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blast一臉生無可戀,一路上,不知道腳下踩死了多少小蟲子,黏黏糊糊軟趴趴的觸感即使穿著鞋子也依舊能夠感受到,簡直給他這個怕蟲子的人十萬點心靈暴擊。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么看下來,陳清野養(yǎng)的那些蠱蟲也沒有那么惡心嘛…… 葉迦驟然收住腳步,扭頭看向blast,漫不經心地說:“哦,對了,出去之后什么都別說哦。” blast:“!” 這個壞男人還準備繼續(xù)騙人! 他虛張聲勢地說:“憑,憑什么我要答應你!你能拿我怎么樣!” 葉迦面無表情:“那我就把你留在這里。” blast:“…” 他扭頭看了眼背后的蟲子世界,表情微微扭曲。 算你狠! 他咬牙切齒地說:“不說就不說……” 葉迦勾起唇角,揚起的笑容真誠而無害:“那我們曾經的仇呢?” blast緩緩地深吸一口氣,憋屈地服軟道:“你,你這次也算是救了我一條命,就,一筆勾銷了?!?/br> 葉迦微微一笑:“乖……” blast欲哭無淚。 那個陳清野絕對是在騙人,ace是好人?!他怎么可能是好人?! 惡趣味的標準反派才對吧! 葉迦伸手打開門,和blast一起走了出去。 大門在他的背后哐當一聲合上,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站在了那個暗綠色的大廳內。 葉迦扭過頭,發(fā)現(xiàn)門框和blast全都消失了。 他舉起全知之眼,快速地在大廳內掃了一遍——宴會桌前的其中一個位置已經空了,原先那個影影綽綽的黑影已經消失不見,而其后連接著的漆黑頭發(fā)也變得干枯起來,仿佛稻草似的干巴巴地貼在地板和墻壁上,其他地方都和先前無甚差別。 看來blast應該是已經離開了。 在確定自己這樣做有效之后,葉迦勾了勾唇,向著第二把椅子背后的那扇門走去。 剛一推開門,他恍然以為自己回到了游戲之中。 這里很明顯是游戲里的懲罰副本。 斷肢,鮮血,怪物。 天空被鮮血染成不詳?shù)募t色,地面上是堆積如山的尸塊,幾乎已經看不出來了原先的模樣,扭曲而慘白的面容,灰暗渾濁的眼珠定定地望向蒼穹。 遠處傳來交戰(zhàn)的聲音。 怪物怒吼聲,兵刃鏗鏘聲,震耳欲聾的槍聲,全部混合在一起,實在是有種令人反胃的熟悉。 葉迦微微瞇起雙眼,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只見在被鮮血染紅的世界中央,一整個小隊向著一個人發(fā)起瘋狂的進攻,他們每個人面容蒼白,神情可怖,身上都伴有著可怖的致命傷:“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們怎么會死!” 伍肅艱難地抵擋著他們的攻擊,但是卻很明顯地落于下風,在他們的攻勢下節(jié)節(jié)敗退。 他雖然遍體鱗傷,但是仍舊在中氣十足地怒罵:“放屁!你們自己技不如人!怪老子干嘛!” 正在這時,戰(zhàn)場的深處傳來一個懶洋洋的清冽聲音:“是嗎?” 葉迦:“?” 等等,怎么感覺這個聲音這么耳熟? 場上的所有人都在瞬間停下了攻勢,然后緩緩地讓開了一條路,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伍肅喘著粗氣,在看到來人的時候,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葉迦同樣瞪大了雙眼:“!” 頭戴兜帽的青年不緊不慢地從群尸背后走來,五官掩藏在陰影之下,唯有唇畔的一縷微笑清晰可見,譏誚而薄涼:“那讓我看看你是什么水平吧,廢物。” 葉迦:“…” 這是污蔑!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青年的手中浮現(xiàn)出巨大鐮刀的虛影,然后毫不留情地向著伍肅攻了過來,伍肅很明顯力不從心,節(jié)節(jié)敗退,他咬緊牙關:“我不是廢物!”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神情,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烙著血色印記的子彈,在閃避的間歇,將它咔噠一聲按壓入槍膛。 正當伍肅準備舉起槍時—— 他感到腦后傳來重重一擊,力道精準,毫不留情。 男人眼前一黑,軟倒下去。 一雙蒼白修長的手在他的身后將他穩(wěn)穩(wěn)接住。 頭戴兜帽,手拿鐮刀的ace收住攻擊的勢頭,定定地注視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青年,似乎在忖度著什么。 葉迦垂著眼,將昏迷過去的伍肅在地面上放平。 然后,他直起身子,抬眸向著對面的自己看了過去。 兩個的青年面對面站在滿是斷肢和鮮血的荒原之上,他們身形相仿,穿著不同,一人手持鐮刀,一人赤手空拳。 葉迦的掌心里浮現(xiàn)出武器的虛影,緊接著,一柄和對方完全相同的彎月鐮刀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他活動了一下脖頸,一雙淺色的眼眸中蕩漾著星星點點的冰冷笑意,唇畔揚起一抹同樣譏誚的弧度:“讓我看看你能模仿到什么程度吧?!?