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小五心氣兒硬,垂頭跪在地上,宛若鋸了嘴的葫蘆,一句都不打算為自己辯解。 席未淵舉槍對準他的大腿,同樣果斷開了一槍,黑色褲腿瞬間爆出血花。 小五被沖擊力帶倒在地,好半天起不來,他緊咬牙關,脖子青筋暴漲,愣是一聲未吭。 等到緩過去最初的那陣劇痛,他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多謝先生……” 前后兩道槍響回蕩在寬闊的走廊上,如同拉長的警鐘一般,震徹在各人心頭。 有護士探頭出來瞧了瞧,嚇得一激靈,又立馬縮回去當做沒看見。 幸好這醫(yī)院沒幾個病人,否則必定會引起不小的sao亂。 席未淵把槍扔給易絳,再次向邵攬余道:“阿時,抱歉,是我管教下屬不力才導致這種不愉快的情況發(fā)生,但請你相信,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 一死一傷的場景落在邵攬余眼里,并未引起半點動容,反而化為了一抹不甚明顯的冷嘲。 好一個憐憫眾生的佛教信徒,殺起人來倒是比誰都果斷。 邵攬余心底如同揣了面明鏡,明白今天的事若沒有席未淵的授意,照司機那種拙劣的槍法與身手,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也絕不敢當面開槍。 而司機最開始想傷的也不是費慎,費慎擋下的那一槍原本是屬于自己的。 席未淵派個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出來,確實沒想傷害他,因為成功的幾率本就很小,對方真正的目的,是想試探自己與費慎的關系。 亦或是考慮得更深層次一點,席未淵想以此拖住他們的腳步,延長返回柏蘇的時間。 只是這種昭然若揭的辦法,未免太過顯眼愚蠢了一點,席未淵不至于連這點城府都沒有。 邵攬余眉頭緊鎖,總感覺自己漏掉了什么線索,不太對勁。 可心里記掛著費慎的傷勢,心不在焉的,一時半會兒又抓不住頭緒。 這幅愁眉苦臉的模樣落在旁人眼里,就好像他擔心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席未淵表情淡淡:“阿時,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對身邊人都很好。” 似乎沒聽見這句話,邵攬余充耳不聞,望著檢查室方向一動不動。 正巧醫(yī)生拿著報告單從檢查室出來,他也沒問誰是家屬,直接走到了席未淵跟前。 “席先生,ct報告顯示,患者右胸口中彈,子彈剛好卡在了第二和第三根肋骨之間,未對肺實質(zhì)造成明顯損傷,暫時也沒發(fā)現(xiàn)氣胸癥狀,剛才已經(jīng)對患者進行了止血和消毒處理,建議最好盡快手術(shù)取出子彈,避免引起臟器損害和細菌感染。” 席未淵點頭:“好,馬上準備手術(shù),越快越好?!?/br> “等等——” 兩個字叫住了醫(yī)生的步伐,大家不約而同看去,只見邵攬余站了出來:“病人不在這做手術(shù)?!?/br> 席未淵神色微頓,悉心勸說:“阿時,現(xiàn)在陳先生病情緊急,立馬手術(shù)是最好的方案,我們得聽醫(yī)生的,況且就算你們現(xiàn)在回柏蘇,一來路途兇險,二來陳先生的傷也拖不得,若是發(fā)生點什么意外,我良心難安?!?/br> 邵攬余審視著席未淵目露焦急之色的臉,沒來由的,嘴角輕輕上挑了一下。 “留在你們這,恐怕死得更快吧。” 一向以溫和圓滑的面貌對外、行事低調(diào)的人,此刻卻變得異常強勢,寸步不讓道:“我說了,我們不在這手術(shù),馬上把他送出來。席先生,感謝你的熱情招待,只可惜我這個人無趣古板,欣賞不了三瑞里的風景,繼續(xù)待下去,我或許無法保證,三瑞里還會不會是懺摩最后的喘息之地?!?/br> 伴隨最后一字出口,醫(yī)院大樓外,陡然間傳來一陣渾厚的螺旋槳動靜。 在場幾人皆是耳聰目明,全都聽到了,場面霎時寂靜下來。 與此同時,幾公里外的小洋房附近—— 狂風猛然大作,地面的灰塵與垃圾飛舞著被卷出許遠,螺旋槳的聲音轟隆作響,一輛武裝直升機從天而降,半懸著降到離地面三分之二的位置。 艙門唰地拉開,幾位訓練有素的武裝士兵順著梯繩滑下,動作干凈利索,隨后魚貫而入摸進了小洋房內(nèi)。 他們剛進去,屋外立即出現(xiàn)了不少懺摩的人。 應該是先前一直埋伏在周圍、負責看守洋房的隊伍。 直升機迅即移動,飛過去一陣掃射,強行逼退那些準備包圍洋房的人。 半分鐘后,那幾位武裝人員帶著謝掩風何潭出現(xiàn),成功撤退回了直升機內(nèi)。 又是一陣狂風大起,卷著炎熱焦躁的空氣,吹向了醫(yī)院頂樓天臺。 幾人合力推動擔架,將費慎運上直升機。 邵攬余稍慢一步,屈膝踩住踏板,噪耳的轟鳴聲中,隱約聽見了一句“阿時”。 他知道,那是站在身后的席未淵在喊自己。 邵攬余沒有回頭,毅然決然踩上第二層踏板,彎腰進入了直升機內(nèi)。 過了大約十分鐘,兩臺直升機在柏蘇邊界的空域匯合,隨后默契地繼續(xù)飛往目的地。 機艙內(nèi),費慎平躺在擔架上,已經(jīng)戴上了氧氣面罩,手指處也連接了脈搏血氧儀。 他胸前綁著幾圈厚厚的繃帶,卻還是能看見溢出表面的紅色鮮血。 由于短時間內(nèi)大量失血,費慎臉頰蒼白,意識模糊,身體溫度下降,干燥的嘴唇無意識顫抖,整個人看上去虛弱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