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貴婿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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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負手而立,氣宇軒昂,眉眼之間帶了股英氣,整個人如月下光華,熠熠生輝。 第二日一早,遲兮瑤還未睡醒,便被丫鬟嬤嬤門拉起來梳妝打扮了。 她與英國公府交惡,那邊近來又出了不少幺蛾子的事,遲老夫人便告病臥床不起了。 只有英國公帶著一名新納的妾室,來了公主府。 與公主府人人都喜氣洋洋滿臉笑容的模樣不同,英國公仿佛是有人欠了他幾百兩黃金似的,拉著個老臉,端坐在大廳的羅漢椅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好似不是嫁女兒,而是辦喪事似的。 盡是晦氣。 就連公主府的丫鬟們看見他這副模樣,都忍不住想罵上兩句。 知曉內(nèi)情的仆人老媽子也都議論紛紛,滿院子前來觀禮的賓客都不曾拿正眼瞧過英國公。 他做的那些爛事,滿京城也都傳遍了。 是以,今日來觀禮的賓客和公主府的仆人,皆都有些心疼遲兮瑤,怎么就攤上了這么個父親。 遲兮瑤在臥房梳妝,并未留意到外面的動靜,只覺得院子里吵吵鬧鬧似乎都在議論著什么。 就在眾人唏噓遲兮瑤脫胎的不好,攤上了個拎不清的父親時,外頭一個梳著雙刀髻的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不得了了,姑爺?shù)挠H隊伍,已經(jīng)過了朱雀橋了?!?/br> 眼下才剛剛辰時,這新姑爺也未免太急了些吧。 這是天還沒亮就出發(fā)了呀! 原本還在唏噓的眾人,此刻聽到這話,又紛紛艷羨起來。 “看來定北侯,相當滿意這門親事,連迎親都如此積極?!碧孢t兮瑤梳頭的老嬤嬤一邊說,一邊加快了手中的步驟。 遲兮瑤聽在耳中,心里原本的緊張忐忑不安之情,也都舒緩了好多。 她原本并不奢求什么真摯美滿的愛情,陛下賜婚,她又覺得崔珝是個好人,說嫁便也就嫁了。 可如今看了,崔珝還是顧及她的,在于她的。 能做到這樣,她便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因為崔珝是皇后的養(yǎng)子,那便與半個皇子一般。 此次禮部為遲兮瑤準備的婚服,也格外隆重,雍容華貴且繁復。 里里外外,竟套了五六層衣物。 婚服外袍有三尺長的拖地裙尾,整個外袍皆用金絲線縫制,上面繡著大紅描金的并蒂蓮、鴛鴦還有好些大團錦簇的牡丹花。 衣裙層層疊疊,還配有玉飾。鳳冠更是精致,上頭點綴的寶石皆是精品,熠熠生輝,華貴的叫人瞠目結舌,挪不開眼。 便是做太子妃的婚服,也是做得的。 遲兮瑤穿著這一身婚服,都覺得有些僭越了。 這一身打扮完畢,遲兮瑤連站起身都困難,需得由人攙扶著。 她走得極緩慢,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將這一身昂貴的婚服給弄皺了。 是以,從閨房行至院子這一小段路,遲兮瑤邊走了足足一柱香的時間。 大梁的規(guī)矩里,新婚女娘出閣前先得拜別高堂,必要時還得哭上一哭。 可遲兮瑤對著英國公這張臉,哪里哭的出來。 這可把她給愁壞了。 也急壞了早就等在門口的崔珝。 作者有話說: 第四十一章 遲兮瑤看著英國公那副嘴臉, 別說哭嫁了,就是笑也笑不出來。 而且聽下人來稟,柳姨娘去了京郊庵堂還沒幾日, 他又從莊子上納了個新姨娘進門。 今日本是她大喜的日子,也不知道他是要膈應誰,竟又帶著這位新納的小妾來了。 是以, 遲兮瑤也沒給他好臉色,拜別高堂的時候, 只略微做了做樣子。 來觀禮的賓客大多都是往日里與遲兮瑤交好的,或是看著建寧大公主的面子來的皇親國戚, 也都沒把英國公放在眼里。 眾人熱熱鬧鬧地將遲兮瑤送出了公主府的門,隨著一聲洪亮的“起轎……”響起, 崔府的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啟程了。 崔珝的父母早已過世,所以在崔府拜高堂時,只拜了兩人的牌位。 皇帝把崔珝當成半子,本想過來替他主持婚禮,但被皇后給攔下了, 只得讓小黃門送來了自己的私印,擺在了崔珝父母的牌位旁。 按理說, 崔珝成親,拜天地拜父母, 這是正常的??蛇@下子,皇帝也跟著進來摻合了一腳。 也不知是何用意。 原本近些日子在英國公府的暗中cao作之下, 有關容英郡主在佛寺修行時不檢點與他人珠胎暗結,生下遲兮瑤的消息已經(jīng)慢慢在京城里傳了出來。 