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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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愛這種東西本就是虛無縹緲,今日纏這人身上,明日又纏另一人身上。 不是么? 白玉黛眉輕顰,捂著忽然有些悶的心口,暗暗忖道。 第64章 我的……玉? 沈墨剛走沒多久,白玉便從清音那得知一消息,翠嬌已經(jīng)被九娘抓了回來。 白玉登時大驚失色,與清音連忙往翠嬌被關(guān)的地方趕去。 后花園一堆放雜物的屋子。 “不要臉的下作東西,你說說,這十年來,我九娘哪一點虧待過你?要不是我將你從那家人的鞭子下救出來,你這小賤人早與陰曹地府那幫鬼打交道去了?!?/br> “若不是當(dāng)年我年紀(jì)小,不識人心險惡,豈會受你哄誘拐騙?!你自己不守婦道,貪財好yin,弄了這坑害人的欲所,還要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兒引入此火坑中,難道你就不怕報應(yīng)么?” 翠嬌是本是九娘親手帶出來的,這些年來,她明面上是賣藝不賣身,私底下,卻被逼著做了多少骯臟之事,別說是她,樓中很多姐妹也被逼過委身于人,被那幫有權(quán)有勢的人隨意玩弄。 她們不同于白玉是自己來的,她亦沒有白玉那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魄力,敢于與權(quán)勢做抗?fàn)帲@多年來,她表面看著享受其中,其實內(nèi)心的隱忍痛苦只有自己知曉。 “我坑害你?沒有我,你能像今天這般穿金戴銀,錦衣玉食?你不思報這恩德便罷了,竟然還恩將仇報,你可知吳尚書甚么人家?惹了他,你我都沒好果子吃,你竟然還敢跟那窮鬼野漢私奔,我打死你這小賤婦!”九娘怒道,說出又揚起鞭子,狠狠往她身上打去。 翠嬌冷冷一笑,血順著嘴角滑落,表情愈顯猙獰可怖。而后繼續(xù):“哼…穿金戴銀?錦衣玉食?這不是用奴家出賣皮rou換來的么?這十年來,奴家與你掙了多少銀兩?該說你吃的,穿的,用的,那一樣不是靠著我們得來的?吳尚書是甚等人家?他就是個魔鬼!是個以折磨女人為樂的魔鬼!多少女人死在他手中?!?/br> 九娘一張臉被她刺激得鐵青,不禁咬牙切齒,臉上的橫rou也顫動起來,怒罵道:“呸!我王九娘行得正,坐得直,最不怕的就是報應(yīng),你這個不是好歹的賤人,好好和你說話,你卻誣陷人家吳尚書,我不打你個半死,你還不知道怕!”說罷,揚起皮鞭又是幾狠鞭,翠嬌身上登時皮開rou綻。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我不怕!”翠嬌被人打得青腫的眼睛里迸出火來,心中恨不得將九娘生吞活剝再噬其骨rou,她忍了多年,卻從不曾向今日這般勇敢無畏。 九娘道:“我今日就告訴你,吳尚書看上了你,你伺候也得伺候,不伺候我就把你養(yǎng)的那漢子送到官府去查辦,追究他拐賣誘-jian女子之罪!” 翠嬌疼得幾乎昏厥過去,只能咬牙堅持,在地上亂滾,本想要躲避席卷而來的皮鞭,一聽她的話竟不躲了,承受了她一重鞭,一時間耳朵轟隆隆作響,眸中充斥著恨意。 然一想到小潘安,那個重情義的男人,翠嬌眸中的火登時熄滅。 小潘安還在九娘手里,她不能害了他,眼淚混合著鮮血從眼角流出,全身仿佛被抽光了力氣,心變得無望?!耙蝗俗鍪乱蝗水?dāng),這不干他的事?!?/br> 九娘得意起來,這時她看到地上有一木蘭簪子,是翠嬌方才發(fā)髻上掉下的,這做工粗糙劣質(zhì)的簪子她可不認(rèn)為是那位貴客送的亦或是她自己買的。 九娘正要彎腰去撿。 翠嬌掙扎著爬過去,想要撿起簪子,卻被九娘一腳踢至遠(yuǎn)處。 “那是我的……求你還給我……” 翠嬌要伸手去撿,九娘卻一腳重重的踏在她的手掌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得意道:“你伺候,還是不伺候?” 翠嬌痛得腦子充血,兩目昏花,望了眼那被斷成兩截的簪子,心中充滿了無限悔恨,悔不該不聽小潘安的話,非要回來拿這簪子,否則他們早已逃走了吧? 緣起緣滅都只因這一簪子,或許這也是他們兩人的命,翠嬌臉上血淚交加,閉著眼,艱難道:“我……” “砰!” 