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你怎么一直都不和我說呢？”方舒楷放輕了聲音，“要我等了那么久?！?/br>
    “我要怎么和你說呢？”明煜說，“你既然，你知道我的問題……”

    果然?！拔也辉谝??！狈绞婵f，“我說了，不管是什么問題，只要你和我說，我都會接受的。你為什么不相信我呢？”

    明煜把拳頭握緊了，用了最大的力氣，修剪得短而圓潤的指甲也把掌心刺得生疼。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很好……”明煜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我因為這個被拒絕，也不是第一次了?！?/br>
    “我沒有安慰你……”方舒楷無奈，“我說的是真的。都到現(xiàn)在了，這有什么可騙你的？”

    “你明明是在意的?！泵黛系穆曇羯踔敛蛔杂X地泄露了一點委屈。

    方舒楷為自己辯護：“我真的沒有！”

    “你真的不用在我面前這樣說，我知道的?！?/br>
    方舒楷百口莫辯，他實在不明白明煜為什么會在這件事上執(zhí)拗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步。

    他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說道：“不是，等等，咱捋一捋啊——現(xiàn)在，我本人，親口在你面前說你都不信，那你準備信點啥呢！你難道能比我還了解我嗎！”

    明煜的聲音小下來：“是你自己說的。”

    方舒楷震驚了。他肯定不可能當著明煜的面說這種話，仔細回憶了一下和L的聊天，也沒有提到過相關(guān)的內(nèi)容。于是斬釘截鐵道：“不可能，我絕對沒說過！”

    明煜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又說：“你父親?！?/br>
    方舒楷再次陷入了迷茫，這又關(guān)他爸什么事？李總說他什么壞話了？難道是他爸一個激動，直接跑到明煜面前說你能不能和我兒子處個對象，把人嚇到了？

    他誠懇道：“我爸那個人不是很靠譜，他說什么你都當沒聽見就完了，千萬千萬不要當真——啊不過給錢的事情還是要當真的?！?/br>
    眼見暗示無果，明煜深吸一口氣，嘆道：“昨晚，你和你父親說的?！?/br>
    方舒楷終于找回了這段記憶。今天一天都沉浸在和L的起起落落里，他爸和他聊天的事情早扔到了大腦的某個犄角旮旯里。他緩緩回憶起來，好像，確實，腦袋短路，說過這樣一句話……

    什么叫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這能怪誰呢！原來差點把L弄丟的就是自己！方舒楷一邊悔恨一邊后怕，不禁百感交集，思緒萬千。

    眼看方舒楷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明煜連忙道歉：“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聊天的。只是偶然聽到……”

    “不不不，不是這個原因?！狈绞婵挥X得一團亂麻，“算了，這三言兩語也說不清。要不我們先上去一趟，一會慢慢聊？”

    “我？合適嗎？”

    “沒關(guān)系，我和老師說一聲，一起喂個貓而已?！?/br>
    方舒楷并非第一次和明煜并肩走在一起，然而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近距離接觸，在興奮之余不由多了點微妙的尷尬。

    一開門，大半天沒見人的蛋蛋扭著屁股喵喵喵地沖出來，蹭著方舒楷的腿就要在他腳邊躺下來。方舒楷眼疾手快地把貓撈起來，數(shù)落道：“鞋上沾著水呢，蹭臟了你又不肯洗澡?！?/br>
    他向明煜介紹道：“蛋蛋，我老師的貓。你去沙發(fā)上坐著，等我一下吧?！?/br>
    明煜依言坐到客廳，心想這貓的名字都很有學科特色。方舒楷去給貓換水、倒糧，又去鏟屎，一會工夫前后洗了三次手，才坐到他身邊。

    方舒楷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事情呢，是這樣的?！?/br>
    明煜也正襟危坐，表示洗耳恭聽。

    “你可能想不到——我爸想給咱倆相親！”

    明煜心說我都知道，一不小心聽多了。而且知道的比你還多，那一群紅男綠女來考驗我的時候，你沒準還在上夜班呢！

    “但是我當時只想和L見面，總不能讓我精神出軌！哎，有點亂了，總之我又不能答應(yīng)，只好說你壞話。真的很對不起，讓你難受了，我不知道會這樣，都是我的錯，我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狈绞婵跣踹哆兜卣f了許久，扶著腦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但是，但是……但是我是什么人，你應(yīng)該了解的?！?/br>
    空氣又安靜了，只是不同于之前的嚴肅，而充盈著一種甜蜜的緊張。蛋蛋對此一無所知，勤勤懇懇地嘎嘣嘎嘣大口吃飯。

    他看著明煜的眼睛：“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給我一個機會證明自己，好不好？”

    第33章

    這一雙眼睛閃著光。明煜看著它們，這是他所認識的方舒楷，也是他所認識的登閣夢憶。

    一個善良的，有趣的，真誠的人。一個愛他的人。

    他感到自己之前的一切堅持與懷疑都崩塌了。當這一雙眼睛看著他的時候，他難以不相信。

    明煜說：“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是我太敏感，太情緒化了，對不起。我因為之前的一些……經(jīng)歷，也很難控制自己的想法。我在努力改正了，你要相信我?！?/br>
    “你沒有錯?！狈绞婵f，“我是你的醫(yī)生，要恢復，也該是我?guī)湍慊謴?。?/br>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明煜的手。明煜一驚，問：“干什么？”

    “拉拉手??！”方舒楷理直氣壯道，“我們的關(guān)系，拉個手不應(yīng)該嗎？”

    他又小聲嘟囔道：“都是我的錯，差一點就把你搞丟了。那你之前準備怎么辦，就一輩子都不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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