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見還沒意識到嚴重性一樣笑，“你現(xiàn)在還會開玩笑了？不過一點也不好笑。不是，你什么時候養(yǎng)的貓？我怎么不知道?！?/br>
    “我女朋友的貓，現(xiàn)在問題是找它，你別廢話?！?/br>
    “哇，你終于開始新戀情了，大學(xué)的那個終于move on了？”

    陸嘉時本來就心急，徹底對自己的親哥哥失去耐心，“滾。”

    “唉？別別別，我?guī)湍懵?lián)系個幫忙找貓的，要花錢的啊，我可不幫你付。好弟弟出了事終于知道找哥哥幫忙，這是我2020年做的最光榮的一件事，胸前的紅領(lǐng)巾都……”

    “閉嘴吧，陸嘉見，快點幫我聯(lián)系。”

    “叫哥?！?/br>
    “……”陸嘉時冷笑，掛斷電話。

    陸嘉見雖然平時不正經(jīng)了點，但是做事極快，很快有人主動聯(lián)系過來，對方會立刻開車到他工作室這邊，陸嘉時禮貌道謝之后決定在公司等，他樓上樓下跑除了消耗卡路里好像都是在做無用功。

    梁以霜發(fā)微信問他怎么還不回來，陸嘉時讀過之后沒有回復(fù)，默默退出聊天框，臉繃得很緊。

    他又打了通電話給林莞懿。

    林莞懿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是驚喜的，她今天在陸嘉時工作室附近見一個客戶，正好可以來找陸嘉時約個晚飯。

    沒有提前說，算是突然襲擊。

    不巧的是陸嘉時居然不在，鄧立安讓她在外面等，她還是沒忍住趁著鄧立安去洗手間的功夫進了陸嘉時的辦公室，只是單純地想看一看他的工作環(huán)境而已，上次他們在會議室見面，她沒進過這里。

    陸嘉時語氣冷漠，接通后的第一句就是質(zhì)問：“你進我辦公室了？”

    “我沒有……”林莞懿下意識否定，她確信他的工作室一定有監(jiān)控攝像頭，但他總不會每天都要看一遍監(jiān)控再下班吧。

    陸嘉時說：“我在監(jiān)控里面看到你了?！?/br>
    “對不起，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就想在你辦公室等你回來，但是臨時朋友叫我，我就走了?！?/br>
    “那你沒看到出入帶門的提示牌？”

    林莞懿心下一沉，腦袋飛速運轉(zhuǎn)，猶豫要不要承認，她想說自己沒注意是否關(guān)緊了門，很好的解釋。

    陸嘉時顯然也不想聽她真真假假的回復(fù)與借口，他已經(jīng)認定林莞懿給自己的生活造成了困擾，他要結(jié)束這一切。

    千言萬語，各種彎彎繞繞的人情世故和壓抑心底的抱怨之詞都不再說，陸嘉時直接講結(jié)論：“這個項目我不做了，別讓我再見到你?！?/br>
    他前幾天看了下合同，發(fā)現(xiàn)違約金居然付得起，明明最好的處理辦法是回避林莞懿加快速度完成這個項目，但他突然少爺脾氣上來，不想忍了。

    林莞懿愣住幾秒，再度想說話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掛斷，她對著手機沉默很久。

    當時進了陸嘉時的辦公室之后，簡單冷淡風(fēng)格的擺設(shè)在她意料之中，桌面應(yīng)該是整齊的，但是幾份文件夾放得有些偏，林莞懿幫忙歸正。

    無意間瞥到旁邊一個小書架上夾著張拍立得照片，她好奇湊近了看，發(fā)現(xiàn)是梁以霜抱著一只貓，笑得開心到眼睛都瞇了起來。笑臉太得意，又刺眼，林莞懿難免看不慣。

