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明顯覺得華榮月有毛病，所以在華榮月拽住他的一瞬間就有殺氣露了出來，然后又被華榮月更恐怖的殺氣給壓回去了。

    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你，你不知道嗎？江湖第一人……是易玲瓏啊。”

    “對啊，這又怎么了？”華榮月問。

    “易玲瓏啊……”那個人似乎是暫時忘記了華榮月的殺氣，他的眼中浮現(xiàn)出一種莫名的興奮，“那就是我們的大人?！?/br>
    華榮月瞪著眼睛看著他，她其實(shí)不奇怪花船的人會在短時間內(nèi)就得出這個結(jié)論。

    當(dāng)然他們得出結(jié)論的方式非常的簡單粗暴，完全不是靠猜測或者推理的，而是因?yàn)橐粋€根深蒂固的觀念。

    花面就是全江湖最厲害的人——易玲瓏是第一——結(jié)論，花面就是易玲瓏。

    那人又看了一眼華榮月道，“他就是全江湖最厲害的人！難道你就不崇拜他嗎？如果有這樣的人能夠成為我們的首領(lǐng)，那我們會怎么樣？”

    “今天過后，恐怕全江湖的人都會知道，我們的首領(lǐng)花面大人就是天下第一人了！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頂禮膜拜?！?/br>
    “對了……”他說完這些話之后，又看了看華榮月，有些奇怪的問，“你……難道不是我們的人嗎？那你……是誰？”

    他剛剛還非?？謶值谋砬?，這會居然慢慢的變得猙獰了起來，對著華榮月咧開嘴笑了起來，笑的非?？植?，“既然你不是我們的人，那不如現(xiàn)在就加入我們吧?！?/br>
    華榮月看著他的眼睛，里面漸漸的泛出了紅光。

    瘋了……這群瘋子徹底瘋了……

    ……

    “其實(shí)以前也有不少很厲害的瘋子，但他們后來都沒有成為蠱王，你知道是為什么嘛？”

    江連煥和吳明站在某個屋檐下，江連煥感覺自己渾身上下莫名的躁動，是一種沒著沒落的感覺，讓他現(xiàn)在有種想干點(diǎn)什么的沖動。

    應(yīng)該干點(diǎn)什么呢……

    如果現(xiàn)在能讓江連煥看見一種顏色，那他希望是紅色。

    粘稠的……溫?zé)岬摹?/br>
    江連煥用拳頭鑿了一下自己的太陽xue。

    “抱歉，你剛剛說了什么？”江連煥轉(zhuǎn)過頭去，笑著看向了吳明。

    “最近這條腿越來越不好了?！眳敲骺戳怂谎郏瑩Q了個話題，在他的旁邊敲著自己的腿，一邊敲一邊說道，“陰天下雨的時候疼得厲害?！?/br>
    江連煥隱隱的有些焦躁。

    他這么精明的人，剛才居然因?yàn)樽呱穸鴽]聽見身后那個人在說什么，這簡直就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他隱隱約約的覺得吳明可能想跟他說什么，這個人知道很多事情，江連煥以前一直想問，但卻都找不到機(jī)會。

    難得他今天主動想開口了，江連煥決定一定要從他的口中撬出來點(diǎn)什么。

    “今天……大家都很興奮的樣子啊?！苯B煥想隨便找個話題，可能是因?yàn)楝F(xiàn)在他的情緒也有些莫名的焦躁，所以他說完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

    吳明聽了江連煥的話，低頭看了一會腳下，然后用手指了指街道上的那些瘋子們，問他，“你看那些人臉上都是什么表情？”

    江連煥看了過去，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笑。

    開心的笑，歡快的笑，每一個人都在笑。

    “你覺得他們在開心什么？”

