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屏住呼吸，聽到那個要用自己的命換那個華國領(lǐng)隊一只手的人對著聯(lián)絡(luò)器笑嘻嘻地問道：“金, 你那邊準備好了嗎？”

    “一切準備就緒, 就等你聯(lián)系了?！?/br>
    “很好, 那就開始吧。”

    由于現(xiàn)在的科技過于發(fā)達, 被綁住了全身無法轉(zhuǎn)動頭部的羅伯特甚至看不到攝像頭在哪兒, 他只是作為一名軍人, 在那個總是掛著恐怖的笑臉的男人說了開始后, 產(chǎn)生了一種被注視的直覺。

    幸好恐怖笑臉的男人并沒有避開他的意思, 他直接對著前方招了招手，笑容更加燦爛：“嗨！你們好！”

    羅伯特全身都緊繃著，絲毫不能放松, 他不知道這個恐/怖組織的男人現(xiàn)在是在跟誰打招呼，但又必須去想。

    因為這關(guān)系到他是否能夠活下來。

    ==

    收到湯姆被綁的消息后, 龍淵跟湯姆前后不超過一分鐘的時間同時到達了a國的戰(zhàn)恐局里，那里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全副武裝的特警整裝待發(fā)。

    對方已經(jīng)動手并且取得了第一步的成功——抓到了人質(zhì), 他們的反應(yīng)決不能再慢。

    一進入大會議室，龍淵就立刻說道：“這個組織的習慣是會想盡辦法展示他們的所謂杰作。”

    湯姆身邊的人一個cao作著打開整面墻的虛擬大屏幕, 另一個則是在瘋狂敲擊面前的鍵盤, 湯姆則是看著面前的羅塔市電子地圖。

    聽到龍淵的話他點頭說道：“我知道，已經(jīng)安排了人手排查市區(qū)全部電子屏幕。他們在凌晨三點左右進入了羅伯特家中，目前推測應(yīng)該有十五人以上?！?/br>
    “在羅塔市的一定不止這個人數(shù)?！?/br>
    “是。不如我們先來考慮一個問題——如果對方要求用你換羅伯特, 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湯姆眉頭緊鎖地看著電子地圖說道。

    龍淵毫不猶豫地說：“那正好?！?/br>
    即時湯姆在提出這個問題之前就已經(jīng)猜到了她的答案，但此時聽到她絲毫沒有停頓地說出口，他的內(nèi)心還是有些觸動：“你——”

    龍淵舉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我對泰倫中將沒什么意見。a國和華國作為緊密合作方, 身為華國軍人，我們絕不會對他的生死置之不理?！彼晕⑼ｎD了一下，“恐/怖組織的存在是反人類的，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與反人類的組織殊死搏斗是我們作為軍人的使命，在所不辭?！?/br>
    大會議室里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有消息第一時間傳回國內(nèi)后首長親自下達了命令跟著龍淵一起行動的季子明羅永旺等人，更多的是a國各級政府、軍部人員。

    聽到龍淵的話全場都是肅然起敬。

    原本心里還有點別扭的極個別華國士兵此時聽到龍淵的話都端正了態(tài)度，在座位上昂首挺胸地坐直了身體。

    龍淵又說：“我曾經(jīng)跟這個組織打過交道，知道他們的一些習慣?！饼垳Y說著也調(diào)出了一份資料，很快顯示在虛擬大屏幕上，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可以看到。

    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笑容非常燦爛的高個子男人，他雖然是笑著的，但那笑容盯著看超過三秒鐘就令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這個男人自稱維森，是‘d’的管理人員之一。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維森可以說是這個等級分明的組織里的重要人物之一，他在恐/怖組織里的地位跟另一個叫大衛(wèi)的一樣，兩人只低于‘d’的首領(lǐng)和另外兩個老大?！?/br>
    湯姆緊跟著就調(diào)出了另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左邊太陽xue上紋了一個圖案的人，那個圖案仔細看像是一只眼睛，又像是一張嘴巴，有些詭異。這張照片顯然是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拍攝的，但畫面定格時他已經(jīng)非常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在被偷拍，看向鏡頭的眼神如風平浪靜的海面，眼底波濤洶涌、深不可測，而且極度危險。

    “我們得到的消息，這個男人是‘d’組織的首領(lǐng)安格斯，消息準確與否不能保證，但他一定是這個組織里地位非常高的人。這一次帶領(lǐng)‘d’的人在羅塔市行動的就是他?！?/br>
    龍淵盯著那張照片看了一秒鐘，皺眉說道：“不管是這個安格斯，還是維森，他們的行事風格都很瘋狂。尤其是對他們認定的‘獵物’，往往堅持認為死亡是最簡單輕松的懲罰?！彼聪驕?，“因此對方很有可能會聯(lián)系我們，提出要讓我跟羅伯特做一些交換，我認為不用反對，趁機打入他們組織內(nèi)部或許就能扭轉(zhuǎn)我們一直被動防守的局面?！?/br>
    大會議室里坐著的幾名華國士兵都露出不認同的神情。

