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br> · 縱偶師的表情格外復(fù)雜:“……你確定嗎?” 嵇玄:“當(dāng)然。” 縱偶師定定地審視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有些困惑地?fù)u搖頭:“這不像你啊,嵇玄?!?/br> 厲鬼是自私自利,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無所不用其極的生物,越強(qiáng)悍的厲鬼執(zhí)念就越重,而對方居然會為了其他人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實在是難以理解。 嵇玄抬起手,修長蒼白的掌心中漂浮著一滴鮮血,平靜地說道: “對你來說,母親不離開現(xiàn)實世界,你就得永遠(yuǎn)藏在這兒,不是嗎?” 縱偶師最后看了他兩眼,終于,他回答道: “好吧?!?/br> 他從嵇玄的手中接過鮮血:“給我一點時間?!?/br> 說完,縱偶師的身形重新隱沒進(jìn)了鬼蜮之中。 嵇玄長久地站在荒原之中,猩紅如凝血般的眼眸定定地落在遠(yuǎn)方,眼底里,偏執(zhí)的欲望和理智廝殺著,鋒利的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但是那所帶來的痛覺卻格外的微乎其微,令他幾乎無法感受到絲毫的鎮(zhèn)定。 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嘶吼著。 欲望在低語。 整個世界顛覆又如何呢?只要他們永遠(yuǎn)在一起不就已經(jīng)足夠了嗎? 你真的舍得嗎? 情愿嗎? 嵇玄的瞳孔收緊,變成窄窄的一條縫隙,猶如蛇類的豎瞳,閃爍著非人的殘酷和嗜血的瘋狂。 他的眼前閃過青年的面容。 夜色中,青年扭頭看向自己,沉星般的眼底倒映著頭頂?shù)囊箍张c燈火。 嵇玄閉上雙眼。 是的。 情愿。 正在這時,影鬼回來了,還帶來了一份大禮——仍在吱唔掙扎,瘋狂顫抖的人類。 嵇玄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曾經(jīng)作為人類的過往,對他而言已經(jīng)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浮塵,他已經(jīng)幾乎無法回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過,既然葉迦給他送來,也算是個禮物。 嵇玄正準(zhǔn)備揚手讓影鬼將他帶走,分給其他厲鬼折磨取樂之時,遠(yuǎn)處,一只血紅色的飛蛾撲閃著翅膀向他飛來。 他一愣。 嵇玄抬起手,蛾子落在他冰冷修長的指尖,頭頂?shù)挠|須顫顫巍巍,似乎在低語著什么。 情報網(wǎng)傳來的消息。 超自然管理局出現(xiàn)異動,似乎開始召集人手了……而且,ace也在。 嵇玄怔了怔。 哥哥要動手了么? 可是,對方?jīng)]有向自己透露絲毫的信息……怎么回事? 男人垂下眼,視線落在自己腳下,面容慘白扭曲的男人身上,一雙血紅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殘暴可怖的神情,但是聲音卻仍舊平淡。 他對影鬼說:“不用送過去了?!?/br> 嵇玄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微微俯下身,在對方驚恐緊縮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縮小的面容,唇角勾起,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讓我們好好聊聊?!?/br> 血色的荒原中回蕩著可怖的嘶吼聲,那慘叫聲格外可怕,就像是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一般,帶著驚人的恐懼和絕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 慘叫聲停止了。 嵇玄一點點地擦拭著自己染滿鮮血的指尖,幽暗的眼瞳半斂著,眼底的情緒晦暗莫測,整個人籠罩著一層喜怒難辨的危險氣息。 