/br> 兵刃相交的鏗鏘脆響在血色的平原上回蕩著,鋒利的刀刃劃破空氣,冰冷的寒光交織成細細密密的大網。 葉迦眼底倒映著刀刃的寒芒,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令人心悸的殘酷殺意,眉眼間滿是慣于殺戮的血氣。 下一秒,刀刃碰撞。 只聽咔擦一聲脆響,他手中的彎月鐮刀劃出一個完美的圓弧狀切割線,將對面青年手中的鐮刀和身體同時劈斬開來。 “ace”的口中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形扭曲,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如同水中月鏡中花一般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葉迦淡淡地垂下眼,注視著對方消失的地方,神情平靜而漠然:“拙劣的冒牌貨。” 等到把整個荒原上的怪物和玩家清空之后,他扛起仍然昏迷不醒的伍肅,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同上次一樣,他剛一邁出大門,肩膀上的伍肅和背后的門就同時消失不見。 又有一把椅子空了下來。 葉迦透過全知之眼看向坐在首位的女鬼。 她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干擾自己的計劃,雖然仍舊保持著低垂著頭,慘白的肢體放松下垂的姿勢,但是,身上的皮膚卻在鼓動著,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掙扎著試圖沖出來似的。 葉迦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雖然真的好像動手啊,但是…… 他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收回了全知之眼,向著下一扇門內走去。 第三扇門里的東西是葉迦沒有想到的。 準確來說,里面什么都沒有。 一片漆黑的死寂,如同永遠無法破曉的永夜,沒有天空,沒有大地,只有一片沒有光亮的虛無。 太安靜了,安靜到葉迦幾乎能夠聽到自己呼吸和心跳的聲音。 他順著全知之眼的空洞向外看去,見到遠處的某個地方,亮著一個小小的光點。 應該就是那里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葉迦突然發(fā)覺身邊的黑暗在逐漸成型,慢慢地變出街道和建筑的形狀。 郵局,餐廳,學?!?/br> 一個空空蕩蕩的小鎮(zhèn)逐漸成型。 街道上到處是被毀壞的痕跡,就像是一個建筑模型被從外部搗毀和破壞。 雖然仍舊沒有絲毫光亮和聲音,但是,憑葉迦這么多年以來在游戲中鍛煉出來的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找路還是完全可以的。 他循著破壞的痕跡,順著街道左拐右拐,終于,在其中一棟建筑面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棟居民樓。 所有的色彩都從建筑物中抽離,黑暗和灰白將學校定格在近乎二維的平面之上,好像是一副被剝離生命和時間的抽象畫。 葉迦仰著頭,向著其中一層的窗戶中看去。 每扇門背后,都是某個人最害怕的東西,而這扇門背后的東西似乎已經不言自明。 孤寂…… 葉迦收回視線,向著內走去。 黑暗的房間內。 小小的男孩蜷縮在角落,他的臉上掛著一個大大的黑框眼鏡,厚厚的鏡片將他蒼白的半張臉都遮住了,他瘦瘦的,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有些營養(yǎng)不良,身上穿著不合體的舊衣服,腦袋微微低垂著。 一只蜈蚣安安靜靜地盤在他的身邊,被小男孩緊緊地抱在懷里。 它看上去似乎也比外界縮小了很多倍,也不如一開始那樣的可怖駭人,從它的尾部開始,一種近乎石化的灰白向上蔓延,似乎正在奪取它的生命和色彩。 陳清野安靜地將阿長的頭顱擱在膝蓋上,時不時地用嘴唇親親它的外殼,一遍一遍地摸著它的腦袋。 阿長有氣無力地抬抬觸角,以做回應。 但是,一切都無法改變它正在變得虛弱的事實。 他不哭,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抱著他的蜈蚣,蜷縮在角落,等待著它死去。 正在這時,陳清野突然捕捉到一絲不同于靜寂的聲音。 似乎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正在向這個方向走來。 一步一步,敲擊在地面上,很輕,但是那聲音卻仿佛重重的踩在他的心里。 陳清野警惕地抬起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小手里攥緊從廚房中拿來防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