本來大家只以為是英國公府的下人隨意瞎扯的閑話。 可如今看見皇帝的私印。 這些平日里對后宅陰私之事本就敏銳的朝臣命婦, 紛紛有了新的猜測。 當今陛下與已故容英郡主自小青梅竹馬, 若是當真有些私情, 也未可知。 且容英郡主產(chǎn)后不過數(shù)月,便以身試險,救下了皇帝。 這樣一想,一切似乎就合理了。 而皇宮之中,皇帝正站在大殿門口,遙遙望著崔府的方向,焦急的來回踱步。 曹得財替他拿了件披風,為他系好:“陛下,這個時辰,定北侯府應當已經(jīng)在拜堂了,馬上便該入洞房了?!?/br> 皇帝一直懸著的心,頓時便放了下來。 近些日子,他舊疾總是反反復復,每每午夜夢回,還總會夢見從前的事情。 那些揮之不去的記憶,偏偏越是想忘記,越是記得深刻。 “朕遂了崔珝的愿,將他的心上人賜給了他。你說,日后黃泉之下相見,崔大哥和容英,會不會寬宥朕一點?”皇帝望著遠處繁華熱鬧的樓宇,渾濁的眼神中隱隱帶著些淚光。 他生怕,婚禮上會出現(xiàn)什么幺蛾子,所以一早就把晉王世子謝琰宣進了宮,怕他跑去搶親。 只恨自己不能親自到場,不能親眼得見。 曹得財替他系好了披風的帶子,往后撤了撤,弓著身子寬慰道:“大將軍和郡主并不會怪您的。當年的事情,您也是受害者啊!” 聽到他這樣說,皇帝似乎回過了些神,他往大殿外又走了幾步,口中喃喃自語道:“是啊。不能怪朕,先皇不喜歡朕,那時朕也活得艱難。哪里敢管閑事?。 ?/br> 他邊說,邊順著臺階,往大殿下走去。 忽然,皇帝雙腿一軟,兩眼一黑,從高高的臺階上,滾了下去。 定北侯府中,遲兮瑤和崔珝齊齊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厚重的蓋頭擋住了遲兮瑤視線,她站起身時,險些踩到自己的裙擺而摔倒。 一雙溫柔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將她穩(wěn)穩(wěn)地帶了起來。而后又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向平時一般,勾起手指,在她的掌心撓了撓。 這雙手,像是一顆定心丸,一下子就穩(wěn)住了遲兮瑤慌亂的心。 “送入洞房!” 她慢慢轉身,動作緩慢而謹慎,周遭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靜得她甚至能聽見自己如同戰(zhàn)鼓擂擂般的心跳聲。 按照規(guī)矩,應當是有全福太太和陪嫁丫鬟送她入洞房的。 新郎官需得在外面宴請賓客,直至夜幕降臨,賓客們散了,他才能進洞房,掀蓋頭和交杯酒。 可偏偏崔珝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朝著在場的賓客鞠了一躬,行了個大禮。在眾人都還沒弄明白的時候,牽著遲兮瑤的手,扶著她的肩膀,與全福太太一起,將人送進了洞房。 在座的賓客先是一愣,互相看了看,然后又哄堂大笑起來。 誰都沒有真的拿禮儀體統(tǒng)那一套去約束崔珝,畢竟誰也沒那個膽量,眾人說說笑笑入席就坐了。 遲兮瑤頭上蓋了蓋頭,便只能看見自己腳尖的一丁點地方,而且這婚服還十分繁重,她規(guī)矩的捏著婚服裙擺,老老實實地由著崔珝帶路。 越過長廊臺階,很快便來到了婚房。 兩位全福太太眼看著崔珝馬上就要親自將人送洞房了,急得不行,但又不敢言明,只得小聲提醒道:“侯爺,您這,馬上就要送到房門口了。” 崔珝頓足,有些不解:“是啊?本侯沒有走錯路啊?” 言罷,他伸手推開了婚房的房門,將遲兮瑤扶了進去。 兩位全福太太都是老人了,這滿京城里達官顯貴成親都會想著找她們來圖個吉利,可像崔珝這么辦事的,他們還真是頭一回見。 兩人愣在婚房外,不知如何是好。 要是不說吧,有些不合規(guī)矩,傳出去可壞了他們的名聲。 若是說了吧,把新郎官趕出去了,到又閑的他們多嘴多舌了。 “小心點,這邊是床榻。”崔珝扶著遲兮瑤走到了床榻邊,擔心床鋪低下鋪著的花生紅棗桂圓膈著她,他先彎腰將東西掃到了一邊,才扶著遲兮瑤坐了下來。 遲兮瑤剛剛坐下,崔珝便單膝跪在了地上,替她將婚鞋脫了下來,而后將人打橫抱起,抱到了床里,還順手替她找了個軟枕靠在腰間。 “你先在這歇會兒,我出去喝幾杯酒就過來?!贝瞢嵦?,替遲兮瑤揉了揉腳腕,確認她放松下來,才站起了身。 一直跟著他倆身后的全福太太徹底閉上了嘴。 若說之前崔珝非要進洞房他們還能攔一攔,可眼下,似乎沒什么可攔的了。 他把不該做的,忌諱的,全都干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