(zhèn)國公世子換新羅世子,算起來還是我賺了。」 昔星河聞言就要放下佩劍去把程逸換回來,程朗卻一把拉住了他「你瘋了是不是??!?/br> 程逸被挾持這麼久,看到昔星河之後才真的怕了。 昔星河正和程朗僵持不下,只聽程逸道「新羅世子武藝高強,你可不一定制得住他?!?/br> 刺客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戲碼,皮笑rou不笑地說道「諸位還真是情深意厚?!?/br> 然而話音未落,忽聽得有利箭破空而來,弓箭手終於就位了。 那刺客聽見背後有破風之聲,本能地轉(zhuǎn)過身去。程逸雖沒有武藝傍身,但反應(yīng)奇快,他趁著這不過一息的功夫脫離了刺客的鉗制, 對面的程朗和昔星河反應(yīng)更快,只見程朗足尖一挑,地上的長劍已穩(wěn)穩(wěn)地握在手中,再一個起落已經(jīng)到了刺客身前。 昔星河也一躍上前,穩(wěn)穩(wěn)接住了被程朗推過來的程逸將其護在身後。 剛才那一箭雖沒能真的傷到這刺客,但卻為程逸爭取到了逃離的機會?,F(xiàn)在刺客手中沒了人質(zhì),程朗自然不再投鼠忌器,一劍橫掃過去就跟刺客纏斗了起來。 程朗的武藝雖算不上頂尖但也在一流高手之列,偏偏這刺客身法詭譎多變,一時之間兩人竟也分不出高下來。 那刺客在程朗凌厲的攻勢之下竟然還有心思說話,只聽他道「程將軍,暗箭傷人可算不上君子!」 程朗氣極反笑,反問道「你挾持絲毫不通武藝之人做人質(zhì)就算得上好漢了?」 程逸已經(jīng)被昔星河帶著退到外圍安全之處,程朗一聲令下守在邊上的神威營官兵立刻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那刺客一看這陣仗,頗為無賴地雙手一抬「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兩軍交戰(zhàn)不殺戰(zhàn)俘,程將軍饒命。」 這人已經(jīng)放下兵刃束手就擒,程朗也沒有趕盡殺絕,剛才準備的麻繩眼下正好拿來招呼這不走尋常路的刺客,將其五花大綁之後程朗令手下扯掉了這人的蒙面。 雖說不是兇手就一定長得兇神惡煞,但這人的相貌還是讓程朗愣了一下。 這人長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看不出絲毫兇惡和狠戾,沖著程朗一笑,露出來八顆大白牙,放佛他剛才不是要取人性命,只不過是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被家大人逮了現(xiàn)行。 程朗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會在驛館里?」 這人笑嘻嘻地道「好說好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倪達野就是我?!?/br> 程朗哪里聽不出來這人是在逞口舌之快,但也懶得跟他糾纏,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將長劍入鞘,淡淡地看了一眼這刺客之後下令「押下去,送到大理寺交給游大人來審?!?/br> 術(shù)業(yè)有專攻,程朗只負責抓人,查案的事情不歸他管。 見程朗完全不接自己的話茬,那人更是起了撩貓逗狗的興致,開始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程將軍這麼急著把我送去大理寺做什麼,大理寺那是人待的地方嗎,程將軍你想知道什麼盡管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但哪怕他說出花來程朗也只當聽不到,只覺得這人實在聒噪。 直到經(jīng)過昔星河和程逸身邊的時候,這人突然道「難道你們不想知道金元正是怎麼死的嗎?」 程逸脖子上的傷口其實不深,但到底見了血,昔星河正在氣頭上,對這個人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的,直接一劍架在了刺客的脖子上,冷冷道:「說,你知道什麼?」 這刺客被兩名官兵押著往前走,在差點兒撞到昔星河的劍之前堪堪停下了腳步,依然大呼小叫沒個正形「哎喲哎喲,世子小心吶,要是在下一不小心沒了性命,你可問誰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