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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若從屏風后探出腦袋,關注點默默的偏了: 你拿誰練手了? 蕭融輕咳一聲:不重要,反正是顆人頭 珈若譴責的目光: 蕭融:咳,唐濡,他自愿的。而且,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給他梳頭都沒說什么,他委屈什么? 珈若對唐濡由衷的報以同情。 暑夏之時,天黑的晚,到亥時初(晚九點)還有許多人在外面行走,因此入秋之前,京中的宵禁是亥時半(十點)。 時辰尚早,二人在大陽居吃了羊rou鍋,又捧著茉莉花茶漱口、去味,等從食肆吃完下樓,天已經黑了。 珈若跟著蕭融走,還沒到河邊,便見許多人捧著河燈,小陽河上已經是一片光光點點。 珈若疑惑道:今日不逢五也不逢十,怎么會有這么多人放燈? 還沒說完,手中就被蕭融塞了兩個:大約是大陽居又有什么噱頭,引人來放河燈,你瞧,來了大陽居的,總沒有空手回去的。 珈若一看,果然如此。 行人來去間,或拿著河燈,或已經放過了燈,閑逛過后,準備歸家。年幼的孩子被阿爹頂在脖子上,手中提著一包大陽居特制的糖炒栗子,比集市上要貴兩個銅錢。 天真的小姑娘們禁不住誘惑,買了花樣獨特的帕子和水粉盒,三五成群滿載而歸。 就連就為儉省的婦人們,也花一兩個銅錢,買了一紙包的糖果,時不時的含上一顆。 再有唱傀儡戲的,早早架好了臺子,唱完一段精彩的,就把銅鑼翻過來,請看戲的人打賞幾個。 蕭融道:今日的名頭大概是秋喜,也是,因為再過幾日,田間就要豐收了,因此有許多人都趁著機會出來。等稻谷熟了,就要開始農忙了。 珈若捏著河燈,沒寫什么,默默的看了一會兒就放了出去。 蕭融陪著她蹲在河邊,看河道上明滅的燈火。 身旁的姑娘放了燈,念念有詞:求阿娘保佑我,明日虎子哥一定要請媒婆過來。 末了,她又道:阿娘阿娘,求你托夢給我,虎子哥值得女兒依靠終身嗎? 這姑娘碎碎念念:算了,你生下我就沒了,托夢來,我也認不得你。你也別掛念我了,快去投胎吧,投一戶富貴的好人家。 姑娘擦干眼淚走后,又來了旁的人,河燈中間還放了一個染的通紅的雞蛋,搖搖欲墜: 給丈人爹報喜信,丫丫生了兒了,六斤多重,胖乎乎的,老好了。您聽了信兒,也能瞑目了。 人間這承載了人世悲歡的燈河,多像天上無悲無喜的銀河。 蕭融把河燈放了,在珈若耳邊道:也叫我丈人爹知道,他的寶貝,以后該我來照顧了。 珈若偏過臉來,臉埋在蕭融衣襟處,使勁的蹭了蹭。 蕭融把她頭按住,將人抱在懷里。 片刻,珈若才起身,拉著他的手穿過人流,默默的往回走。 回去吧。珈若說話間,還有點哭腔。她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那北狄王胡倫呢?不是說早就進京了嗎? 今日她哭過了,一提起北狄便有些手癢。 蕭融一哂:大布勸說了幾句,他就真巴巴的進京了。陛下原先在國書上許了他北狄真王的封號,還享分封食邑。不過,前幾日他進京,陛下以我們二人的婚事為由推掉了。前日,陛下倒是要召見他,不過 那位大布使臣可真是能人,帶他去吃了蟹釀橙,這位北狄王貪嘴,吃了好幾十個,隔日上吐下瀉,差點沒癱在恭房里。今日還沒好呢,藥也灌了,不過沒什么成效。 說到這里,蕭融露出一絲興味的笑。 珈若嘟噥:便宜他了! 蕭融轉動扳指:不算便宜,好戲總要慢慢上場,他的好日子還在后頭。 珈若聽說胡倫這樣慘,也有一絲快意,原先計劃著的也暫時擱到一邊。 這晚蕭融沒鬧她,二人相擁而眠。 晚上珈若似乎說了幾句夢話,蕭融沉睡中立刻醒了,再要細聽,卻又聽不真切,只聽她恍恍惚惚的喊了一聲爹。 這一聲把蕭融疼的要命。 等第二日用了午膳,卻也沒回長寧王府,而是直接上了西山。 蕭融在西山的莊子里,有幾處泉眼,便是從前他說過的,拓開來的溫泉房。 溫泉房寬闊,足足有一個正廳那么大,其中有兩處小池子,還有一處大池子。泉水旁放著竹榻,若是沾上水汽,用帕子擦一擦就干了。 竹榻一旁,架著秋千椅,再一旁擺放的是十余個荷花缸,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九月底了,還有各色的荷花開著,荷花香氣清幽,蓮葉亭亭玉立,乍一眼望去,竹榻像隱沒在荷池中一般。再加上溫泉池水冒上來的霧氣,仿佛仙境一般。 珈若笑他大張旗鼓,布置的如此精心,泡一泡也要出去了。 等半個時辰之后,她被蕭融掐在秋千上時,聽他在耳邊說什么如此這般搖來晃去,像不像在荷塘的小船之上時,珈若氣的狠狠咬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