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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特倫已經發(fā)現了,在這里,貴族體現自己身份的方式之一就是遲到?;实垡欢ㄒ却蟪纪淼?,皇后一定要比使臣晚到,仿佛來得早了就低人一等似的…… 他正發(fā)散著思維,門口的侍衛(wèi)向內走了一步,宣唱道:“大祭司閣下到了?!?/br> 因特倫站起來,就見修穿著一身及地金邊白袍走了進來。 “大祭司先生?!币蛱貍愊蛩c了點頭。 修身邊的侍從都為這個聯(lián)邦人的無禮皺起眉,修本人卻不在意,頷首道:“吉恩斯先生,請坐?!?/br> 因特倫依言坐下來了,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位大祭司今天似乎心情不差。 侍從們給他們上過茶水,很快就退出去了,偌大的會客廳只剩下兩人相對而坐。因特倫看了修一眼,見他還在不慌不忙地喝茶,只能主動開口:“大祭司先生,您約見我,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嗎?”修故作詫異地問,“昨天,我們帝國的一位公爵,陛下非常親近的堂叔被殺了。” 因特倫說:“但是您約見我,不會是為了這件事?!?/br> 現在這樣的情形,尤尼被帝國壓在監(jiān)牢中,帝國確實不著急,可他們不能不急。因此因特倫無法和修慢慢地打言語機鋒,他單刀直入地說:“皇帝先生的堂叔被殺,應該由皇帝的先生出面解決,就算是您代他行事,也不會只約見我一人。大祭司先生,有什么是我可以幫助您的嗎?” 這次登陸帝國的聯(lián)邦使團,在明面上是由一位大使和數個顧問組成,這些顧問不分地位高低,因特倫只是其中一個。 然而,大祭司卻點名要求單獨見他。 因特倫其實已經隱約猜到修為什么要單獨見他。 修放下了杯子,即便對這些天生的貴族不怎么感冒,因特倫也忍不住承認,眼前這位大祭司的舉手投足確實很優(yōu)雅。 “幫助我?不,你們已經幫助我很多了?!毙尬⑽⒁恍Γ盎蛘哒f,我與總統(tǒng)先生已經合作許久了,不是嗎?”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币蛱貍愓f。 修道:“不知道也沒關系。” 他拿起手邊厚厚的一沓文件遞給因特倫,并說:“請打開翻閱一遍吧,我知道你的帝國語很好,可以看懂?!?/br> 因特倫接過,稍作猶豫,隨后不扭捏地直接翻開了。 他翻過前幾頁,臉色越來越難看,看到一半的時候,他把這份資料合上了。 “先生……”因特倫勉強說,“我不知道這是什么?!?/br> “這是我的父親過去幾年間與總統(tǒng)親密合作的證明。”修對他笑了笑,“我聽聞聯(lián)邦的紙質文件很稀少,所以準備了一些,希望你回去后幫我轉交給總統(tǒng),就當作我送給他的禮物?!?/br> 第九十七章 還眼 因特倫做出憤怒的姿態(tài),說:“這里面完全是捏造——” “完全嗎?”修問。 因特倫噎住了。 這份文件記載的樁樁件件,不可能全是真的,但,也不全是假的。 一旦披露出去,只要有一分能被證實是真的,剩下的九分真不真都不重要了,這才是最要命的。 就因特倫所知的那幾件確有其事的事件,有的他可以肯定帝國方面完全找不到證據,可有的他真的不敢確定——原本,前幾年帝國方面和聯(lián)邦接觸的那個利益集團最核心的幾個人物,前任大祭司,大祭司的兒子和時任皇太子都已經死亡,這些事情,應該隨著這些人的死亡再也無人知曉了才對。 “按照這份記錄,這上面的事情都是星盜所為?!币蛱貍惐M力維持著冷靜說,“這些提及我們總統(tǒng)先生的記錄也都是星盜的一面之詞。先不說這些都是捏造的,假設,我是說假設,有部分是事實,那也是星盜們假借總統(tǒng)的頭銜詐取財物罷了。” 修并不反駁,反而道:“你誤會了。我只是希望這些證據能轉交給貴國總統(tǒng),請他幫助我調查這些跑來我們帝國攪動風云的強盜罷了,沒說這些和總統(tǒng)有關系啊。吉恩斯先生,你們使團里有很多個顧問,我只單獨請了你過來看這份文件,你真的不能領會我的意思嗎?” 因特倫頓了一下,他直截了當地問:“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我多看了您一眼嗎?” 第一次面見皇帝和皇后時,因特倫一眼認出修是曾經的皇太子,失態(tài)下和修對上了一個眼神。盡管他當時盡力掩飾,并很快調整了狀態(tài),但這次被單獨約見,他已經隱約猜到,修很可能從那時就發(fā)覺了因特倫認識自己。 聯(lián)邦人能認出曾經皇太子的臉,只能是那時參與過與帝國接觸的人,而且這個人的地位還不低,因為他看到過絕密資料。 要知道,就連大多數帝國人都不知道皇太子的長相。 修放下茶盞,似是而非地說:“我見你第一面,就覺得我們應該很有共同話題,一直想要找你聊聊?!?/br> 這算是肯定了因特倫的猜測。 使用非母語進行這種暗藏無數機鋒的談話非常消耗精神,但現在尤尼被扣,還有面前這份資料,因特倫完全處于談判下風,自然不可能要求更換語言,盡管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位大祭司的聯(lián)邦語和他的帝國語一樣好。 因為那天,他們當眾向皇帝上報公爵謀反時,才剛起了個頭,帝國的翻譯還沒有反應過來,皇后先莫名地喊了一聲“陛下”,隨后皇帝突然向尤尼發(fā)難,打斷了他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