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貴婿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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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俯下身,伸出了她那如枯槁般的手,捏住了遲兮瑤的下巴,逼迫她抬起了頭。 遲老夫人的手指粗糲,完全不似一位貴婦該有的樣子,她粗糙的皮膚摩挲在遲兮瑤光潔的臉蛋上。 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將她的臉皮蹭下來一樣。 遲兮瑤有些刺痛,但也并未躲閃。 遲兮瑤先前落水高燒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后又直接被祖母派人接回了英國公府。 中途甚至沒來得及詳細(xì)問一問林清茹關(guān)于她落水的詳細(xì)情況。她兩耳閉塞,只從崔珝那聽聞瑞王府落水之事已傳遍了京城,便以為流言風(fēng)口中的定然是自己了。 現(xiàn)下看著祖母的表現(xiàn),她下反應(yīng)了過來,自己落水之事定然是被林清茹他們瞞下來了。 可她自己竟然不打自招,主動說了出來。 遲兮瑤懊悔萬分,頭一次覺得自己蠢笨如豬。 她是不可能去給遲兮蕓頂罪的,更不可能任由他們擺布自己的婚事。 “您不是都知道了嗎?又何必明知故問?若是想要叫我去給遲兮蕓頂罪,除非現(xiàn)在您就殺了我,再抬著我的尸體去廷尉府認(rèn)罪?!?/br> 她這副倔強的模樣,像極了當(dāng)年的建寧大長公主也像極了她早逝的母親。 遲老夫人捏著她下巴的手收緊了些,捏得遲兮瑤的肌膚微微發(fā)紅。 忽然,她停了下來,一把將遲兮瑤甩在了地上,另一只手直接拽住了遲兮瑤的衣領(lǐng),將她的衣領(lǐng)撕開了。 “撕拉?!币宦?,遲兮瑤的衣領(lǐng)便被遲老夫人扯了開來,她光潔如紙般的肌膚直接暴露在了空氣中。 遲兮瑤脖頸間,那淡淡的粉色痕跡,也隨之暴露了出來。 沒料到祖母會突然撕扯她的衣物,遲兮瑤又被推倒在地,一時驚慌失措,下意識地連忙捂住了自己的領(lǐng)口。 “你擋什么?有膽量做,沒膽量認(rèn)?” 遲老夫人此刻像是抓住了遲兮瑤的把柄一樣,格外的愉悅了起來。 一直以來壓抑在她內(nèi)心的惡毒念頭,頃刻間也全都涌現(xiàn)了出來。 “落水了?還被外男給救了?還有了首尾?” 她越說,聲調(diào)越高,臉上也是一抹按耐不住的興奮。 “同你那不知廉恥的外祖母一樣。” “浪蕩?!?/br> 此時,慈心堂里里外外都是人。除了原先就在慈心堂伺候著的下人外,還有臨水苑來接她的丫鬟婢女,以及夫人裴氏派來打探消息的兩個老嬤嬤,還有遲兮蕓派來旁聽的兩個丫鬟。 遲老夫人這些話,自然是被下人們?nèi)珨?shù)聽去了的。 原本大家看見遲兮瑤跪在廳前,只以為老夫人是因為她在林府留宿而生氣。 但聽到遲老夫人的這番話,便都面面相覷,開始交頭接耳了起來。 “祖母!我做錯了事,您要罰我,我絕無怨言。但是請您不要惡意揣測我,孫女清清白白,經(jīng)得起您任何考驗。更請您不要隨意攀污我外祖母,她身份貴重,不是您能隨意攀咬的?!?/br> 此刻遲兮瑤高熱又起,腦子昏昏沉沉,因此并沒有聽出遲老夫人的弦外之意,只一心想著不要因此事而牽連外祖母的名聲。 