    “他們在開心……他們的頭目……居然是江湖第一人？”江連煥試探著說道，“我也只是剛剛聽他們說的，我也不確定?！?/br>
    “不，這不難推斷，他們的頭目……或者說那個花面，就是易玲瓏?！眳敲鞯溃澳憧此麄兊臉幼?，恨不得喊的整個江湖都知道了?！?/br>
    江連煥驚訝看了一眼他，對于吳明居然把話說的這么明白還是有幾分詫異的，但吳明又說：“他們興奮的點(diǎn)真的在于他們的頭目是江湖第一人嗎？”

    “恐怕也不見得吧。”

    江連煥預(yù)感到吳明可能要說什么重要的東西，所以立刻豎起了耳朵來。

    “這對于他們來說，應(yīng)該是一個‘常識’，是即使沒有榜單，也一直存在于心里的常識?！?/br>
    雖然江連煥是吳明的?？土?，但吳明居然一點(diǎn)遮掩都沒有，像是篤定了他知道很多事情一樣，這么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還是讓他內(nèi)心里隱隱有些震驚的。

    吳明輕聲的說：“他們在開心于，花面在今晚以前，僅僅只是一個存在于地下的代號?！?/br>
    “無論他有多么的強(qiáng)大，他是永遠(yuǎn)不會出現(xiàn)在陽光下面的，連帶著他們，同樣也是生活在陰影中的人。”

    “但今晚過后，花面和易玲瓏只會是一個人?！?/br>
    “之后，花面和這條街道都會一起生活在陽光之下。”

    江連煥皺緊了眉頭。

    “你看，這些人都已經(jīng)察覺到這一點(diǎn)了，所以他們才如此的開心，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男人還是女人?！?/br>
    “當(dāng)然，我其實(shí)一直認(rèn)為花面只是易玲瓏使用的一個臨時的代號而已，只是為了讓他躲開天易樓的監(jiān)控，等到他羽翼豐滿，他終將會扔掉這個身份?！?/br>
    吳妄言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江連煥道，“我不知道以前究竟有什么原因能讓這個人一直隱藏著自己的身份，但我有個大概的猜想?！?/br>
    “易玲瓏的計(jì)劃應(yīng)該是他還在天易樓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的了?！?/br>
    “那時，他大概還在天易樓的監(jiān)控之下，所以沒有辦法用易玲瓏這個去做一些事情，恐怕那個時候起，就有了花面這個身份，幫他處理一些易玲瓏做不到的事情?！?/br>
    “不過今晚過后，我不認(rèn)為他還會繼續(xù)隱藏下去?！?/br>
    “因?yàn)槿绻沂撬脑挘乙欢ú粫?。?/br>
    “只有花面親口說出自己是易玲瓏的這句話，全天下的人才會知道花面就是易玲瓏?！?/br>
    “這個地方，將會從一個只在夜晚繁華起來的街道變成江湖中最引人矚目的地方?！?/br>
    “因?yàn)檫@是江湖第一人親手建立起來的組織，而瘋子一向是逐利慕強(qiáng)的……”

    “當(dāng)天下的瘋子都知曉這個地方，甚至全部朝著這里聚集的時候，你說這里會變成什么樣子？”

    江連煥咽了口口水，“人間煉獄……”

    “或許在瘋子的眼中是人間仙境。”吳明笑了。

    “等到了真發(fā)瘋以后，或許你我都會覺得這里就是最好玩的地方。”

    “到那時，易玲瓏，或者說花面，就會變成江湖中最可怕的代名詞?！?/br>
    “江湖第一人的噱頭，加上他這么多年來精心栽培起來的勢力，足夠讓他在一夜之間深入到所有人的心里?！?/br>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他沒有理由會錯過這個，等到臣服于他的瘋子越多，他的勢力就會越發(fā)的龐大，這百曉生的榜單，甚至可以說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br>
    “所有人聽了他的名字都會尖叫，每一個人都會祈求他，希望他不要傷害到他們?！?/br>
    “所謂的俠士們在他的面前甚至都不敢抬起頭來，沒有一個人敢在他的面前高聲說話，所到之處，每個人都會籠罩在恐懼之下……”

