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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剛才算是他沖動,其實他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折辱卓聞到這種地步的。 而且,他很想問問卓聞,當(dāng)年你對我口出惡言的時候,心里難受嗎? 會像我現(xiàn)在這樣心疼嗎? 后悔了嗎? 他愣愣地看著對方,屋里無比安靜。過了會兒許涵昌才反應(yīng)過來,伸出雙手十指按在桌面上,指尖因為太用力而泛起白色。 他不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有時候,甚至?xí)煌瑢W(xué)和師姐吐槽老好人。 “都吃飯吧。”許涵昌淡淡地說。他拎著塑料袋走到廚房,把成巖mama做的排骨倒進鍋里加熱,又拿出一雙筷子來,遞給卓聞。 卓聞默默地坐下,他安安靜靜地,把自己帶來的菜擺開,伸出去的筷子稍稍有點顫抖,但還是穩(wěn)穩(wěn)地夾住了一塊糯米藕。 他夾著淋著色澤漂亮桂花蜜的藕片,看了一眼許涵昌的空碗,猶豫了大概有三秒鐘,最后瑟縮回了自己的盤子里。 許涵昌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心里這團麻線繞得稀巴爛。 他必須一直提醒自己,才能不被卓聞可憐的外表所打動所蒙蔽。 許涵昌,上次吃的虧還不夠嗎? 三個人跟這輩子都沒吃過飯一樣,各懷鬼胎,對著幾盤藕使勁兒。 “許涵昌?”搞藝術(shù)的舍友忽然打開了屋門,“什么東西糊了許涵昌?” “??!是排骨!”許涵昌噌地從椅子上蹦起來,竄進廚房關(guān)火。 他搗鼓了一小會兒,不好意思地笑著走出來:“成巖,那個,實在不好意思......” 成巖擺擺手,把嘴里的排骨湯咽下去,慢條斯理地說:“沒事,這不是還有嗎。” 這個話頭一打開,許涵昌和成巖就慢慢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 卓聞獨自在一旁,空拿著筷子,時不時夾一下菜,也沒吃多少。 他不抬頭,許涵昌也不管他,反正他只是要在這里吃一頓飯而已。他剛才自己說的,吃完了這頓飯就滾,再也不回來。 成巖的胃口大打折扣,很快就稱飽撂筷。許涵昌雖然裝作若無其事,但也沒了好心情和好胃口,這頓飯很快就結(jié)束了。 “成巖,你晚上在這邊住嗎?”許涵昌站起來,邊收拾盤子邊問。 有好幾個碗碟都是卓聞帶來的,他打算洗干凈還給他,互不相欠,以防他又生出什么事兒來。 他沒看到當(dāng)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卓聞倏然收緊的拳頭。 “啊,不用了吧,我明天也沒大課,回去睡覺。”成巖搖搖頭,“你起的太早了,會吵到我?!?/br> 許涵昌聳聳肩:“隨便你?!彼е晦途咦哌M廚房,卓聞的目光追著他,馬上跟了上去。 洗碗海綿找不見了,許涵昌轉(zhuǎn)過身想去櫥子里拿一塊新的。 他一轉(zhuǎn)身,被悄無聲息跟進來的卓聞嚇了一跳。 “許哥,你是不是還在乎我?!弊柯勔徊讲奖平S昌,盯住了他的眼睛問。 他忽然重拳出擊,許涵昌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重逢后,卓聞一向唯唯諾諾,但許涵昌曾經(jīng)見識過這副錦繡皮囊下的野獸心腸,一分一秒都沒有信過他。 所以當(dāng)卓聞再次撕下他的溫柔偽裝后,許涵昌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就像一塊早就該砸在自己頭上的石頭終于掉了下來。 “我不在乎你,卓聞?!彼睦锓e年的怨氣終于被翻了出來,他以為他不在乎的、已經(jīng)遺忘的,都沖著罪魁禍?zhǔn)變A瀉而下,“你這話可真是夠自作多情的啊。” 卓聞往后看了一眼,廚房是半開放式的。他的目光毫無感情地在成巖身上一掃而過,仿佛帶著利刃,削得成巖后腦勺冰涼。 剛才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隱匿在草叢中的劇毒蛇類盯上一樣。 卓聞轉(zhuǎn)回頭來,從上往下逼視著許涵昌,壓低聲音說:“許哥,別拒絕我。你跟我在一起一個月,就一個月。到時候我自己走,再也不糾纏你?!?/br> 許涵昌勃然大怒:“你有病吧,我憑什么答應(yīng)你?!?/br> “對,我有病。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卓聞眼神往旁邊瞟了瞟,示意許涵昌看他背后的成巖,“許哥,咱倆那天晚上的急診病歷還在,你希望他看到嗎?” 許涵昌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急診、呃,卓聞!” 他臉頓時漲得通紅,氣得額頭青筋暴起:“你別不要臉?!?/br> 卓聞一臉孤注一擲的決絕,溫情嘴臉被另一種瘋狂的神色扭曲,看起來很不對勁:“我就是不要臉,許哥。但你要臉,給我個機會吧許哥。乖一點,別逼我發(fā)瘋。” “你、你......”許涵昌指著卓聞的鼻子,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你答應(yīng)了?”就在許涵昌面紅耳赤之時,卓聞忽然笑了笑,轉(zhuǎn)過身去,“成巖,要走就早點走吧,我和許哥還要睡覺呢?!?/br> 成巖正在剔牙,聞言叼著牙簽直接傻掉。 許涵昌就在背后,卻沒有出言否認(rèn)或阻止,卓聞聽著背后的動靜,心里無比平靜:“我們小情侶吵架,我今晚還得好好哄哄許哥。你在這里,實在是不太方便。” “卓聞。”許涵昌強行壓抑著怒火,在背后提醒道。 成巖落荒而逃,差點把手機都丟在桌上忘了拿。 門關(guān)上之后,卓聞像是沒事人一樣,他笑瞇瞇地看著許涵昌:“許哥,你先回屋吧,我來洗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