門被人猛地踢開。 屋內(nèi)的幾雙眼驀然向門外看去。 白玉見眾人驚愕的目光,這才醒悟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她竟然粗魯踹開了門,甚至還挽起了衣袖,雙手叉于腰間,一副潑婦罵街的陣仗。 只因她方才聽到九娘的怒罵聲和翠嬌凄厲的叫聲,一時竟急昏了頭。 白玉臉微僵,立即改換陣勢,柔弱無骨且風(fēng)sao地斜倚于門上,嘴角勾起風(fēng)情萬種的媚笑,美眸掃過那面如金紙,渾身是血的女子身上,眸中寒光乍現(xiàn),唇角的笑容勾得愈加媚惑。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白玉笑盈盈道,裊裊娉娉走進,地上有一灘血,她皺了下眉繞道過去,而后走到九娘身旁。 “白玉啊,你怎么不在屋里,來這腌臜地方作甚?還是快些離去罷,免得身上沾染上污穢?!本拍镄Φ谜~媚道,沈墨昨夜留宿的事她是知道的。 前幾日沈墨便叫人送了幾百兩銀子放在她那,她便知曉沈墨時不時是要來住的,他們兩人如今有這關(guān)系,九娘就不得不忌憚白玉幾分。 “不知翠嬌姐犯了什么事?mama如此大動干戈?”白玉掠了掠云鬢,狀似隨意問道。 九娘陪笑道:“這丫頭太不聽話,我處處為她好,還為她找了個大官給她做依靠,她卻瞞著我跟著窮野漢子私奔,一片好心全成了驢肝肺,你說跟那窮漢能有什么前途?我看她是那甜言蜜語迷了心竅,說她是不管用的了,打個一兩百鞭方能讓她醒悟?!?/br> 白玉心中嗤笑,卻不動聲色道:“原來是如此,那還真是翠嬌姐的不是了?!币暰€轉(zhuǎn)向躺在地上氣息奄奄一息的女子,嘆了口氣,道:“翠嬌姐你也真是的,想你平日里也是聰明伶俐的人,怎么就沒點眼力呢,跟著一窮經(jīng)紀(jì)有什么好?九娘如此抬舉你,替你尋了好出路,你也該與他爭口氣,他日得勢,也帶挈一下九娘,才不枉做人‘女兒’一場不是?” 白玉是心疼翠嬌的,然明面上卻還得給九娘面子。 翠嬌聞言想要抬起頭,卻全身疼痛難忍,只得放棄。 白玉見她臉上已經(jīng)是血淚交流,又是一陣無聲的嘆息,為了愛情,弄到這番田地,值得么? 白玉一番話本暗含諷刺,九娘卻以為白玉在替自己說話,便笑瞇瞇湊上前道:“可不是么,連白玉你也明白我的苦心,這丫頭卻是個死心眼兒,一根腸子不會轉(zhuǎn)彎,非要去跟那窮鬼野漢子私奔……” 眼看著王九娘又要開始抱怨,白玉連忙打斷她,微笑道:“翠嬌此事是做的不對,只是奴家平日里與翠嬌姐的關(guān)系您也是知道的,奴家看著她如今這般樣子,心中也有些難受,不如九娘賣奴家一個面子,饒了她吧。” 九娘一聽此言,態(tài)度即刻冷硬起來,她就知道,她說了那么多甜言蜜語準(zhǔn)是有所圖,這不,專為求情來的,九娘也不拐彎抹角,冷笑一聲道:“白玉,此事我也沒打算要為難她,只要她肯乖乖地去伺候吳尚書,我自然饒了她?!?/br> 吳尚書?白玉蹙了下眉,她私底下聽聞那吳尚書是個可怕的人物,喜歡把女人玩殘玩死的,只是他權(quán)力大,無人敢違抗他。 白玉微笑道:“既是如此,九娘,那就讓奴家親自勸勸翠嬌姐吧,翠嬌姐這會兒不省人事,你再怎么打也是毫無用處,到時鬧出人命,免不了要吃頓官司?!?/br> 王九娘看翠嬌躺在地上,已經(jīng)昏過去,也不知是是死是活,又聽白玉說要吃官司,也有些慌了,心思一轉(zhuǎn),便道:“那就勞你好好勸她?!?/br> “奴家會的?!卑子裱鹦Φ溃f著回眸,原想見清音去扶一下翠嬌,卻見清音望著翠嬌,眸中掠過一絲恐懼與怨恨,身子輕顫著。 想著她當(dāng)日也是被九娘被關(guān)在這屋子里打,不禁有些后悔讓清音跟來。 她伸手向清音的肩膀,安撫性地拍了拍。 清音回過神來,望向她,微微一笑,又恢復(fù)正常模樣。 一切都過去了,再沒什么可怕的。 沈府別院。 沈墨自紅袖坊回到別院便一直待在書房里。 期間林立進去給他送茶,見他端坐在書案前,執(zhí)書靜閱,臉色不復(fù)平日的溫潤和煦,有些冷硬緊繃。之后沈墨吩咐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林立便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了。 中午時,沈墨還沒從書房出來,小蕖只好將膳食放在食盒中給他送去,到了書房門前,敲了好幾下門都沒聽到里面聲響,還以為沒人,卻忽聽到里面隱約傳來咳嗽聲。 