    “那樣的日子……啊……想一想，那會多么的美妙啊。”

    吳明閉著眼睛，似乎是真的看到了什么特別美好的場景一樣。

    ——直到這個時候，他看起來才最像瘋子。

    畢竟這個瘸子一直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像是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一樣。

    江連煥雖然這會渾身有些起雞皮疙瘩了，但不得不承認(rèn)，吳明描述的那個場面讓他確實(shí)恍惚了一下。

    他內(nèi)心里的某些地方像是發(fā)了瘋一樣的長草，野草最終蔓延開來。

    就像所有的瘋子都一樣，江連煥的內(nèi)心深處也控制不住的渴望著鮮血和殺戮，這是所有瘋子都沒有辦法逃脫的詛咒。

    真到了那個時候，如果換作他是花面的話……

    江連煥不得不承認(rèn)，他自己都跟著飄忽了一秒。

    “所以這就是我說今晚過后花面和易玲瓏只會是一人的原因?！?/br>
    “也許過了今晚，江湖上所有人都會知道易玲瓏和花面，也會知道他們其實(shí)是同一人了。到時候，咱們或許可以期待一下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有一個蠱王的事情?！?/br>
    “這真是個聰明人，這個計(jì)劃謀劃了多少年？五年？十年？”

    氣氛幾乎因?yàn)閰敲鞯脑挾郎?，江連煥自己都因?yàn)閰敲鞯囊环捫呐K狂跳。

    花面……不，易玲瓏為了這種事情謀劃個十年，在他看來是完全可能的事情，因?yàn)槟鞘莻€心思特別縝密的人，縝密到這個地步的，江連煥平生只見過他一個。

    六扇門里可沒有那么多的消息來源。

    所有的事情都是江連煥一點(diǎn)點(diǎn)拼湊起來的，眼下，卻好像有一塊巨大的拼圖被補(bǔ)齊了。

    ……

    而就在這時，剛剛好像還沉浸在幻想之中的吳明又睜開了眼睛。

    他那剛剛還充滿著迷醉的眼神中，只剩下了一種冷酷的情緒，還有一絲絲厭惡。

    “只可惜……”吳明最后低頭看了一眼江連煥，冰冷的笑了起來。

    這聲音讓剛剛還在沉醉在自己幻想中的江連煥都清醒了過來。他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忽然冷笑的吳明。

    “可惜什么？”

    江連煥一直覺得吳明這人怪怪的，他確實(shí)是個瘋子，但在某些方面卻又完全不像一個瘋子。

    很復(fù)雜的一個男人。

    “這真是個完美無缺的計(jì)劃，值得讓人擊掌贊嘆，但是他不懂得一句話……”

    “什么話？”

    江連煥此時看見吳明轉(zhuǎn)過頭，對他說了一句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話。

    “蠱王，是承受著所有瘋子痛苦的人?！?/br>
    ……

    “??？”江連煥茫然的問了一句，“什么？”

    “每一個蠱王，都是背負(fù)著許多人的痛苦前進(jìn)的?！眳峭缘?，“只可惜，很少有想成為蠱王的人有過這個覺悟。”

    “等等，等等……”江連煥打斷了他，“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是……從哪知道的？”

    “通常來說，瘋子們都是恐懼并且崇拜著蠱王的，蠱王對瘋子們有著絕對的震懾力?！眳敲鳑]回答江連煥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當(dāng)蠱王還能保持理智的情況下，這群瘋子們就還會在‘罐子’里，那么相對而言，就還算是安全的。”

    “但是……你有過承受著一群瘋子們情緒的感受嗎？”

    吳明忽然間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江連煥，“所有的蠱蟲之間都是有感應(yīng)的，能掌控所有蠱蟲情緒的，就只有蠱王一個人?！?/br>
    “瘋子們被蠱王控制著，但蠱王……也被瘋子們影響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