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但是這么興奮的時候也著實不多見。 王潔來了興趣:“什么樣子的?給我看看?” 胡昊英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背著的那個灰袋子放到桌子上, 將里面裝著的那個東西從里面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非常完整的送子觀音像, 潔白的玉質在燈光下顯得溫潤細膩,做工精細,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 唯一奇怪的是,大部分的觀音像都是半垂著眼, 慈悲地俯視眾生, 而這尊的眼睛卻是抬起來的。 那雙眼睛極生動,玉質里的兩點雜質被巧妙地雕刻成瞳孔的樣子,那漆黑的眼珠看起來就像是活著的, 直直地向著他們看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么, 那雙眼睛讓王潔感到有些不舒服。 她將自己的視線從那尊觀音像上挪開,勉強笑了下:“這是什么呀?” “送子觀音像啊。”胡昊英毫無所覺地說, 他彎下腰,用干燥的抹布小心地拂去觀音像上的塵土,有些沾沾自喜地端詳著它: “我在二手市場那里買到的,你看這材質,這做工,太絕了!才花了我八百塊錢,這次真的是撿到寶了!” 王潔匆匆地掃了那尊玉像一眼。 剛才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再次冒了出來。 她哆嗦了一下,但是看著自己的丈夫那么興奮的樣子, 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胡昊英美滋滋地將觀音像擺到了自己的房間。 夜晚,關上燈之后,王潔輾轉反側。 黑暗的房間里,能夠隱約看到遠處床腳那尊白玉像模糊的輪廓,雖然面部已經(jīng)完全看不清楚了,但是那雙漆黑的眼珠卻仍舊清晰無比。 王潔趕忙閉上雙眼,翻了個身,強迫將那糾纏著自己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夜色漸深,她的意識模糊了起來,終于漸漸地陷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王潔是被自己的丈夫驚恐而顫抖的聲音喊醒的: “阿,阿潔……你……你的……” 王潔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她有些冷地瑟縮了一下,睡意朦朧地問:“怎么了?” 胡昊英一手緊緊抓著被子,面色慘白如紙,額頭布滿冷汗,瞳孔緊縮,死死地盯著王潔的肚子:“你……你的肚子……” 王潔順著胡昊英的視線看了過去。 只見自己的肚子仿佛懷胎十月般高高隆起,將睡衣都整個頂了起來,露出下方青紫色的肚皮。 肚皮上血管暴突著,看上去猙獰可怖,皮膚被撐的幾乎透明,其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起伏,仿佛某種可怕的活物。 在那瞬間,睡意頓失。 王潔驚恐地慘叫出生:“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近乎非人的慘烈喊叫中,白玉質的送子觀音像靜靜地端坐在房間的盡頭,白玉雕成的嘴唇似笑非笑地上翹著,一雙漆黑的眼珠靜靜地看向前方,就像是在欣賞著眼前的景象似的。 · 白玉像立在桌上,看上去寧靜而無害。 “伍哥,你怎么看?” 戰(zhàn)斗科調遣隊員柯征繞著桌子轉了一圈,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伍肅。 “應該是被詛咒的物品。”伍肅揪著自己的絡腮胡,慎重地搖搖頭:“但是我不確定是不是從那里出來的?!?/br> 畢竟游戲實在是太大了,里面的怪物厲鬼實在是太多,他不可能全都認識。 伍肅扭頭看向一旁的后勤部成員:“受害者的情況呢?” 那個后勤部的成員似乎出神,半側著頭,目光落在那只白玉觀音像上,好像在思考著什么似的。 “喂,”伍肅有些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受害者的情況!” 那個后勤部的成員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扭頭看向伍肅的方向。 他發(fā)色是偏淺的棕色,瞳色淡若琉璃,皮膚白的有些病態(tài),看上去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哦,受害者的狀態(tài)已經(jīng)穩(wěn)定了,鬼胎也消失了。” 伍肅看上去似乎更糾結了。 他扯了扯自己的絡腮胡,塞了一根煙進嘴里,但是想到這里禁煙,又把它拿了下來:“知道鬼胎消失的原因嗎?” 當然。 我昨天晚上處理的。 葉迦打了個哈欠,搖搖頭:“不清楚?!?/br> 現(xiàn)在距離鬼蜘蛛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差不多一個星期了,生活再一次回到了先前的平靜狀態(tài)。 趙東已經(jīng)出院,重新開始兢兢業(yè)業(yè)地負擔起整個部門絕大多數(shù)工作量。 嵇玄那邊沒什么動靜,就連阿咪都安靜的好像沒有存在過似的。 