    她正盯著桌面的時候，小白突然從辦公桌下面跑了出來，太陽下山時分略顯黑暗的辦公室里突然出現(xiàn)一只黑灰色的生物，還亮著眼睛對她叫，林莞懿下意識向門口退，看清楚之后意識到：這不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小東西？

    恐怕就連林莞懿自己也說不清楚她當時沒有告知鄧立安就門都沒關(guān)趕忙離開時的心理活動。

    她不喜歡貓，甚至有些怕，她確實被小白的突然出現(xiàn)嚇到，趕緊離開也可以算作落荒而逃，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無心之舉，怎么就讓陸嘉時下定決心付違約金都要中止合作？

    難不成小白就這么巧的跑丟了？那梁以霜知道豈不是要跟陸嘉時吵架，林莞懿居然隱約有些期待，但自知此時不適合多說，她決定再低調(diào)一段時間，等陸嘉時熄了怒火，總好過任他把這個項目搞砸。

    幫忙找小白的專業(yè)人員先對整棟大廈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怕再晚到大廈關(guān)閉就不能找了，概率最大的頂樓天臺居然也不見小白蹤跡，陸嘉時跟著其中一個人一起找，在馬路邊的時候甚至還擔心小白會不會出車禍，畢竟它右耳失聰。

    幾個小時過去還沒找到，梁以霜顯然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耐心，潛意識里覺得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打電話給陸嘉時。他忽視了一通之后還有第二通，好像逃避不了，只能艱難地點了接聽。

    梁以霜語氣不悅，“你在干什么？不回微信，不接電話，我都懷疑你一腳油門開到河北去了?！?/br>
    陸嘉時無聲嘆氣，硬著頭皮告訴梁以霜：“小白丟了，我在找它?！?/br>
    “你開什么玩笑？陸嘉時，你逗我的吧？”

    “是真的。不過你別擔心，我找了個專業(yè)的找寵物的團隊，他們在找?！?/br>
    其實他心里也沒個底，小白丟得不久，按理說很快可以尋回，但是它耳朵失聰?shù)木壒剩孟裼终f不好。

    陸嘉時安慰梁以霜，“今晚一定會找到的，你別急，在家等我?guī)厝ァ！?/br>
    梁以霜緊張得心跳到喉嚨，講話不自覺地顫抖，只要一想到小白獨自在外面她就怕得要死，怎么可能不擔心不急？

    陸嘉時舉著電話很久都沒有聽到回應(yīng)，他猜梁以霜知道之后會震怒，會對他大吼大叫，甚至像以前小打小鬧時候那樣說一些讓他窩心的氣話。

    但是都沒有，她只是甕聲地說了一句，帶著強烈不可忽視的哽咽，又嚴肅認真，殺傷力大到讓陸嘉時覺得更加愧疚自責(zé)。

    她說：“陸嘉時，別讓我恨你啊。”

    chapter 35

    那天一直折騰到凌晨，陸嘉時顯然徹底放棄了第二天上班的打算，一直在外面跟著專業(yè)人員一起找。

    梁以霜掛斷和陸嘉時的電話之后覺得在家干等著也不是辦法，帶了兩個小白最喜歡的玩具，穿上外套換鞋，打車前往陸嘉時公司。

    她沒告訴陸嘉時自己出來，只是自顧自地憑著感覺去找，連路邊的綠化帶都不放過。她覺得自己像個遺失孩子的病弱母親，中途甚至一度沒忍住坐在長椅上短暫地哭了一會。

    想到遇見陸嘉時的那年在電影院看過《小王子》的動畫片，周圍小朋友居多，梁以霜和姜晴顯得格格不入。

    其中有一句書中沒有的臺詞：如果想要制造羈絆，就要承受流淚的風(fēng)險。

    她深有同感，記了很久。

    陸嘉時不知道這一切，凌晨三點多鐘答謝過幫忙找貓的團隊之后帶著失而復(fù)得的小白回家。路上人少車少，他已經(jīng)餓得饑腸轆轆，歸心似箭。

    小白因為毛色的原因看不出來有沒有臟，眼角倒是流了眼淚，回去用濕巾給它擦拭就好。只是一直在怕得發(fā)抖，它從來不是調(diào)皮的小貓，膽小老實得很，陸嘉時懸了一晚上的心放下又提起，總覺得更艱難的是面對梁以霜。

