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將金瘡藥仔細(xì)地敷到傷口處，還不忘觀察沈佩的表情，注意到他的薄唇此刻抿成一條直線。

    聲音放軟下來，“要是我手重了和我說?！?/br>
    “好?！鄙戏絺鱽淼囊宦暋?/br>
    上好藥后，楚芊對著傷口輕輕吹了兩下，抬眸問道：“吹一吹，有沒有好點？”

    “嗯。”沈佩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偏頭避過她的視線勾起了嘴角。

    全程小心翼翼，生怕手上的動作重了，最后包扎好的時候楚芊的背上都出了不少汗。

    楚芊從床邊起身，看著一臉虛弱的沈佩意識到自己方才語氣有些重了。小手攥緊成拳，局促地開口解釋：“我就是希望你的傷能快點好，沒別的意思?！?/br>
    “我知道，”床上的人嘴角扯起笑容，“你不用擔(dān)心，我可是上過戰(zhàn)場殺敵的人，這點小傷不算什么?！?/br>
    想到沈佩背后的幾處舊疤痕，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受這樣的傷了。

    楚芊抿抿嘴，“我才沒有擔(dān)心你……”

    我是不想照顧你，考慮到還有好感度這個系統(tǒng)，這句話生生被她憋在了肚子里。

    楚芊心底嘆了口氣，“養(yǎng)老”生活過了沒幾天，就要照顧起傷員，每次比考試的時候還聚精會神。

    “在想什么？”沈佩出聲問道，眸色沉沉直直望入她的眼底。

    突然被點道，楚芊一頓。這人以前不是很少話的么，何時這么關(guān)心起她來了，難道是在屋里待的太無聊了？

    思及此，楚芊開始同情起沈佩了。不像現(xiàn)代還有手機玩，在這兒養(yǎng)傷只能躺在床上發(fā)呆，所以他之前看書也是在打發(fā)時間吧。

    楚芊眨了眨眼，有些心虛回道：“我在想晚膳該吃什么?！?/br>
    “你想吃什么？盡管說，我讓后廚做。”

    長日難捱，她決定多陪沈佩聊會兒天。

    “我？”沈佩頓了幾秒，認(rèn)真想了一番。在軍營里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了，“想吃”這個詞已經(jīng)他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想過。

    上一次想還是十四年前的除夕，那時候阿娘還在。

    *

    “小娘，這月我們的碳火又被克扣了?！本赵露读硕犊蚶餅槭２欢嗟哪咎?，撐不了幾天了。

    菊月越想越生氣，兩手叉腰憤憤道：“后廚那群勢利眼的，老爺不在就聽著大夫人的欺負(fù)我們?！?/br>
    榻邊坐著一個女人，手上正在繡荷包，眉眼極為溫順。聞言，女人抬眸，柔柔一笑，“再過十天半個月老爺就該回來了，我們先忍忍?！?/br>
    “奴婢一個粗使丫頭沒事，那要凍著小娘你和佩哥兒怎么辦？”

    許氏嘆了口氣，“以后夜里只給佩兒屋里用就好，我這屋不用再放了?！?/br>
    “小娘，你身子骨這么弱，夜晚那么冷。要我說小娘還是你人太好了，讓他們覺得咱們好欺負(fù)?！?/br>
    “小娘，大不了和大房撕破臉皮，抿還有老爺撐腰啊?！?/br>
    她們許小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軟，有老爺?shù)膶檺圻€被大房欺負(fù)。大房欺負(fù)就算了，如今老爺不在，連后廚的婆媽子也狗仗人勢。

    “好了，”許氏放下手中的針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菊月，你出去尋尋佩兒，時辰不早了?！?/br>
    菊月撇撇嘴，正準(zhǔn)備朝門口走去，木門就被一雙小手推開。

    “阿娘，佩兒餓了?！?/br>
    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許氏起身寵溺地摸了摸小沈佩的腦袋，“今天除夕，佩兒你想吃什么？阿娘給你做?！?/br>
    小沈佩舔舔了嘴唇，澄澈的眼里滿是期待，“阿娘，我想吃紅燒rou。佩兒看到大哥在吃紅燒rou，還有燒雞、烤鴨，佩兒只要紅燒rou就好?！?/br>
    “小饞貓，阿娘給你做。”

    “小娘，今日除夕，后廚早兩個時辰前就下了工，沒給咱們這送吃食?！币慌缘木赵乱荒槥殡y道。

    “那生的食材呢？”

    “也沒有。”菊月?lián)u了搖頭。

    許氏柳眉微蹙，“那咱屋里還剩什么？”

    “只剩下半包面粉和一籃子大白菜了。”

    “佩兒，今晚先不吃紅燒rou了好不好？是阿娘對不住你?！痹S氏說著眼底蒙上了一層水汽。

    “阿娘，你別難過，”小沈佩伸手摸了摸許氏的眼睛，“等爹爹回來佩兒就有紅燒rou吃了?！?/br>
    那個除夕夜，他吃了十個阿娘做的十個蒸餃，素白菜餡的。

    后來，還沒等到爹爹回來，阿娘就患了傷風(fēng)去世了。爹爹回來的那天，是阿娘的頭七。爹爹在阿娘的床上睜眼躺了一夜，第二天清早說看到他就會想起阿娘，日后便再也沒有來看過他。

    “你怎么了？”楚芊看著面前的人臉色越來越沉重，像是想到了什么傷心事。

    聞言，沈佩眸色沉了沉，“吃蒸餃吧?！?/br>
    “好。”

    楚芊應(yīng)允下來，知道方才他定是想起了童年的傷心事。

    “對了，”楚芊想起那包養(yǎng)生藥材，“方才大嫂帶了一包靈芝藥材，說是老太太讓她送過來的，給你補身體用?！?/br>
    “是么？”隨后沈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都扔掉?！?/br>
    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冷冽了，這一刻才是真正的沈佩，所有的恩怨他并沒有忘，都一一記在心著，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楚芊的一顆心都跟著顫了兩顫，雖然知道這才是書里那個睚眥必報的人，但這樣的沈佩還是讓她感到害怕，也不知他心里是不是還記著她爬墻那次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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