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頓了頓腳步，才跟上去，一臉驚嘆，“姑娘，你可真狠。”這比把人殺了還狠吧。

    看著她姑娘這一副柔媚溫順的模樣，怎么都想象不到她抬腳狠狠踹人命根子的模樣。

    白玉其實(shí)有些懊悔，好不容易請沈墨替她打通關(guān)系，過來羞辱沈霖一頓，結(jié)果卻還是輕易地放過了他。

    罷了，像他這種只會貪圖享樂的公子，一旦流戍，不死也得沒半條命。

    白玉與煙兒走出監(jiān)獄，只見不遠(yuǎn)處柳樹下停著一華麗馬車，一小廝恭立馬車前。

    仔細(xì)一看，是林立。

    林立見到白玉，連忙上前打躬作揖道：“姑娘，我家大人已經(jīng)等候姑娘多時(shí)了?！?/br>
    “你家大人真是有心?！卑子褫笭栆恍?，道。

    煙兒扶著白玉走到馬車前，車前已經(jīng)備了腳凳。

    車簾掀開，一只修長優(yōu)雅的手伸出來，如玉般潔凈，“白玉。”

    溫柔低沉的男音傳入白玉的耳中，有些許撩人。

    白玉唇角微揚(yáng)，將一雙纖長秀美的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上，被他溫柔握住，剛被牽上馬車，便落入他的懷抱中。

    白玉手抵著沈墨的胸膛，與他分開些許距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身上臭呢。”

    沈墨臉上掛著清風(fēng)朗月般的笑，目光緊攫她嬌美的面龐，忽低聲道：“是么？我得嗅一下才知道是香是臭?！闭f著指尖挑開她的衣襟，埋首在她頸間輕嗅了下，修眉一揚(yáng)，輕笑道：“還是香的?！?/br>
    見他如此說，白玉放下心來，笑嗔，“你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gè)溫和有禮的沈大人了?！?/br>
    沈墨微一愣，而后失笑，伸手輕捏她的臉。想想當(dāng)初，他不好女色，對她的確也沒什么感覺，所以在她面前才表現(xiàn)得溫和有禮，哪像如今，沒事就想抱抱她，捏捏她，也會對她心生旖旎的想法。

    馬車轆轆，徐徐而行。

    沈墨一手抵著側(cè)額，斜倚著一旁巾箱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唇角含著淺淺的笑。

    白玉被他看得一陣難為情，只能打開車窗，佯看外面街景。

    沈墨見狀，垂眸失笑，不再看到她，拿起巾箱上的書，隨意翻看起來。

    白玉感覺他沒看自己，就往他那瞥了一眼，恰對上他微抬起的眼。

    沈墨朝她溫潤地笑了下，隨即撇下了書，把她拽到自己身旁坐下，又在巾箱里翻了下，拿出一玉盒子，打開遞到白玉面前，柔聲道：“吃么？”

    白玉一看里面全是蜜棗，要是煙兒看到倒是開心得很，“太甜了，會蛀牙?！?/br>
    “吃一兩顆沒關(guān)系?！鄙蚰χ闷鹨活w白玉，隨即也拿起一顆放進(jìn)自己的嘴里。

    白玉看著嘴含著蜜棗，笑意加深的沈墨，不由暗暗稀奇，原來這男人竟然愛吃甜的東西。

    沈墨吃完一顆，見白玉還含著蜜棗，香腮被她撐得鼓鼓的，有些可愛，不禁伸手戳了戳她的臉。

    白玉嚇了一跳，口齒都不清了，嬌聲道：“你……你作甚么？”

    沈墨掩唇失笑，“抱歉，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大不了，我也給你戳回來?！?/br>
    說著將臉側(cè)了過去，眸中熠熠生輝，唇角還是深揚(yáng)著的。

    這還是白玉第一見到沈墨笑得如此開懷。

    白玉指尖微滯，隨即緩緩抬起，象征性地在他臉頰上戳了一戳，隨即通知他，“戳完了?！?/br>
    沈墨正了身子，看著她微微笑道：“什么感覺也沒有?！?/br>
    白玉嗔了他一眼，“你還想要什么感覺？”