    做了一路的心里建設(shè)在推開家門的瞬間瓦解，家里空無一人，客廳的燈還開著。

    他打給梁以霜，梁以霜接通很快，問他是否有了小白的下落，陸嘉時看著一回到家就鉆進窩里不肯出來的小白，告訴她找到了，反問梁以霜在哪。

    梁以霜說：“我也出來找了，那我現(xiàn)在打車回去?！?/br>
    陸嘉時想到她肯定在公司附近，他應(yīng)該提前給她打電話問一下順便帶她回來的，可他真的完全沒料到梁以霜也出來了。

    “我去接你，太晚了。”

    “天都快亮了，我還能出什么事？你別來，我還要等你?！?/br>
    陸嘉時沒再爭取，答應(yīng)后任她掛了電話。

    梁以霜帶著一身寒氣到家的時候，陸嘉時給小白煮好了貓飯，小白聽到開門聲嚇得趕緊鉆回到角落的貓窩里，還踢開了飯碗，陸嘉時看得心疼，梁以霜顯然也猜出了狀況，冷眼掃了下陸嘉時。

    他本來打算隨便煮碗面填飽肚子，剛燒開的水還是關(guān)上了火，他應(yīng)該去安慰梁以霜。

    沒想到她直奔小白而去，耐心安撫它，不愿意離開它半步。陸嘉時短暫地失落，有一種情緒在表明：梁以霜眼里沒有他。

    即便受傷之余陸嘉時也沒有矯情到立刻要借題發(fā)揮，他還是想先哄她，畢竟這件事他理虧在先。

    “小白太能跑了，還過了個馬路，最后在對面銀行后身的小區(qū)綠化帶里面找到的?！?/br>
    梁以霜沒理他。

    陸嘉時繼續(xù)找話題，“你知道嗎，找貓的那個人告訴我，小貓出門喜歡左拐……”

    梁以霜說：“那你真厲害，小白丟了一次，你都可以做專業(yè)找貓的了?！?/br>
    陸嘉時哽住，總覺得再說幾句下去他能被梁以霜嗆飽，他本來就已經(jīng)不太能感覺到餓了。

    她受傷的左手垂在一邊，用右手安撫小白，小白嗅得到梁以霜身上熟悉的氣味，舔了她手指幾下之后又慢慢鉆出來吃旁邊的貓飯，梁以霜不自覺地翹起嘴角笑了。

    陸嘉時察言觀色，注意到她手上的紗布臟了，走到柜子旁邊拿醫(yī)藥箱，“我?guī)湍阒匦吕p一下紗布，臟了對你傷口不好?！?/br>
    挪動醫(yī)藥箱的時候發(fā)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音，小白嚇得立馬又鉆了回去，梁以霜伸手去摸它還被它撓了一下，她立刻眼睛就紅了，轉(zhuǎn)身吼陸嘉時。

    “你干什么！你要嚇死它？”

    陸嘉時莫名被兇，心里肯定不舒服，但還是隱忍，他覺得小白對他們來說同樣重要，他愛小白絕對不比她少。

    “我不是故意的?！?/br>
    “你弄丟它也不是故意的?！?/br>
    “……”

    陸嘉時看她哀傷的表情，想要說出口林莞懿的名字還是咽了回去，并非平白無故為林莞懿背鍋，他只是看梁以霜心情不好，不想繼續(xù)給她添堵，打算等她平復(fù)之后再來復(fù)盤這件事。

