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jié)
想到這里,華榮月也驚了一身汗,心說幸好最近她沒怎么派人往這邊來,也幸好她當(dāng)時在這邊留了幾個后手,沒有把探子全部撤掉。 “這群人真是膽大包天啊?!?/br> 他們走后,華榮月聽見旁邊的食客們說道。 他們的聲音也都不大,最多的也就是一桌人之間小聲嘀咕,有個男的努了努嘴道,“我看這幫人比魔教那邊都霸道,魔教那邊怎么說也沒囂張到一家家的來抓人的地步,這些人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問出來了?!?/br> “可說的呢,而且最氣人的是官府那邊也不管。問了就說沒有這事,你說這氣不氣。” 華榮月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旁邊的人又說:“我聽說最近金金鈴神教的人可放話了,說要來找這群人討個公道?!?/br> 金鈴神教,目前黑道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門派,里面練的武功比較邪性,原先是西域那邊的,后來到中原發(fā)展,目前也算小有規(guī)模。 上輩子天易樓后來崛起的時候。這個神教是反抗最快也是滑跪最快的,快的天易樓都沒反應(yīng)過來,不過也正是靠著這種出色的應(yīng)變能力,才能在易玲瓏死了之后還在江湖上有著存在感。 聽見這么個名字,華榮月心情略微的有些微妙。 她繼續(xù)偷聽,那邊的一桌人道,“嗨,還不是因為上次他們過來搜人,把人家長老的侄子給打了嗎?!?/br> “你信他那個不知道隔了多少輩的侄子?”旁邊有個人嗤之以鼻,“我看啊,就是隨便找個借口而已,這些人規(guī)模發(fā)展的太大,有點占了人家的地盤了,所以才這么著急,你看他親生兒子被殺了,他都沒有這么著急過。” 旁邊的桌子上又傳來一陣嗤笑聲。 不止吧。華榮月心想,如果連金鈴神教那樣慫的門派都敢出來對剛了,那就證明黑道上其他的門派有些蠢蠢欲動了。 他們總要維護自己的利益,這種事情在他們的心中比感情什么的要重要多了。而金鈴神教出手,其他門派也沒有制止,那就說明他們私底下基本上已經(jīng)達成了不公開的協(xié)議。 什么人性啊這是,這是借著她的名頭四處挑事,勾的周圍的人過來針對她,然后回頭又把自己脫身的一干二凈。 從頭到尾幾乎做的都是無本買賣,這種隔山打牛的做法,令華榮月大開眼界。 而且……這些人消息做的密不透風(fēng)。盡管風(fēng)險很大,但他們已經(jīng)盡量的降低了風(fēng)險。 因為華榮月現(xiàn)在為止,都還猜不出來幕后的人到底是誰。 華榮月想到這里的時候,就察覺到易大佬似乎是有點暴躁,她較忙把思路掙脫了出來,然后勸了勸那邊快要炸鍋的易大佬。也怪她,光顧著自己想事情了,完全沒考慮到這應(yīng)該是易大佬的傷心回憶…… 原本上輩子沒親眼看見還沒這么火大的,現(xiàn)在看見了,肯定要心態(tài)爆炸,以易大佬那個好面子的性格,估計肯定會直接炸鍋,然后跟一群人殺上去的。 其實這東西想一想,也是人之常情,很難有人會對這種情況不生氣,這其實已經(jīng)是使勁的潑臟水了,一是損壞了花船的名聲,二也損壞了花面自己的名聲。 華榮月來這的這段時間里,可沒少聽到別人說花面是個變態(tài)的聲音。 易玲瓏的性格華榮月也清楚,她實際上是一個非常糾結(jié)的人。 而且易大佬有一點小小的好面子,甚至是有點傳統(tǒng)。 曾經(jīng)易大佬因為別人說她娘追殺了人家二里地,華榮月其實清楚易大佬表面看起來挺驚世駭俗的,但骨子里還是個挺傳統(tǒng)的姑娘。 易大佬喜歡穿粉綠小裙子,喜歡畫大濃妝,但是決不允許別人當(dāng)著她的面說難看,也不許提她娘炮的事情,絕對不允許。 但其實這也不怪易大佬,是個人幾乎都有點這種心理…… …… 等等……華榮月想到這里忽然皺了皺眉頭,她想到了什么。 華榮月現(xiàn)在猜不出來對方的身份,那么換位思考一下……她現(xiàn)在的身份在對方眼里也應(yīng)該是一團迷霧吧? 或許在對方的眼中,此時此刻的花面一定是一個非常神奇的人。 他們已經(jīng)盡力的做了這么多挑釁的動作,拼命的給花面貼上了一堆他不會喜歡的標(biāo)簽,“殘暴”,“沒有人性”,“性格變態(tài)”等等,并且安排下了這么明顯的陽謀。 這個陽謀的點應(yīng)該在于,花面只要派過來一些探子或者是什么得力手下就會被他們瞬間發(fā)現(xiàn),然后一鼓作氣趁這個機會弄清楚花面到底是個什么來歷。 