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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還不睡?!?/br> “給學長添麻煩了,對不起?!?/br> 沉默圍繞在兩人之間,雖然眸子都是閉起,可兩人都睡不著。 過了幾分鐘,蘭碩似乎極其不高興,輕貼著傅時初的身體挪遠了,翻了個身,一夜沒說話。 半夜時,他聽到門關(guān)書桌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大手一伸,身旁還留有余溫,人卻不知所蹤。 蘭碩爬起,借著小夜燈的燈光,他見傅時初在整理行禮,皺眉:“三更半夜的,你在做什么?” 傅時初收拾東西輕手輕腳,似乎沒注意到他忽然醒了。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愧疚:“對不起學長,吵醒你了?!?/br> 蘭碩的眉頭皺得更加深,揉了揉眉心,沉聲道:“回答我?!?/br> 他話音冰冷,散發(fā)出出“老子很不爽”的氣息。 傅時初弱弱地道:“我在想不能麻煩學長了,所以……” “你要走?”蘭碩接過他的話道。 傅時初頷首:“我習慣了住學院?!?/br> “我不習慣——”蘭碩話語含著火氣,一下子提高了音度,讓傅時初懵了懵。 蘭碩話出口后,自己也懵了,不自在地咳了咳,道:“我不習慣有人三更半夜在吵。” 傅時初放下手頭上的東西,乖乖回被窩躺好。他怕惹蘭碩不高興,特意遠離了他一些,蘭碩蹙眉:“你想睡床底?” 傅時初動作一僵,又慢騰騰移回原位。 這個晚上,他無心睡眠,心頭起起伏伏,一如八歲那年,他撿了幾件衣衫由鐘國恩牽著,入住鐘家的那夜。 窗外的小雪越落越大,床是蘭碩的,被子也由蘭碩決定分不分給他。 傅時初瞌上眸子,盡量忽視腳邊的寒意。 翌日,他的鬧鐘叮叮響起,傅時初睜開眼的瞬間,只覺得好熱好悶。 蘭碩的床很大,被子也很大。床邊的人已經(jīng)起了,被子對折成長條把他罩得嚴嚴實實,傅時初心中的空缺瞬間被填滿。 他掀開被子起床洗漱后,溫穎已備好早餐,笑瞇瞇道:“時初早呀!快吃早飯吧!” 傅時初眸子環(huán)繞了飯廳一眼:“學長呢?” 溫穎笑容有些僵硬,招呼傅時初坐好,道:“不用管他,那孩子從小就這樣,習慣就好。”她見傅時初如星的眸光瞬間黯淡下來,解釋道:“他不是不喜歡你,你不要多想。呆會兒,我就讓他回來帶你去學校?!?/br> “不用麻煩學長了,我自己去就好?!备禃r初道。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這里是你家。小蘭既是你學長,又是你哥哥,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睖胤f起身走到廚房,去打電話。 兩地相隔不遠,傅時初能聽到溫穎的唉聲唉氣,一會兒說自己頭疼,一會兒說自己心疼。她嘮叨了幾句,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也惱了,吼道:“蘭碩,你要是敢不回來,就別再叫我媽?!?/br> 傅時初吃完早飯,特地把行李箱從房間提了下來,打算搬回學校。恰巧蘭碩進門,他一大清早被溫穎劈頭蓋臉訓了一頓,心情不好,臉上的寒意如屋外灌入的冷風,冷得結(jié)渣。 傅時初道:“學長,我還是回學校去住吧!” 蘭碩挑了挑眉,沒說話。 溫穎從廚房拿一把菜刀跑出來,目光如閃電,怒瞪蘭碩:“你這個死孩子,是不是把你媽當死人呀!這剛回來就趕人走……” 傅時初擋在他面前解釋道:“阿姨,是我自己要走的。” 溫穎把菜刀放好,提著傅時初的行李箱塞到蘭碩房間,不由分說:“在家住得好好的,干嘛去學校呀!” 傅時初與蘭碩并肩走出蘭家,司機在一旁候著,替蘭碩打開車門。 傅時初猶豫了一會兒,才坐到蘭碩旁邊。 下了一整夜的雪停了,天邊卻依然灰沉沉的。車窗關(guān)得嚴實,凌冽的寒風呼呼響,把馬路旁的行道樹吹得東倒西歪。 本被堵滿的心裂了一道口子,好像有風灌進入,涼颼颼的。 傅時初側(cè)頭看了眼閉目養(yǎng)神的蘭碩,張嘴,卻沒說出什么話來。 初到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他陌生中又帶著點兒惶恐。 “昨晚很熱嗎?”蘭碩忽然開口問道。 傅時初思緒飄了回來,搖頭道:“不——” “那為什么不蓋被子?”蘭碩睜開眼眸,他心情不好,話音陰沉,給人無形壓迫,稍微靠近點好像壓得人喘不過氣。 沉默了片刻,傅時初道:“我不想麻煩你?!?/br> 蘭碩一怔,只聽傅時初又開口道:“畢竟學長已經(jīng)很照顧我了?!?/br> 雖然他們之間還算有點兒友誼,可還沒有到能彼此交心,無話不談,甚至去彼此家里睡同一張床的地步。 蘭碩性子冷,昨夜他洗完澡后,見他目光陰晴不定,還以為要被趕出房門了。 幸好,蘭碩并沒有那般做。 兩人又開始了沉默,耳旁的風聲漸漸地小了。 司機把傅時初和蘭碩送到慶大友愛教學樓外,把人放下調(diào)轉(zhuǎn)車頭就離開了。 傅時初道:“學長,我有早課,我先走了?!?/br> 男孩穿著厚實笨重的棉襖,站在冷風中,每說一個字就能呼出一串熱氣。他頭發(fā)凌亂,五官清秀,眸子帶著迷茫,恭敬中又帶著拘謹。他揮了揮手臂,抖了抖小腿,朝德行教學樓跑去。 ☆、cao作sao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