下人們的竊竊私語聲傳入了大廳,遲老夫人端坐在羅漢椅上,半點也沒有要制止的意思。 而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輕蔑一笑,想著該怎么拿此事做筏子,再去逼一逼遲兮瑤那個外祖母,最好讓他們再吐出些錢財來才好。 “你們議論什么!主子的事情,輪得著你們這些下人嚼舌根嗎?”橘若氣得兩眼泛淚,直跺腳。 桃若撲到了遲兮瑤身邊,勉強將她扶了起來,讓她依靠在自己身上,好舒服一些。 她一邊扶著遲兮瑤,一邊向遲老夫人求情。 “老夫人,我們小姐又高熱了,求您今日先放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說行嗎?” 眼見著遲兮瑤的眼皮越來越重,整個人都開始迷糊了起來,橘若也沖了進來:“是啊,老夫人。我們小姐昨日一直同林府小姐在一起。并未與外男接觸,您若是不信,可以去林府請林小姐來問話?!?/br> 遲老夫人笑了笑。并不想理會臨水苑的這兩個丫頭,直接便想將人扣下定罪。 她伸手?jǐn)n了攏自己的發(fā)髻,又撫了撫自己的衣裳下擺。 事實究竟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瑞王府的百花宴有人落水之事早已傳遍了京城,縱使是傳聞中的對象聲鄭二公子和駱二小姐,但遲兮瑤自己不打自招說出了自己也曾掉入水中。 那么這件事,究竟是大是小,是爛在這英國公府里,還是傳揚出去,都不是遲兮瑤能決定的了。 想到這,遲老夫人惡狠狠地又瞪了遲兮瑤一眼。 她恨極了遲兮瑤這副模樣,一副矯揉造作惹人憐惜的模樣,慣會討男人喜歡。 若不是考慮到她的名聲爛了,會影響到府里其他幾位小姐的婚事。 遲老夫人恨不能親自派人將此事傳遍大江南北,好叫建寧那個賤人好好心痛一番。 “今日的事,大家都給我爛到肚子里,若有一個人敢往外傳,我有的是手段對付她?!?/br> 遲老夫人拄著手杖,站起了身,聲音堅定地說到。 “至于遲兮瑤,她犯了錯,就不適宜留在府里影響其他人了。府中還有好幾位待嫁的小姐,別叫她給帶壞了?!?/br> “送去京郊的尼姑庵里吧。叫她清醒清醒,反思一下自己?!?/br> 聽到她這話,橘若嚇得微微一顫,緊緊摟住了遲兮瑤的身體。 “不行!老夫人,求求您了,我們小姐不能去庵里?!?/br> 任誰都知道,這京郊的尼姑庵,名為庵堂,實為暗娼館。 以往只有些犯了大錯的婦人才會被送過去,京郊清苦,庵堂又地處偏僻,有些不安分的婦人便會同路過的樵夫獵戶行些茍且之事,以換取錢糧。 時間久了,這庵堂遍就成了暗娼館,再好的人到了那,也活不成了。 遲兮瑤此刻還保留著一絲清醒,她雖高熱發(fā)作渾身難受,但頭腦還未完全糊涂,聽到遲老夫人要將自己送去京郊庵堂,也不免有些驚訝。 她竟不知,自己的祖母,竟然如此恨毒了自己。 不但想要她這條命,還想要她生不如死。 “祖母。您沒權(quán)這樣做,我是陛下親封的郡主!”這是遲兮瑤第一次覺得,這郡主的身份,用用也好。 兄長生死未卜,外祖母還在回京路上,此刻除了自己她沒人能夠倚靠了。 遲兮瑤撐著身子,搖搖欲墜地站了起來。 “孫女身子不適,先回屋了。祖母若是想罰我,便請您去圣上那請了圣旨再來?!?/br> “孫女也絕對不會去給您的寶貝心疙瘩頂罪。至于我落水之事,您愿意往外傳播就傳播,我并不懼怕,反正下面還有幾位庶妹與我作陪。大不了大家一起爛死在這英國公府里。” “還有您這慈心堂,日后我也不會再踏足了。您若是覺得我不孝,大可以去大內(nèi)敲登聞鼓,狀告我一個忤逆不孝的大罪?!?/br> 這英國公府的父女恩情,祖孫恩情,從前與她無關(guān),日后也不會與她有干系。 