誰知,他們在這邊群魔亂舞了幾個月,花面那里依舊毫無動靜,格外的“鎮(zhèn)定”,頗有大將之風(fēng),在這段時間內(nèi)一點都沒理他們,甚至鼓搗了一下手里的店鋪,買了幾條街,還在隔壁鎮(zhèn)子舉辦了一次瘋子集會…… 有些東西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還挺讓人黑線的。 華榮月無語了半天,心說自己在他們眼中現(xiàn)在到底應(yīng)該是一個什么樣的形象?。?/br> 反正她之前沒意識到過,今天一想才真的覺得自己應(yīng)該挺奇葩。 畢竟應(yīng)該沒有一個人能夠淡定的聽著人家罵了自己幾個月,然后依舊淡定如我,什么都不在乎的吧。 這些人都不知道這么一個心酸的事實——花面一直以來都沒有派人,并不是因為“他”對這個陽謀并沒有興趣,而是單純的因為“他”人手不夠而已…… 華榮月似乎覺得自己摸到了對方的一點點腦回路,她一把按住快爆炸的易大佬,心中狂呼,“鎮(zhèn)定啊,鎮(zhèn)定!這是他們的圈套!我們不能上當(dāng)!” 她見易大佬似乎還是無法平靜的樣子,就繼續(xù)喊,“淡定!淡定啊大佬!我,我?guī)湍惆堰@口氣出了好不好?” 第375章 捧殺 易大佬并沒有停止憤怒,反而給了華榮月慘烈的教訓(xùn)—— 她直接奪過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然后給了華榮月一記肘擊,之后迅速消失,只留下一臉茫然的華榮月捂著肚子哀嚎。 等到哀嚎完畢之后,華榮月一臉茫然,心說易大佬這個脾氣真的是捉摸不定,她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干什么啊,怎么突然間就挨到了易大佬的愛心鐵拳呢。 而且……這個發(fā)脾氣的方式也略微清奇一點,這種典型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到底是出自于一個什么樣的傲嬌腦回路…… 華榮月從來不是個能夠理解傲嬌腦回路的人,所以在她問出了“既然我被揍了,那那群人咱們還處不處理”的時候,又挨了一拳。 好吧。人是要處理的,就看要用什么辦法了。 華榮月并不想現(xiàn)在派人過來,那樣很奇怪,前些日子一直都沒有聲響,現(xiàn)在卻跟瘋了似的突然派人,是個人都會覺得奇怪啊。 但是易大佬并不這么認為,她一直在催促著華榮月快點解決,而且情緒也越來越急躁的樣子。 這鐘不同尋常的態(tài)度讓華榮月開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后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只顧著用自己的思維去思考了,華榮月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個老實人,但其實做人還是挺自我的,易大佬雖然經(jīng)常性發(fā)瘋,但是有些事情其實還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古代人思維,還是個思路比較閉塞的古代人。 正所謂性格決定命運嗎,這種事情說起來也奇怪,看起來最老好人的反倒不那么在意外人的看法,看起來最隨心所欲的易大佬其實對于別人的評價還是相當(dāng)在意的。 華榮月忽然開始有些莫名的害怕起了那個背后的人來,她剛才還覺得人家這么搞挺費心費力還沒什么作用的呢,結(jié)果看了易大佬的反應(yīng)之后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這真的是一種非常陰損的招數(shù)。 但華榮月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能被這種招式激怒的,往往都是從心里不希望自己成為大眾眼中“不合群”存在的人。 難道易大佬才是正常人的思維,而她自己反倒是不太正常的思維?華榮月開始自己默默地懷疑人生。 實際上……她還真的有一點跟江湖人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那就是她真的不覺得形象特別一點,是一種多么難受的事情。 …… 原本華榮月還在思考著這個仇到底該怎么報,她是不是要對對方出手做點什么,如果真的做了點什么,那花船的人手到底夠不夠的時候,機會就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個天氣很好的下午,太陽快要下山了,百曉生榜單的deadline也跟夕陽一樣就快要到來了。 此時的他看起來并沒有比禿子們的精神狀態(tài)好多少,整個人都是一種神神叨叨的狀態(tài)。 