總局長雖然一直都沒有從前任局長那里問出筆記本的下落,但是,他這么多年來其實也依舊在延續(xù)著相關(guān)的研究,雖然仍舊不夠深入,但是卻也摸到了一下門邊。 再根據(jù)嵇玄現(xiàn)在知道的信息對比…… 他其實已經(jīng)能夠大致猜到對方的意圖了。 疼痛啃噬著嵇玄身體內(nèi)的每一絲筋骨血rou,心臟被狠狠地敲擊開一道縫隙,就像是再度被對方的鐮刀穿胸而過…… 就像是在黑暗的校舍中,被對方溫暖的掌心灼傷。 影鬼小心翼翼地湊上前來:“王,您準(zhǔn)備接下來怎么做?” 嵇玄:“不用阻攔?!?/br> 他扭頭看向影鬼:“調(diào)開那些潛伏在血祭池附近的厲鬼,一旦遇到伏擊,無需交戰(zhàn),立刻向母親報告?!?/br> “是?!庇肮硪膊桓叶鄦?,深深一低頭,消失了。 嵇玄低下頭,攤開手掌。 淺發(fā)淺眼的人偶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內(nèi),歪著頭注視著他,小小的手臂中抱著鐮刀。 “哥哥,原來你也騙了我。” 他垂下頭,珍而重之地在人偶的發(fā)頂上落下一吻,唇微微勾起:“你愛我?!?/br> · 嵇玄垂下一雙猩紅的眼眸,視線在那些掙扎著,憤怒著,嘶吼著的人類上掃過,然后輕描淡寫地收回。 面前血祭的池子泛起可怖的微光,咕嘟咕嘟地翻滾著。 空中展開一個巨大空洞的圓,粘稠的惡意傾瀉而下。 嵇玄伸手拉住身旁傳來葉迦氣息的人偶,眼眸漫不經(jīng)心地瞇起,不著痕跡地露出一個微笑。 哥哥,我贏了。 第96章 完結(jié)章(上) 葉迦猛地收住步伐。 不對勁。 前方的黑暗中, 惡意的氣息在以一種迅猛的速度飛快減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葉迦咬咬牙,抬眸向頭頂掃過一眼。 雖然這樣可能會驚動m市內(nèi)的厲鬼, 但是…… 不能等了。 掌心中巨大的鐮刀在黑暗中閃動著冰冷的弧光, 落下的瞬間, 面前的厚實的墻壁驟然被割裂, 轟然倒塌, 煙塵裹挾著金屬般的腥味涌動。 不遠(yuǎn)處,是極深極深的坑洞。 葉迦在坑洞前停下腳步,低頭望去。 那是黑漆漆的, 好似永遠(yuǎn)也看不到底的深坑,里面?zhèn)鱽韾阂鉂B透土壤時傳出來的粘稠氣味, 但是葉迦卻十分清楚, 下面什么都沒有。 葉迦愣怔地注視著下方黑暗幽深的一片虛無, 坑洞也回望著他, 猶如一只孤獨的眼眶,靜靜地凝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怎么會? 不開啟血祭,母親是不可能將惡意引走的。 難道是他的計劃被發(fā)現(xiàn)了? 不可能。 葉迦在心里率先否定了這個想法。 倘若自己真的被發(fā)現(xiàn)了,那現(xiàn)在這里就不該是空無一人才對。 但是, 母親不可能在缺了他在場的情況下開啟血祭, 他是必要的引子之一…… 下一秒, 葉迦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瞳孔驟然緊縮。 就像是用冰錐死死地戳進(jìn)了脊椎骨骼之間的縫隙, 刻骨的寒意炸開,令他幾乎險些哆嗦起來。 他緩緩地抬起頭,冰冷的指腹觸及到自己的唇面。 昨天被咬傷的部位在已然修復(fù)完好的皮膚下隱隱作痛。 先前被忽視的線索在葉迦的腦海中驟然連成一線,將散落的碎片串了起來。 葉迦猛地扭頭, 視線死死地向著黑暗中釘去,仿佛鋒利的刀刃,穿透所有實體和非實體的空間。 腦海中迅速得出結(jié)論。 時間…… 趕不及了。 · 血池咕嚕嚕地翻滾蒸騰,地面在搖撼下劇烈地震動著,頭頂?shù)脑茖营q如崩騰咆哮著的巨浪,卷起漆黑和猩紅色的浪花。 空氣中陰氣與惡意的濃度粘稠到幾乎令人無法呼吸的程度。 所有在場的人類都面色慘白地瞪大雙眼,定定地望著眼前超乎想象的一幕,從靈魂深處感到恐懼。 如此……可怕。 經(jīng)歷過游戲的blast和陳清野幾人雖然好些,但是臉色也毫不例外地同樣難看,在戰(zhàn)斗中培養(yǎng)出來的危機(jī)感在腦后重重地敲擊著,瘋狂地尖叫拉扯,但是腳下卻仿佛生了根似的,死死地扎在地面之下,幾乎無法挪動半步。 正在這時,陳清野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什么東西拉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