撕破了臉,也好。 她這十七年,已經(jīng)忍夠了,也受夠了。 “你……”遲老夫人沒料到她會如此,氣得癱坐在羅漢椅上,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 “也不用您送我去庵堂了。這個家我也是同樣一刻都不想待了,明日一早,我便會帶著丫鬟去皇家佛寺,去陪我母親?!?/br> 說完,她便倚靠在桃若的身上,由她扶著出了門。 遲老夫人跌坐在原地,連攔都忘記攔了。 幾位老奴見狀,知曉遲兮瑤是鐵了心要與遲老夫人撕破臉了,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遲兮瑤離開了慈心堂。 待她離開,遲老夫人才緩緩醒過神來,吩咐心腹道:“去給我查查,昨日在瑞王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再去查查林府,問問看她是幾時去的林府,又是幾時離開的。” “另外,查查林家大郎平日里與她是否有私交?!?/br> 心腹點了點頭,記在了心里,又追問道:“老夫人,真的就由著大小姐離家嗎?老奴聽說,大長公主要回京了,是圣上的旨意?!?/br> 當(dāng)今皇帝是個多疑敏感的人,當(dāng)年因為奪嫡之事差點殺了大長公主這位嫡親姑姑,這些年也將她與駙馬裴氏發(fā)配去了封地。 如今居然將人召回了,此舉究竟為何,這是他們這些深宅婦人無法參透的。 遲老夫人搖了搖頭,她原本想著借此事再逼著建寧吐些錢財來。 可如今想來,若是建寧回了京城,那依著英國公府這些年對遲兮瑤兄妹倆所作所為,恐怕建寧不會善罷甘休。 她蹙了蹙眉,緊緊地咬住了后槽牙,面露兇光,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殺意。 “她要出府,便讓她出府。” “但是究竟是去皇家佛寺,還是去京郊庵堂,可由不得她?!?/br> 主仆倆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沒有說話,卻在片刻間達(dá)成了共識。 ── 遲兮瑤夜里又折騰了幾次,臨近子時才退了高熱,淺淺睡下。 但夢中也未有好事。 她又做起了那個夢,只是此次夢境有了后續(xù)。 那玄色衣袍的人追著遲沐煬進了大帳,隨后便趁其不備一刀扎進了遲沐煬的后腰之處。 遲沐煬隨之倒地。 而這一次,夢境沒有戛然而止,那玄色衣袍之人俯下了身,不知是要在遲沐煬的身上搜尋些什么。 忽然,原本昏迷在地的遲沐煬睜開了眼睛,拾起了一旁添加炭火的火鉗,狠狠地刺進了那人的手腕處。 緊接著,那人因為吃痛從遲沐煬身邊彈開,并又上前補了一劍,扎進了遲沐煬的心口。 遲兮瑤像是也被人刺了一劍一般,感同身受地開始心口劇痛。 她滿頭大汗的自夢中醒來,一睜眼,還是熟悉的地方,可夢境中那種心痛之感,卻遲遲不散。 天下剛剛擦亮,桃若卻早已起身正在屋里子輕手輕腳地替她收拾衣物。 而橘若則守在榻前,依靠著窗柱,睡著了。 遲兮瑤不想打擾橘若,她用手探了探自己的腦門,見高熱已經(jīng)退下,只輕手輕腳地起了身,自衣架上拿了件外衫披到身上,便坐在了窗邊。 屋外吹進來陣陣微風(fēng),院子里遲沐煬臨走時種下的花也正盛開著,清風(fēng)拂過,帶進了陣陣花香。 遲兮瑤怔怔地望著院子里的花圃,又傷心又自責(zé)。 “桃若,你去跟劉mama說一聲,這次去皇家佛寺就不必她跟著了。讓她幫我查一查,此次大軍班師回朝的人中,有沒有人,手腕受了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