    就在此時(shí)，馬車不知輾到了什么，車身猛地震跳了下，白玉身子不由往側(cè)一歪，沈墨手快速地?cái)埾蛩难肿匀坏貙⑺o(hù)在了懷中。

    “沒事吧？”

    白玉一抬眸，對上他關(guān)切的目光，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沒……沒事?！卑子裼行┠樇t耳熱，心口也有些guntang，有股說不出的奇怪感覺，慌慌的，亂亂的。

    她覺得有些不自在，想從他懷中起身，卻被他緊緊抱住，白玉被迫依偎在他的懷中，臉貼在他的心口，她能聽到他的心跳聲從沉穩(wěn)漸漸地變快，變劇烈。

    白玉心跳也跟著加快起來，輕喚了聲，“大……大人？”

    “嗯？”沈墨手背無意識地在她臉頰上輕蹭了下，想了想這里到紅袖坊的路程，稍作遲疑，俯首在她耳邊親昵地低語道：“白玉……”

    “大人，我有件事想問你。”白玉隱約察覺他的意圖，故意打斷他。

    “什么事？”沈墨見她語氣鄭重，以為她有什么正經(jīng)事要和他談，定了定神，放開她。

    離開他的懷抱，白玉恢復(fù)了幾分從容，笑問，“大人，您打算什么時(shí)候成家呀？”

    沈墨微微一笑，不答反問，“為何這么問？”

    白玉輕聲道：“您趕緊成家延續(xù)你們沈家的香火吧，不然我可能要成為你們沈家的罪人?！?/br>
    沈墨笑容微滯，沒明白，“什么意思？”

    白玉嬌媚的臉上隱約浮起一絲尷尬，她湊身過去，在他耳畔悄聲低語。

    沈墨聽完身子莫名地僵硬了下，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真這么做了？”

    白玉擔(dān)心他責(zé)怪，故意小聲委屈道：“是他先欺辱我的?！?/br>
    沈墨想到那件事，心口微緊，伸手將攬著她的腰扯入懷中，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背，聲音柔和道：“沒關(guān)系，做就做了?！?/br>
    白玉見他如此善解人意，抓著他的衣襟，不由說出心中的真實(shí)想法，“所以啊，你趕緊成家吧，免得我總是不安心，京城中那么多的千金小姐，你就一個(gè)看不上？”

    沈墨指尖一滯，頓時(shí)郁悶起來，聽她語氣，并無絲毫拈酸吃醋之意，這女人就為了讓自己安心，催著他成家？

    沈墨聲音冷了些許，“這倒不用你替我費(fèi)心，我想娶時(shí)自然會娶。”

    白玉聽他語氣好像不大高興，立馬改了口，“也是，你還年輕，不急于一時(shí)。”

    沈墨更加煩躁，這女人怎么跟他親娘似的。煩死人了。

    第58章 這男人只戀權(quán)，不戀色?！?/br>
    沈墨將白玉送回紅袖坊便回去了。白玉有客氣的挽留他去吟月閣坐一坐，沈墨言有事婉拒了，白玉也就沒勉強(qiáng)他。

    白玉覺得他離去時(shí)臉色不是很好，但白玉對他別無所求，也就懶得殷勤伺候他了。

    白玉與煙兒回到吟月閣時(shí)，煙兒去叫人燒熱水給白玉沐浴。

    白玉則坐在妝臺前，自己卸去釵環(huán)首飾，清音進(jìn)來，告道：“姑娘，小潘安在客廳等候你多時(shí)了?！?/br>
    白玉正撥下頭上的鳳釵，聞言動作一頓，嫵媚妖冶的臉不由浮起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意，看了她一眼，道：“去把他叫進(jìn)來吧。”

