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我抱臂一笑:“想要啊?!?/br> 我知道她們弄不來,只是想為難她一下,免得她把話說這么滿。 結果那宮女就向我磕了個頭下去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已經忘記了這檔子事時,另一位宮女托著個托盤跪在我的面前:“姑娘,肝膽已經取來了?!?/br> 我詫異,不相信地揭開托盤上罩著的紅布,驀然后退一步,里面確實有一套肝膽,但壓根不是龍肝鳳膽,而是人的肝臟!血淋淋,還熱乎著。 我手指冰涼:“這……這是?” 那宮女低頭稟報:“這是剛才小雪的肝臟,按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如果客人所要的東西是我們無法取得的,就要拿自己身上的相應器官來抵數(shù)……” 我:“?。。 ?/br> 這是什么變態(tài)規(guī)矩?! 那宮女低頭再問:“姑娘還要什么?” 我輕吸一口氣:“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一句玩笑話就要了一位宮女的命,我哪里還敢再要什么? 沒想到那宮女反而白了臉,再次確認:“姑娘,您……您真不再要點什么了?” “不要了,不要了?!蔽覕[手。 那宮女渾身顫抖起來,我意識到了不對勁,正要問她,空間里卻憑空出現(xiàn)了兩名金甲武士。 這兩名金甲武士向我行了一禮后,二話不說架起那已經如篩糠似的宮女就走。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阻攔住:“你們帶她去哪里?她犯了什么事?” “她無法取得姑娘的歡心,讓姑娘無所求,按這里的規(guī)矩,須剝皮以儆效尤。”一名金甲武士開口。 太殘忍了! 我心中一急,道:“我要一件東西,讓她幫我弄來?!?/br> 那宮女眼睛頓時亮了,那兩名金甲武士手一松,她翻身向我跪倒,一臉渴望地問:“姑娘想要什么?” “我要豆腐腦兒?!迸滤萌四X來充數(shù),我又忙加了一句:“真正豆腐磨出來的豆腐花,不要其他的。不用太著急,沉住氣去取就可以?!?/br> 那宮女千恩萬謝地走了,兩名金甲武士也直接隱退,我站在原地,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來的冷汗,四顧一望,只覺有森森鬼氣—— 風衍君—— 他到底變成了什么人? 御下如此嚴苛,只怕比真正的魔還要惡三分…… 我受到的震動不小,輕吸了一口氣,開始考慮設法逃走的事,我現(xiàn)在的功力已經恢復了三分之二,普通的打斗沒問題,但要破除這里的結界,必須要恢復全部功力不可,現(xiàn)在的我還達不到。 至于外援…… 我壓根就不指望了。 我信著步子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一條河旁,這河對岸就是結界的邊沿處。 我曾經試探著碰觸過,似無形又有形。一旦碰觸就有蝕骨之禍,我用過各種工具去戳它,結果所有工具都被迅速融化了,十分的不客氣。 這次我又拿出一根在宮殿內找到的狼牙棒去敲。 這狼牙棒非金非鐵,還閃著毫光,像是一件寶物,所以我對它寄予厚望。 這一棒子眼看就要敲到結界上,結界上忽然如水波似的晃動起來。 不是吧? 這么管用? 莫非這狼牙棒就是打開這結界的鑰匙? 我振奮精神,運足了力氣狠敲下去! 結果晃動的結界上忽然鉆進來一個人,我收勢不住,一棒子向著他腦袋敲下去! 第101章 我收勢不及,砰地一…… 我收勢不及, 砰地一聲響,這一棒子敲中了那人頭頂。 我心頭一緊,以為下一刻就是豆腐腦花噴射, 卻沒想到那個人只是一個趔趄, 險些躺回到結界上。他腳跟一旋,整個身子旋轉了一周, 不倒翁似的站穩(wěn), 驟然抬頭, 和我震驚的眸子對上。 “阿鳳!”我脫口而出。 那人居然就是失蹤夠久的風連衡。 他一身sao包的紅袍, 但那紅袍上似有臟污, 頭發(fā)也有些亂。 他雖然功夫夠高,但明顯沒想到會在這里挨一悶棍, 他后退時下意識掐了一個法訣, 卻在看清是我時手指又緩緩松開, 神色頗為復雜:“阿絳, 這是你給我的見面禮?” 我:“……對不住?!?/br> 我再看看他的臉色, 蒼白的厲害, 唇角甚至有一絲絲血。 我是深知自己那一敲的威力的, 就算是顆鐵腦袋也能敲出個大窩子。何況是人腦袋了。也幸好是他, 如果換個人, 只怕已經敲成爛西瓜了。不過看他模樣,看來是敲出內傷來了。 “你沒事吧?”我頗為關切地問了一句。 他抬袖揉了揉頭頂被敲的地方,神情有些委屈:“阿絳,你好兇。估計起包了,疼……” 我松了一口氣,會喊疼會委屈,說話也有條有理的, 證明沒什么大事。 平白無故敲他這一下我還是有些愧疚的,便大方送給他一顆治療跌打損傷的藥丸:“你忽然沖出來,我一時收不住手……給你這個服下,能治各種內傷?!?/br> 他頓了一頓,將那?;鸺t的藥丸接過來,卻并沒有服下,而是握在掌心,啞聲道:“我待會就服了它?!?/br> 內傷還是越早治療越好,這藥也是如此。 我拎出一個酒葫蘆遞過去:“你是想用水送服?我這里正好有蜜水,來,把藥吃下去。