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死不辭
翌日清晨,鴻明醒來時身旁的赤弗睡得四仰八叉,碩如紫李的guitou還裹著一層干結(jié)的水光,而他身上則趴著小紅蓮,咬住男人的奶頭不肯放,這一晚也算雞飛狗跳。 出門時淵行正帶著簡簡在一小片天地里打基礎(chǔ),簡簡雖然天生眼盲,但對情緒的感知要超出常人不少,天賦異稟。鴻明在一旁看著,倒是有幾分意思。簡簡適合的不僅是以聲音俯察天地,更是先天一氣統(tǒng)御萬物。 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圣人以形而上者,用形而下,天地各有其職。盲女雖盲,卻可悟道用器,使天地萬物聽命于她。?淵行就站在她身側(cè),一大一小認(rèn)真練功的樣子倒是讓鴻明想起了風(fēng)雪里的小道士,當(dāng)時的淵行也是這樣一板一眼跟著那些老古董學(xué)習(xí)的。 那次受傷后小道士初心未改,卻像是多長了個心眼。他不害人,也不讓人陷害了自己??伤贆C(jī)敏,也躲不過女尊,有時候鴻明藏匿起來輕輕巧巧投過去一個雪球、一朵花,甚至是一枚果子,小道士都會木楞楞轉(zhuǎn)過頭,攥著花果雪球,滿臉通紅又眼帶期望:“尊上,是您嗎?” 當(dāng)時女尊就捏著淵行的鼻子笑過他癡,小道士卻認(rèn)認(rèn)真真給她行禮,一板一眼,呆得可愛,似乎師門的排擠和他無關(guān),那些暗地里的攀比也與他無關(guān),他所求唯有“道”。 鴻明曾使了個咒,使他目不能視耳不能聽,是否還能參悟得了。 他人呆呆的,陷入黑暗也是那一幅認(rèn)真樣,比現(xiàn)在還要傻:“目焉而與五色爭,耳焉而與五聲較,口焉而與一切言辯。目由是而盲,耳由是而聾,口由是而訥,則真元不存,而九邪自此而起焉......” 而此刻一身白衣的仙尊正在教授盲女:“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br> 他當(dāng)時似乎也是這么說的。 簡簡今天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裙子,清新明快,但一板一眼的模樣倒像是和淵行一個模子扣出來的。眼看小姑娘就要被淵行帶得無欲無求,鴻明伸手一拍小姑娘,簡簡就回過頭來,笑容更甚:“尊上!” 清清脆脆的聲音,很是可愛,聽到心情都會變好。淵行在一旁恭恭敬敬行禮,入了這方天地才發(fā)現(xiàn)淵行沒有刻意隱藏周圍魔物的聲音,所聞就是所聞。 “怕嗎?”鴻明開口問她。 小姑娘搖了搖頭:“不怕,我能感受的就是自然,既然是自然,那就沒什么好怕的了?!?/br> 她話說出口后鴻明怔了一下,淵行也怔了一下,無他,只是這話太耳熟。?鴻明作弄小道士時,笑他無需這么順著自然,而淵行則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前:“我已感受了天地,就算追求的是幻象,也無妨?!?自然不可量度,人置身天地疆域,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局限。圓滿無瑕只有尊上才擁有,而也是這種局限,讓他又超脫于萬物之外。 既然知道天地可知、尊上不可知,縱然一生局限,也要一生去尋“道”。 一生去尋她。?鴻明則是回憶起在溪水邊,淵行與她同站在水面上,彼時他已修成正果,天下也才安穩(wěn)不久,兩個人從云霧中走過,女尊問他:“你覺得現(xiàn)在如何?”?她與天地共生,不能被截斷,自然也不了解凡人長生不老的想法。對鴻明來說,她是在山河輪回里找尋一兩個有趣的人,但是對小道士來說,長生不老意味著什么??“受天之性,既得暫聞至道,縱交付血rou,萬死不辭?!彼赞o懇切,拳拳赤子之心。 “萬死不辭?”女尊停下腳步,頓了頓,認(rèn)真看著小道士——他當(dāng)時還不喜歡穿一身素白,穿著冊封時候的龍衣虎帶,腰佩玉書、黃晨華冠,十足的清秀俊雅。 仙尊面皮微紅,堅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尊上卻并沒有如愿露出笑容來。淵行從那刻起便以為是自己長生才會讓女尊覺得無趣,心也微微偏了偏。 但鴻明詫異的卻是透過小道士眼中看到他的日后。 縱交付血rou、萬死不辭……萬死不辭啊。 女尊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小仙:“莫做癡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