阿折和路留生還是很關(guān)心他的身心健康的,但奈何這時候的百曉生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進去了,路留生看的非常慘不忍睹,就一拍桌子道,“要不然你就直接隨便排吧,反正這種東西……誰能看得出來?。侩y道還要親自看榜單上的人打一架嗎?” “你說的倒是容易?!卑贂陨嗔巳嘌劬?,“看看前面這幾個人,我應(yīng)該把誰排在第一個?” 路留生純閉眼睛瞎選指了一個人道,“這個?!?/br> 他睜開眼睛,看見他點的人好巧不巧的,就是易玲瓏。 這讓他莫名其妙的心虛了一下。 百曉生看見了這個名字之后,不知道為什么就莫名的冷笑了一聲。 路留生問,“怎么了?” “你知道……天易樓在易孤舟的身上下了多少注嗎?”出乎意料的是,百曉生沒有說什么武功之類的話題,反而滄桑跟他聊起了充滿著銅臭味的話題。 路留生搖了搖頭。 “三千萬兩。”百曉生道,“不多不少,現(xiàn)在天易樓獵殺榜單上排名前十的那幾位的人頭加起來再翻個十番,差不多也就這么多銀子了?!?/br> “啊……”路留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覺得這話他沒辦法接。 “如果我讓他們虧了本,恐怕他們也不介意拿出那么一點錢來換我的人頭?!?/br> 路留生聽完之后少見的沉默下來,因為目前的狀況他也是清楚的,如果說天易樓下的注不少,那么其他幾方下的注肯定也同樣不少。 雖然一直以來大家都在說賭狗必死,但是真的一到了這種情況,背后沒有點彩頭那是不太可能了,相較而言,這或許也只是一部分比較小的彩頭,有些東西利益牽扯太大,哪怕是分豬rou分的不好,都容易牽扯上殺身之禍。 現(xiàn)在百曉生就是那個要動刀子的人,如果他的結(jié)果讓哪一方不滿意了,恐怕明天他的名字立刻就會出現(xiàn)在什么什么暗殺名單上面。 之前幾次名單排出來以后百曉生還能幸免,一是人家的實力都沒有那么菜,二是當(dāng)時他們所處的年代雖然風(fēng)起云涌,但一般都會有個大家公認的“第一人”。 所謂的第一人,是說出他的名字來就非常的有公信力,不光普通老百姓信服,就連江湖上面的人聽見了這個名字都會下意識的退避三舍。 如果有了這么個第一人,那么百曉生排出來的榜單哪怕是跟眾人心目中有一些小小的差別,但是大方向總還是對的,那公信力就高。 相反,目前江湖上確實有幾方勢力的大佬,但是他們每一個從表面上看起來都勢均力敵,達到了一種表面上的平衡。同時誰也不愿意讓其中的某一方突然出頭,去當(dāng)這個“第一人”。 “……但其實易玲瓏是真的厲害。”百曉生喃喃自語道,“你們都不知道他有多強?!?/br> “什么?”路留生懷疑自己沒聽清,又跟著問了一句。 “……沒,沒什么?!卑贂陨鷧s避開了這個話題。 路留生看著百曉生,他知道百曉生可能跟易玲瓏私底下認識,但卻沒想到百曉生對易玲瓏的評價有這么高。 他其實對于易玲瓏的印象大概只有一個存在于傳說之中的形象。而百曉生對這個話題的避而不談更加加重了他的好奇。 百曉生好像對于易玲瓏……也就是那個黑斗笠男非常有信心的樣子,只不過對方現(xiàn)在的突然失蹤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可能之前未嘗沒有把對方直接推上第一寶座的意思,但現(xiàn)在對方一點音訊都沒有,這讓他心里沒底。 “不瞞你說,我想著要不然就把易孤舟安排到第一算了。”百曉生像是忽然忘卻了自己剛才所說過的話,重新開口說道。 前職業(yè)殺手聽見這個名字之后抬起了頭來,問,“為什么?” “因為天易樓勢力大點,如果我把他排在第一,他應(yīng)該能護住我?!卑贂陨攀牡┑┑恼f完后又補了一句,“實在不行,我想著天易樓總不會在內(nèi)部下追殺我的單子吧,這樣江湖上近一半的殺手就都不會追殺我了,我就隱姓埋名,回鄉(xiāng)下去,改名叫李狗子。” 路留生和阿折聽見這個沒出息的名字,不約而同的掩面長嘆一口氣。 “那你前段時間著急忙慌的去找那個黑斗笠男干什么?”路留生忽然這么說道。 他看了眼阿折,阿折并不知道黑斗笠男就是易玲瓏,所以他這會說的有點隱晦。 “我總對他抱有幻想,希望他能解救我于水火之中……”百曉生一邊說著一邊無奈的長嘆,“我對這個人還有點了解,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挺怪的,但是總的來說我跟他沒什么過節(jié)……而且我覺得這個關(guān)頭他應(yīng)該不會這么安靜的,誰知道最安靜的居然是他?!?/br> “那你見到他又能怎么樣?”路留生問。 “如果見到他了,那事情說不定還有些轉(zhuǎn)機……”百曉生道,“我最起碼得確認一下他現(xiàn)在還是活著的……” 路留生聽著他的話,和旁邊的阿折默默的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