    湯姆則是抬手指向門口，所有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個穿著華國軍裝的人。

    幾名在心里反對龍淵“打入恐怖組織內(nèi)部”的華國士兵都是倏然一驚。

    倒是龍淵，看到另一個自己一點也不意外。

    門口站著的人，不管是身高還是體型，又或者是站立的姿勢都跟坐在會議室上方的龍淵沒有任何區(qū)別。

    簡直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湯姆說道：“讓你進去太過冒險，她做個代替怎么樣？”他又主動解釋道，“我們沒有惡意，是在會議結(jié)束那天找到了這個人開始模仿你的一切，為的就是‘d’組織可能會針對你發(fā)起的瘋狂報復(fù)。我們這一行為已經(jīng)提前跟你們?nèi)A國的領(lǐng)導(dǎo)人報備過她的全部信息，保證絕不會做出任何對你不利的事?！?/br>
    又驚又怕的華國士兵們聽到他這么說默默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龍淵點頭：“你確定她可以？”

    “她也是我們從軍中挑選出的，百萬里挑一，個人實力雖然比不上你，但也絕對不差?！?/br>
    龍淵抬頭看了一眼墻上安格斯看向鏡頭的那張照片：“如果沒有被對方辨認出來，我暫時同意你的計劃?！?/br>
    湯姆很自信：“不會的?！?/br>
    那個跟自己穿著、相貌一模一樣的華國軍人大步走了過來，在龍淵旁邊唯一的空座位上坐下來。

    會議室里后進來的人本來還有些疑惑為什么她的身邊留了一個空位，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了。

    兩個人坐在一起就更加難以區(qū)分了，楊文杰盯著看了一會兒，要不是知道他們頭兒坐在哪里他也要搞混了，他心里偷偷地想，就算是他們頭兒的家里人來了可能也分不出來這兩個人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a國人搞出這么個跟頭兒一模一樣的人，真的是為了對付恐/怖組織還是有一些別的什么打算也很難說。

    他們一定要提高警惕。

    當然，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讓‘d’組織的計劃得逞。

    一般來說像是今天這樣的計劃保密級別非常高，不會讓這么多人知道的，但這一次不一樣，他們的對手是反人類的恐/怖組織，這是人類共同的敵人。

    他們都已經(jīng)了解過這個組織有多喪心病狂，再怎么嚴陣以待都是應(yīng)該的。

    他們已經(jīng)膽大妄為到直接潛入了a國的首都對a國的一名中將下手，動用多少人、調(diào)動多少人力物力來對付這個恐/怖組織都不算多。

    湯姆掃了一眼會議室里坐著的人，正要繼續(xù)聊他的作戰(zhàn)計劃，突然聽到類似警報的滴滴滴聲響起。

    這道聲音讓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湯姆按下綠色的按鈕。

    一道聲音傳來：“在皇后區(qū)香櫞路上的商業(yè)中心！對方動用了這個大屏幕，但被我們的人第一時間切斷了，對方的臉只在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三秒鐘，沒有被任何市民察覺。我們截下了那三秒的畫面，正在傳送給您，中將先生?！?/br>
    “繼續(xù)保持警惕?！睖芬贿呎f著一邊在面前的電腦上敲擊了幾下，虛擬大屏幕上出現(xiàn)了維森那張跟剛才龍淵調(diào)出來的八分相似的笑臉。

    距離他五十公分的地方就是羅伯特。

    他整個人被牢牢地綁在一把椅子上，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動。

    會議室的里氣氛因為這個畫面瞬間凝固，隨后又變得緊張起來。

    另一個穿著a國軍裝的人看著虛擬屏幕問道：“湯姆，你這樣直接切斷對方的聯(lián)絡(luò)，是不是會激怒他們，威脅到泰倫中將的生命？”

    湯姆搖頭：“不，直接讓他們接通羅伯特才會更危險?！?/br>
    他說話間就把‘d’組織曾經(jīng)的世界皆知的“豐功偉績”調(diào)了出來，幾行文字全都顯示，這個維森習慣面對政府時先給一個下馬威。

    不管是人質(zhì)的身體某個“零件”，或是抓人質(zhì)時隨手附帶的“贈品”，又或者是隨手抓到的一個當時正在針對的某國公民。

    在這些人眼里，人命沒有任何分量，可能連他們養(yǎng)的狗都不如。

    那個提問的人不說話了。

    龍淵又說道：“但也不能拖太久，他們不把人命當回事，太過了他們會直接把中校當做棄子，再重新找合適的人質(zhì)?！?/br>
    而棄子在那些人手里的下場是什么，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

    此時，才出手就被a國政府打斷了一下的維森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不光是羅伯特，連他周圍站著的放哨的人都不敢往維森的方向看，只是低了低頭。

    停頓了幾秒鐘后，走到了羅伯特的正前方，嘴巴徐徐咧開——羅伯特的頭部不能轉(zhuǎn)動，別無選擇只能看著面前的這張臉，然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嘴巴好像大得有點非比尋常，原本他的笑容就夠嚇人了，這樣再用力的一咧嘴，嘴巴都快咧到后腦勺了，笑得羅伯特的心底直發(fā)涼。