再加上那筆他“兼職”賺來的外快,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伍肅擺弄著手里的那支香煙,苦思冥想著,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思考出什么所以然來,他有些挫敗,但還是放棄了繼續(xù)在這上面糾結下去:“算了,不管怎樣,反正這個被詛咒的物品非常兇險,小柯,等下你用局里特制的隔離層把它裝好了封進庫里,記得標記上“高?!?,可千萬別讓人碰到。” 柯征點點頭,開始忙活。 伍肅嘆了口氣,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被詛咒的東西怎么這么多?” 正當他轉身向外走的時候,只聽身后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伍隊?!?/br> 伍肅一愣,扭頭向背后看去。 只見那個后勤部成員正抬眸看著自己,收起了剛才心不在焉的神色之后,那雙淺色的眼眸在光線下顯得真誠而清透:“您剛才說什么?” “???”伍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最近有很多被詛咒的物品出現(xiàn)嗎?” “唉,是的。”伍肅點點頭:“這才幾天,就已經(jīng)三起了,而且物品都不相同,最糟糕的是,上面的詛咒一個比一個兇險?!?/br> 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昨天那個懷了鬼嬰的還算好的,至少在遠離詛咒物品之后就癥狀就消失了,但是其他幾個可就沒有那么幸運了,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頂層被監(jiān)護著呢?!?/br> 葉迦若有所思地微微瞇起雙眼。 他問:“那些受害人說他們受詛咒的物品是從哪里得到的嗎?” 伍肅搖搖頭:“沒有。” 他突然想起來什么:“哦,對了,我倒是記得這個鬼嬰受害人的丈夫說過一句,好像是在城市附近的古玩市場淘的,但是等我們的人趕到那里的時候,已經(jīng)找不到那個攤位了?!?/br> 伍肅搖搖頭,似乎非常惋惜。 葉迦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思慮。 等再抬起眼眸時,所有的真實情緒已經(jīng)被他盡數(shù)遮掩起來。 “對了,”葉迦建議道:“我記得局里好像有個被詛咒物品解咒方法的圖書館,你們有去找一下嗎?” 伍肅一愣:“你們還有這個?” “是啊,我記得好像是兩年前修建的?!比~迦彎了彎眼:“只有m市有?!?/br> 而且絕對準確。 ——畢竟里面的一大部分詞條都是他之前匿名貢獻的。 伍肅的臉膛一亮:“多謝了小兄弟!” 葉迦笑了笑:“沒什么,你問其他人的話他們也會告訴你的。” 說完,他低頭收拾了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轉身向外走去。 離開房間后,葉迦唇角的笑意漸漸地淡了下來。 處理詛咒后續(xù)的事情應該伍肅本人和他的小隊就能料理的了了。 現(xiàn)在,他得去找一下罪魁禍首了。 ——巧的是,葉迦非常清楚對方會在哪里。 · 出租房里窄小而逼仄,被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塞的滿滿當當,透不進一絲一毫的光。 房間里溫度極低,到處灰塵仆仆,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仿佛有什么東西死在這里了。 從墻壁到地面都堆疊著無數(shù)瓶瓶罐罐,里面漂浮著污濁的液體和扭曲詭異的肢體,涂抹著黑色油脂的皺縮人頭只有拳頭大小,靜靜地瞪著瓶子以外的灰暗世界,除此之外,還有被壓扁的箱子胡亂地堆在墻角,從沒有封嚴的箱口處能看到里面的怪異的物品——破舊的扇子,面帶詭笑的玩偶,落滿塵土的銅錢等等等等。 房間的中央是一張桌子,桌子上被油漬浸泡的烏黑發(fā)亮,上面明晃晃地攤著一疊厚厚的人民幣。 “這次賺的怎么樣?” 坐在桌子后面的一個矮胖男人發(fā)問。 他敲著二郎腿,正在用牙簽剔著一口黃牙。 “不錯不錯,”一個瘦高的男人站在桌子另外一邊,點頭哈腰:“已經(jīng)有四五個老顧客繼續(xù)要貨了?!?/br> “那個偷東西的呢?找到了沒有?” 瘦高男人的臉一垮,苦哈哈地說:“還沒有……而且……而且我有點擔心……” 矮胖子停下剔牙的動作,瞇起雙眼:“擔心什么?” “咱們,咱們……”高瘦子滿臉愁容:“咱們不會有事吧?” “切,”矮胖子嗤笑一聲:“能有什么事?咱們賺的都是中高端客戶,熟人中間推廣,也就那么幾件被偷走的東西一不小心流通到市面上了?!?/br> “就連我們都找不到那個偷東西的,那個什么調查局怎么可能從這些東西追回到我們身上?” 矮胖子洋洋得意地笑出聲:“能抓到我的人……” “——還沒有出生呢。” 一個輕柔帶笑的聲音在房間的黑暗中突然響起,自然而然地接過了他的話頭:“對嗎?” 在那瞬間,矮胖子的臉色變了。 他猛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聲音傳出來的地方,一張臉因恐懼而變得慘白,涔涔冷汗從他的額頭滲了出來,嘴巴大張著,但是卻發(fā)不出聲音,仿佛見到了鬼一樣。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顯現(xiàn)了出來。 漆黑的兜帽投下深深的陰影,將他的五官遮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蒼白尖削的下巴和輪廓優(yōu)美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