    清音領(lǐng)命而去。

    不一刻，清音即將小潘安領(lǐng)上了樓。

    白玉云鬟初卸，依舊對著妝臺，煙兒站在白玉身后，替她梳直一頭烏黑長發(fā)。

    聽聞身后動靜，白玉并未回頭，直接讓清音搬來一只圓凳在妝臺旁，讓小潘安坐下。

    “給姑娘請安?！毙∨税泊蛄藗€(gè)躬，才坐下。

    “請你辦的事可成了？”白玉對著面前鏡子微微一笑，纖指把玩著手中鳳釵，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打聽到了。”小潘安笑道。

    白玉不覺喜形于色，一雙水翦雙眸脧向他，“什么時(shí)候？”她等了許久，雖刻意壓著，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激動。

    小潘安回答道：“小子從沈府太夫人的丫鬟口中打聽到，她明日午時(shí)要去水月庵燒香拜佛。”

    在這樣的關(guān)頭去燒香拜佛，不是為了沈霖還能為了誰？白玉眸中笑意加深。

    只是白玉有些疑惑，如果沈墨與秦氏真有些什么，沈墨應(yīng)該不會做得如此絕吧？

    她自己也是被謠言所累，不由推己及人，想著或許自己是誤會了些什么。

    別院。留春樓。

    這幾日因著沈霖之事，沈墨都未曾回沈府，只留在了私宅。

    沈墨今日約了許子階，自送白玉回紅袖坊后，便在留春樓招待了許子階。

    素蝶與紅雪亦在。

    只是紅雪今日只陪在許子階身側(cè)，并沒有唱曲兒。

    素蝶則在一旁彈琴助興。

    沈墨安坐于席前，換了一身寬松常服，盡顯雅士風(fēng)流，不似上次接待許子階時(shí)，穿朝服，一派端莊持重。

    沈墨向許子階敬酒時(shí)，卻見紅雪正呆呆地望著他。

    她著一襲胭脂紅縐紗裙，在艷麗色彩的襯映下，她便如同那盛放的花朵兒般嬌艷美好，然而她的那雙爛漫的眸中，卻隱含悲傷之色。

    沈墨只是淡淡掃了她眼，便收回了視線，對許子階道：“紅雪年紀(jì)仍小，不免有些天真之處，若是有伺候不周的地方，還望先生多多包涵。”

    沈墨已替紅雪贖了身，名義上，紅雪是他的人。

    紅雪聽到沈墨這番話語，不禁心生一絲暖意，然而在對上沈墨投來的清冷目光時(shí)，又打從心底生出一股冷意來。

    紅雪心中自嘲一笑，不再凝視他，只低下了頭。

    “大人言重了，我正喜她這爛漫天真性子。”許子階舉杯敬酒一杯，道：“許某在此，再次感謝大人的撮合?！?/br>
    許子階來京幾月，潤筆作畫之酬，到手即盡，正苦囊空，見沈墨禮賢下士，毫無驕奢氣習(xí)，又有贈送美人之恩，便接受了他的招攬，成為他的幕客。

    “才子佳人本是天作之合，就算沒本官的撮合，你們亦能水到渠成?！鄙蚰⑿Φ?。

    說話間，林立領(lǐng)著兩名家人端著兩個(gè)金漆盤來，里面放著黃金百兩，以及扇子端硯徽墨等物。

    沈墨叫人將這些東西送至許子階的席上，請他笑納，許子階再三推遲，方收下。

    自此，許子階正式成為沈墨的幕客。

    沈墨身為翰林院掌院兼吏部侍郎，院中事務(wù)還不算多，主要是編纂《崇文大成》，吏部事務(wù)則繁冗，整日的一堆堆部文案牘，又有京外各官的公私稟啟，之前替他掌文書的范筌因家中母親病故，要回去守孝三年，便辭去了事務(wù)，這幾日沈墨一直在找合適人選。

    許子階就是那最合適的人選。

    兩人品酒高談，盡歡而散后，已是日暮時(shí)分。

    許子階和紅雪離去后，樓中只有沈墨和素蝶兩人。

    他長身玉立欄桿前，放眼樓外，目光不知集中在哪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