    維森拿出一把小軍刀來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旋轉(zhuǎn)起來，他語氣森然地說道：“你們的政府好像不怎么在乎你的命?。坎蝗缥覀兿劝涯氵@金魚眼挖出來送給他們做禮物怎么樣？”

    羅伯特的嘴巴沒有貼膠布，但他現(xiàn)在就跟貼了膠布一樣緊緊閉著嘴巴，一個音都不發(fā)。

    維森等了兩秒鐘，猛然抬腿一腳踹在羅伯特肚子上，把他連人帶椅子踹倒在地，向后滑了一米多遠。

    羅伯特還是沒出聲。

    維森轉(zhuǎn)過頭：“我沒有耐心了，直接聯(lián)系a國政府，對方不接通就把這個沒用的白皮豬扔進下水道里喂老鼠，再去找新人質(zhì)?！彼男θ萑匀粻N爛，但卻不能帶來一分溫暖，只有森森寒意，“一個不行兩個，兩個不行三個、一百個一千個。我記得羅塔市的人口已經(jīng)超過千萬了吧？”

    “是?！?/br>
    這一次還挺順利，雙方隔著虛擬屏幕見上了面。

    維森這邊出現(xiàn)在鏡頭里的只有他一個人。

    而龍淵這邊的會議室里也只有她和湯姆兩人。

    一見到龍淵的臉，維森就露出燦爛的笑容，對著鏡頭朝她招了招手：“華國美人，你好??！”

    龍淵問道：“羅伯特中將呢？”

    維森臉上的笑容加深，顯然這個問題讓他很滿意，他揮了揮手，綁在椅子上的羅伯特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他拍了拍羅伯特的臉：“雖然你們不合作，但我們這次的目標不是這位中校先生，所以他還好好的。接下來希望我們雙方可以合作愉快。”

    他手中的軍刀仍在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也不再去看羅伯特，而是直直地看著鏡頭，語氣像他的笑容一樣輕松：“華國美人，我原本是想要你用打掉我們值錢的小鳥的右手換中將先生一條命的。你現(xiàn)在就把右手從手肘位置砍下來，我們當場把中校先生放了。但看見你我改變主意了，少一只手或許對你無所謂，因為你左手也一樣能開槍并且百發(fā)百中對不對？這樣，一只眼睛吧，你挖掉右眼，我放了這位中校先生，怎么樣？我覺得這筆買賣你們也很劃算，畢竟我只要一只眼睛，你還有另一只眼可以用，影響不大。而我覺得這位中校先生換你的右眼也很值。下次我會找更值錢的東西繼續(xù)跟你進行交易。目前這筆交易達成我們雙方都會非常愉快，對不對？”

    一旁的羅伯特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因為不管是半只右臂還是一只眼睛，他都不認為那個華國軍人會答應(yīng)做這筆交易。他已經(jīng)搞清楚這些恐/怖組織的人在干什么了。如果按照他們的計劃，交易直接在大屏幕上進行，或許她會迫于種種壓力不得不答應(yīng)，可現(xiàn)在只有她和湯姆兩個人面對這個笑臉男人提出的要求，她沒有理由答應(yīng)。

    她跟他沒有任何交情、就在昨天他還對她態(tài)度非常差勁，她甚至不是a國人……

    她是代表華國來支援a(chǎn)國的，a國政府也無法強迫她答應(yīng)。

    如果是一只手臂的話，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科技很發(fā)達，仿生假肢做得跟真的沒什么兩樣，有很多人裝上了仿生假肢也的確跟真正的肢體一樣靈活好用。但眼睛不一樣，它連接腦部過于重要，目前醫(yī)學(xué)制造出來的眼球遠遠達不到真正器官的水平。

    她沒有任何理由答應(yīng)用自己的眼睛換他的生命。

    羅伯特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還能活著回家，他已經(jīng)閉上眼睛開始默默地回憶人生中最美好最重要的時刻。

    但他的耳朵是關(guān)不上的，所以他和維森一起聽到了龍淵的回答。

    她的語氣很平靜。

    “我想我有責任告訴你一件事，a國的特效水平世界第一，隔著虛擬屏幕，我挖掉眼珠、砍掉手臂，又或者是吞槍自盡，都有可能是假的?！?/br>
    羅伯特猛然睜開雙眼，正好看到屏幕上的龍淵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砍掉了自己的右手，從手肘位置。

    鮮血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她半邊身體，光潔的地板上血花四濺。

    而她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你覺得這是真實的？還是特效？要我現(xiàn)在給你表演一個挖眼珠嗎？”

    維森臉上的笑容又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復(fù)：“你的意思是？”

    “這個世界網(wǎng)絡(luò)很發(fā)達，a國的特效水平更是匪夷所思，隔著屏幕一切都有可能作假?！饼垳Y抬頭，直直地隔著鏡頭看向維森的雙眼，“你不能肯定我一定照做了，而我們也不會相信我做到你的要求后你一定會如約放了中校先生。”

    維森突然又開始笑了，笑容越來越大：“所以？”

    “見個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