    總的來說不論男女，兩個人吵架的時候大多因為錯開了頻率，導(dǎo)致雙方?jīng)]有在相同的頻道。一方認為有事必說，一方則考慮稍后再議，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一團混亂，必生爭斗。

    再加上他們現(xiàn)在都很累，耐心更是缺乏。

    陸嘉時再次重復(fù)：“我?guī)湍阒匦掳幌拢貌缓?？?/br>
    梁以霜說：“謝謝，不用了。”

    “……”

    很明顯，她在怪他。

    陸嘉時準備先進洗手間去洗澡，走到門口的瞬間還是忍不住回頭，對梁以霜說道：“我以為找到小白應(yīng)該是我們?nèi)齻€抱在一起慶祝，沒想到你一定要這樣?！?/br>
    梁以霜低頭滿眼溫柔地看著小白，卻不愿意多跟他講一句話，陸嘉時最后的風(fēng)度土崩瓦解，他沒指望過她理解自己，畢竟他這個人想多說少，但她這樣的舉動未免太傷人。

    “梁以霜，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不僅永遠比不上沈辭遠，也比不上一只貓？”

    并非他非要和小動物做比較，也并非覺得自己一定要比小白重要高貴，他只是在今天之前一直以為他和梁以霜是同樣愛著小白的，可此刻她讓他覺得自己被從她的生活中割裂開來了，他很受傷。

    梁以霜聽到那個名字就像受刺激之后炸毛的小貓，轉(zhuǎn)頭瞪大了雙眼盯著陸嘉時。

    “你提他干什么？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討厭你提他。陸嘉時，你有沒有一點情商？”

    陸嘉時冷笑，“我連提他都不配是嗎？那我怎么辦，你告訴我，我裝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像個傻子一樣跟你過一輩子，讓你把我當一輩子的替身？我他媽早就不是陸嘉時了，我連姓都被你改了，我二十多年就活成了一個fake？”

    “是！你就是不配提他，你滿意了？你非要我說這些傷你的氣話，你賤不賤？ ”

    “賤，我不賤就不可能當初在你對我已經(jīng)冷淡了的情況下被你給個吻就跟你在一起。你當我不知道在那之前你為什么對我冷淡？因為我沒談過戀愛，你當我是個傻逼，怕惹上就甩不掉了，對不對？”

    他們初雪在一起之前的一周里，梁以霜對他突然冷淡起來，以往雷打不動主動問候的人消失了好幾天，不來籃球場、不發(fā)微信，他差點以為她生急病或者有急事，可以請半個月假條的那種程度。

    實際上不過是她知道他沒談過戀愛之后下意識想逃，她可是要玩弄他陸嘉時的，惹上了一個單純的處男多糟糕？她才不想負責(zé)，賠上一輩子。

    梁以霜雙頰發(fā)燙，聽他時隔多年把兩個人最初相處時候的小心思揭露出來，她強忍著羞愧，徹底放棄安撫小白，站起身來更接近和他平視，她才覺得氣場上沒輸。

    “翻舊賬不都說是女人愛做的事？你還能再沒出息點，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哪天對你不是真心？晴晴他們都覺得我在害你，可你捫心自問，我跟你的感情里我付出的少嗎？”

    陸嘉時語氣嘲諷，“梁以霜，你一開始對我抱著的就不是純粹的真心，你現(xiàn)在怎么有臉講真心？”

    梁以霜曾經(jīng)說過不喜歡《羅馬假日》這部片子，因為男主角一開始接近女主角的目的不單純。她太聰明，接受不了被隱瞞和愚弄，陸嘉時可是記得很清楚。

    他說：“你如果真的有真心，一開始就應(yīng)該告訴我，你愛的是沈辭遠，一個眼睛和我很像的人。那樣我會離你遠遠的，我一定離你遠遠的，我不會去圖書館，我要淋著那場雨跑回宿舍，我可以一年不打籃球，不出現(xiàn)在球場，只要能躲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