小蕖想到前兩天他在雨中淋了好久,大概是在受了涼,今日才發(fā)作,不禁有些擔(dān)心,又見他不給開門,只好先離去,忽迎面碰上林立,便問:“我今天一早醒去大人的房中卻不見他人,你可知大人昨夜去了哪里?” 林立心中驚訝,道:“我今日剛巧碰到大人回院子,問了下,說是去了趟紅袖坊。”原來昨夜就去了,他還以為早上去的。 小蕖一張小臉布滿了愁緒,“我看大人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是不是他們又鬧了?” 林立搖搖頭,不知。 下午,沈墨出了書房,卻徑自回到臥室休息了,也沒用午膳。 小蕖給沈墨收拾書房時,在桌案上胡亂堆放的書籍上,檢出幾張紙,一看上面寫的全是“白玉”兩字。 嗯…她家大人大概真和白玉姑娘又鬧別扭了。 哎…這兩人總是三天一大鬧,兩天一小鬧,真不讓人省心。哎……小蕖稚氣未脫的臉上不由浮起一抹nongnong的無奈之色。 小蕖回到臥室時,見沈墨斜躺在床上,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唇也失了血色,額角冒著汗,睡得似乎不大安穩(wěn),小蕖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十分guntang。 沈墨這是生病了。 小蕖不由十分擔(dān)心,連忙出去找林立,林立聽聞后也有些擔(dān)心,連忙去找了大夫。大夫看過之后,也說是受了風(fēng)寒,開了藥讓小蕖熬了。 小蕖熬好藥端回房間時,沈墨醒來坐在床上,好像在找著什么。 小蕖將guntang的湯藥放到桌上,走到他旁邊,嫩聲問道:“大人,你要找什么?” 沈墨一腿曲膝坐于床上,一手撫著作痛的額頭,沙啞著聲道:“小蕖,你可有看到我的……”說著嗓子有些干癢,不由抵著唇輕咳一聲,“……玉么?” 前面有兩字似乎被他的輕咳聲掩去,小蕖便只聽到了后面的玉字。 我的……玉? “……”小蕖想到自己方才在書房上看到他家大人寫的字,臉上不由露出古怪之色,又見她家大人神智好像不大清醒的模樣,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要找什么樣的玉?” 沈墨此時有些頭重腳輕,聽聞小蕖的話,只撫著額,順著她的話無力接道:“白色的玉,你幫我把它找……”說著又咳了一聲,“……來,原本它還在枕邊的?!?/br> 白色的玉……把她找來……她原本在枕邊的…… 她家大人果真是在找白玉姑娘,看著她家大人一臉失魂落魄找人的模樣,小蕖雙眸忽然涌起一股濕意。 白玉姑娘哪里來過? 她家大人這是病糊涂了? 小蕖年紀(jì)小,還十分天真,看這沈墨這模樣,怕他要和秦氏一樣發(fā)瘋,又擔(dān)心又恐懼,豆大的眼淚從眼眶中汩汩流出。 沈墨見狀微愕,正要問話,“小蕖……” 他聲音無力,被小蕖的話壓了下去。 “大人,您放心,我……我這就去幫您,把您的玉找來!”小蕖一抹眼睛,哽咽道。 或許白玉姑娘一來,她家大人就不會瘋了。 沈墨看著她飛也似的跑出去,愣了下,隨即無奈地扯了扯唇角,這傻丫頭今日著實古怪,讓她幫忙找玉,她又哭又跑的。 沈墨只好自己繼續(xù)找那塊玉,那玉是當(dāng)日在那破宅中撿的,昨夜他將那玉拿出來細(xì)看,后來出門時,就放在了枕下,這會兒卻找不見了。 小蕖沖出房間,找到林立,還沒喘過氣來,一邊哭,一邊十分激動的說道:“大……大人他燒糊涂了,一直要找他的玉。” 林立一臉茫然,心里好笑,然見她滿臉淚水的模樣,就沒笑,“那你幫他找啊,你這丫頭,哭什么。” 小蕖一臉急切地解釋道:“不是,他要找不是那個玉,是白色的那個玉,是白玉姑娘!” “大人想找白玉姑娘?”林立道。 小蕖瘋狂地點頭,又催促道:“林大哥,你快去把白玉姑娘找來吧,大人和白玉姑娘是真鬧別扭了,大人這會兒真的病糊涂了,他一直喊著白玉姑娘的名字,要我趕緊把她找來。” “……”林立有些驚訝,“大人真要你把白玉姑娘找來?” “真的!”小蕖著急地說,“我剛才幫大人收拾書房,看到他在紙上寫了一堆白玉姑娘的名字,不信你去看?!?/br> 林立知沈墨對那白玉情意匪淺,又想到沈墨今日的神色,不禁信了小蕖的話,便道:“那我就去一趟紅袖坊把白玉姑娘請來吧,只是他們兩人要是在鬧別扭的話,白玉姑娘不一定肯來。” 小蕖擔(dān)心請不來白玉,連忙道:“那我與你一同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