這藥越早服用越有效果?!?/br> 他又略頓了一頓,終于將酒葫蘆接過去,又垂眸看了看掌心的藥丸,那藥丸是天上的藥君煉制出來的,閃著祥瑞之氣。 他再看我一眼,緩緩將藥丸納入口中,又仰頭喝了幾口水,想必將藥丸吞下去了。 我松了口氣,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好點了沒?這藥有奇效的,只要是內傷,幾乎是藥到病除?!?/br> 他過分蒼白的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紅暈了起來,證明我這藥奇效到什么地步,他點了點頭:“好多了?!甭曇舳贾袣馐懔瞬簧佟?/br> 我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色,欣慰地舒了一口氣:“好在你沒事。對了,你在沙漠中說要出去找什么東西,結果一去不回頭,現(xiàn)在卻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你和這里的主人很熟么?你出去到底找什么東西了?” 他似是穩(wěn)了穩(wěn)心神,嘆了口氣:“我是瞧你傷的厲害,想找個大夫給你瞧瞧的。恰好此間主人醫(yī)術驚人,想來請他,一時迷了路,直到現(xiàn)在才找過來。倒沒想到阿絳你早已在這里了,你怎么樣?好些了嗎?” 他這一番話倒是說的沒什么破綻,風衍君醫(yī)術確實是一絕的,只不過…… 我掃了一眼已經聞聲圍過來的幾名侍衛(wèi),他們遠遠地站在那里,并沒有過來。 顯然,他們是認識風連衡的,而風連衡又能自由出入這里…… 這也更印證了我先前的猜想。 風連衡只怕就是風衍君的下屬。就算不是下屬那也關系匪淺。 好巧不巧的,兩個人的名字里還都有個‘風’字。 當年的小鳳凰并沒有像樣的名字,我一直阿鳳阿鳳地叫他。 而風連衡這個頗有文化氣息的名字說不定也是風衍君幫他起的,畢竟風衍君是起名小能手,那時他身邊隨侍的道童名字也是一個比一個有底蘊。 他輕咳了兩聲,又和我交談了幾句,有侍衛(wèi)過來,向他躬身:“公子,請這邊來,我家主上有請。” 風連衡向我點了點頭:“阿絳,你現(xiàn)在這里玩著,我待會再來找你敘話?!鞭D身就想走。我一把扯住他袖子,笑吟吟地道:“正好我也找風衍君有事,我們一起去?!?/br> 風連衡略一頓:“這……” 旁邊的侍衛(wèi)已經向我跪了下來:“花絳姑娘稍待,主上只召風公子一人。”換言之我不能去。 想到風衍君殘酷的御下手段,我如果強行跟著,只怕這侍衛(wèi)又要花樣死去,我只能悻悻然地放風連衡走了,但也囑咐風連衡一句話:“你一定要來找我,我在后花園的亭子里等著你,我有事要問你?!?/br> “好!”他應了一聲就急急跟著那侍衛(wèi)走了,走的飛快,生像后面有鬼催著似的。 我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笑了一笑,就緩緩向后花園走去。 …… 風連衡隨著那侍衛(wèi)剛剛拐過一個院子,腳下就一踉蹌,噴出一大口血箭,好巧不巧的,噴到了前面侍衛(wèi)的脖子上。 那侍衛(wèi)身子猛然一抖,如同碰到硫酸似的,脖子上的血rou瞬間融化,露出一截白生生的骨頭。 他疼得發(fā)抖,卻一聲不敢吭,緩緩跪在風連衡的腳下,伏下身子:“主上!” 風連衡沒說話,直接坐在了他的背上,捂唇喘息了幾口,又咳了幾聲,等他移開手掌時,已經是滿手掌的黑血,而在黑血中央則是那粒紅艷艷的藥丸。 一直隱在暗處的侍衛(wèi)也現(xiàn)身圍過來,其中一名首領侍衛(wèi)握拳:“主上,她這藥有毒!” 風連衡閉著眼睛又喘息片刻,再睜眼時聲音很淡:“她并不知道這仙藥對我來說就是穿腸毒藥。” “主上不該吃的。”那侍衛(wèi)在他這里還是比較有話語權的,敢在他面前多說。 風連衡搖頭:“她會懷疑?!?/br> 眾侍衛(wèi)沉默了,那首領侍衛(wèi)也嘆息一聲,輕輕拍了兩下掌。 片刻后,有侍女頭上頂著個盆走了進來,那盆是個金盆,盆中有艷紅的血在晃蕩。 侍女頂著盆跪在風連衡面前,低聲稟報:“主上,這是十二位弱冠男子的心頭血。” 風連衡眉宇間閃過厭惡陰郁,似乎對這個有些排斥,但也沒說話,直接將雙手都伸進盆子里。有淡淡的紅光冒出,里面的血水圍著他雙手旋轉,竟然慢慢全部被他吸收了…… 少頃,盆空,而風連衡的臉色看上去倒是好看不少,但還是蒼白了些。 那首領侍衛(wèi)低聲詢問:“主上,是否再去取血?” 風連衡搖頭:“不必了,朕將養(yǎng)將養(yǎng)便好了?!闭f罷閉了眼睛,手里掐了個繁復的法訣,打坐恢復了。 約莫半個時辰后,他收功睜眼站了起來,問那首領侍衛(wèi):“她呢?” 首領侍衛(wèi)低頭稟報:“她去后花園了?!?/br> 風連衡抬腳就向外走,那首領侍衛(wèi)臉色微微一變,大著膽子將他攔?。骸爸魃?,您這次受傷最重,您應該最少打坐一整天的?;ń{姑娘又不會走……” “她會焦急?!憋L連衡淡淡丟下這樣一句話后,就轉身離開了。 …… 我倚在一張美人靠上,懶洋洋地欣賞山坡上的辛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