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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一向老實(shí),嚇了一跳:方才有幾輛馬車,擠在一處,不知為何爭吵不休。我怕驚擾縣主,才特意換了一條路。 秦鸞嘆了口氣,而車內(nèi)的珈若,已經(jīng)聞到了一股要命的油辣香氣。 鸞兒,這是不是老牛家大碗牛rou面的味兒?停,停。 秦鸞扶額:縣主,您方才不是用過御膳?我們快些回去吧? 馬車將將好,走到了老牛家門口。偌大的布簾上,寫著一個紅色的牛字。機(jī)靈的攬客小二打扮成牧童,熱乎又殷切的招呼往來行人: 客官,吃面不?一大碗牛rou面,只要十個銅錢,好吃又管飽!昭華坊里,頭一份兒! 珈若鼻尖到肺腑,都是這股辣香,簡直要了小命了。 在北境的時候,她最愛的就是這口。老牛給她炒好辣子油,里面埋著一大塊一大塊的醬牛rou,初冬的時候寄過去,吃到開春也不會壞。不管是拌面還是拌飯,來上一口,美味又驅(qū)寒。 對珈若來說,這一碗油辣牛rou面,恰和北境終年的風(fēng)沙,可以相佐。 與之相連的,還有父兄爽朗的大笑聲,和寶劍當(dāng)空時,凌冽果斷、從不退縮的殺氣。 珈若趴在車窗邊,懶洋洋的:好鸞兒,我們在這兒呆一會。 秦鸞苦口婆心:縣主,我們走吧。 珈若悠悠嘆氣:聞一聞又不要緊,我早就不愛吃這個了。放心吧! 秦鸞看她可憐巴巴的,下不去狠手。 片刻,珈若跳下馬車,不等秦鸞反應(yīng)過來,就挑簾進(jìn)了面館。 秦鸞急忙跟進(jìn)去,她家嘴饞的小縣主已經(jīng)挑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笑瞇瞇的問小二,有沒有什么新菜式。 秦鸞趕過來,沒收了珈若的錢袋:我們什么也不吃! 小二哈哈一笑:好叻,給客官上一壺茉莉花茶,歇歇腳! 珈若嘖嘖兩聲:老牛就是會做生意。 秦鸞氣呼呼的:縣主又不吃,我也吃不得一點(diǎn)辣,您何苦進(jìn)來呢? 珈若笑瞇瞇的:對啊,我不吃,就是聞聞這個香氣,又不用給錢,鸞兒做什么生氣? 秦鸞再次嘆氣:上次我不過告了半日假,您居然偷偷吃了小半塊香辣烤餅。本來好好的人,結(jié)果又吃了七八日的苦藥,縣主這又是何必?她啪的拍桌子,叫我知道,是誰給您買的辣餅,我非打斷她的狗腿。 珈若心虛,拿起蓮子開始剝。一會兒,花茶送上來,珈若把鮮蓮子放了兩顆進(jìn)去,飲完茶,再吃清甜的蓮子米。 茶吃了半盞,小二領(lǐng)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上來。 珈若一見那一把大胡子,咦了一聲。 大胡子邋里邋遢蕭融也見到了珈若,神色驚訝。 小二殷切的把他往旁邊領(lǐng):客官,真是不巧,今兒人多,沒有單座了,您和這位客官,一起拼個桌可好? 大胡子蕭融卻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珈若。 小二:您這邊請。 蕭融瞥了一眼:不去。隨后,大步過來,作了一禮,不知二位姑娘能否行個方便? 大殷民風(fēng)開化,大庭廣眾之下,男女同桌也不算什么。但大多也是親近之人。 秦鸞起身,回了一禮:我家姑娘喜靜,只怕不便。公子不如依了小二的安排。 大胡子望著珈若,珈若詭異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小二說的那個吃客。 老牛家的面很好吃,吃客豪邁,一口面條唆進(jìn)嘴里,湯汁飛了一桌子。還有一根掉在了桌上,豪放吃客毫不猶豫的撿了起來。 這這誰對著他能有好胃口啊? 小二尷尬的賠笑,撓了撓頭。 珈若同情道:公子請吧。我們也要走了。 大胡子蕭融撩開衣袍坐下,裝模作樣:叨擾姑娘,姑娘的茶,就由在下請了。 珈若也不客套,正預(yù)備走了,蕭融不緊不慢的道:某初回京城,不知這里有什么好吃又實(shí)惠的? 珈若聞言立刻答話:大碗牛rou面!好吃又管飽! 片刻,牛rou面就上來了。蕭融加了二兩牛rou,一盆面紅通通的,香辣撲鼻,那股熱辣的香氣直往人心里鉆。 珈若本來對他酣暢淋漓的吃相念念不忘,看到一碗面,熱乎乎的擺在自己眼前,更走不動了。 蕭融挑起筷子,正要開吃,珈若咽了咽口水,巴巴的又坐下了。 他兩個,一個吃,一個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看,蕭融并沒有什么不自在,一大口一碗面就少了一小半,一口面一口rou,吃的熱乎。 珈若盯著他瞅,一會兒,搖搖晃晃的過來一個醉漢,瞧見這一幕,義憤填膺:瞧你穿的不差,還舍不得給小娘子一碗面吃?這樣好看的小娘子,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說完,真拍下銅板,讓小二再來一碗。 面上來了,珈若深吸口氣,含淚把面推到了蕭融面前:你還吃嗎? 蕭融老能吃了,他拿起筷子,正好開吃,珈若突然攔住:等等,你吃芫荽(香菜)嗎? 蕭融頓了頓,隨后堅(jiān)定的點(diǎn)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