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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病弱相公不好惹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阿睿更為著急,以致緊緊抓著孟江南的衣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手心里的小鳥兒,慌忙道:“阿姊,小鳥兒是不是摔傷了痛痛?”

    “阿睿別著急,阿姊先看看?!痹掚m這般說,但看著掌心里就那么一丁點(diǎn)兒大的小鳥,孟江南這一時(shí)間倒不知該從何處開始查看的好。

    孟江南正要翻開小鳥兒的翅膀來瞧瞧時(shí),忽有一只修長白凈的手伸到了她面前來,伴著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給我?!?/br>
    男子的聲音。

    孟江南愣了愣神,忙起頭時(shí)只見一名年輕的男子正在她面前蹲下身,他垂眸看著她手心里的小鳥兒,她瞧不清他的眼睛,只瞧見他長長的睫毛上沾了雨水,面色青白。

    僅僅一個(gè)側(cè)顏,已是清風(fēng)皓月,如墨如畫。

    孟江南看得怔怔。

    他一身玄色短褐,背上背著一只瞧著已經(jīng)有些年月了的藤箱,本是拿在手中的油紙傘此刻擱在身側(cè)地上,任雨水淋了他滿身,但他卻未在意,一心只在那只小鳥兒身上,只聽他又道了一次:“給我?!?/br>
    孟江南忙不迭收回目光,一邊懊惱自己的失禮一邊將那只小鳥兒輕輕放到了他手心里。

    因?yàn)楹苄⌒牡木壒剩谝平恍▲B兒的時(shí)候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就在他掌心微微碰了碰。

    這一瞬間,男子的手驀地一顫,繼而猛地收回了手,專注于那只小鳥兒。

    他不像孟江南一樣無從著手,只見他用食指在小鳥腿上輕輕一點(diǎn),那小鳥兒便又發(fā)出了方才的尖叫聲,可見它是傷在了腿上。

    緊著見他將背上的藤箱擱下,動作迅速地從里邊拿出一只小瓶,用牙咬開瓶塞后從中倒了些藥粉在指頭,爾后輕輕抹到了小鳥兒腿上。

    阿睿在旁瞧得認(rèn)真,不敢打擾,倒是孟江南瞧著他這一連串熟稔的動作,好似他便是干這一行的似的,是以忍不住問道:“這是小喜鵲吧?它傷得不要緊吧?”

    誰知男子非但沒有理會她,仍舊看也沒看她一眼,反是見他將藤箱背好后手心托著那只可憐小鳥兒三兩下就爬到了樹上,將小鳥放回了鳥窩后又三兩下從樹上爬了下來,隨后拿起擱在地上的油紙傘轉(zhuǎn)身抬腳便走。

    自始至終都沒有抬眼看過他們姐弟倆一眼,就像他們不存在似的。

    看著那人的背影,孟江南只覺自己自討無趣,卻也未往心里去,畢竟這般的事情于她已經(jīng)死過一回的人來說,實(shí)在是小得不能再小。

    倒是阿睿有些激動,小小的他一點(diǎn)兒不覺得男子的行事態(tài)度有何不對勁,相反,他看著男子背影的模樣很高興,“阿姊阿姊!大哥哥給小鳥兒治傷,還送小鳥兒回家,大哥哥是好人!”

    孟江南只是笑笑,并不接話,只是從阿睿懷里拿過了裹著栗子的紙包,拿出一顆來剝。

    他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個(gè)對小動物如此關(guān)切卻對旁人如此淡漠的人,一定是個(gè)古怪人。

    不過,他倒是長得很好看。

    她將剝好的栗子放進(jìn)了阿睿嘴里,阿睿嚼了一口,頓時(shí)兩眼晶亮:“阿姊阿姊,這個(gè)栗子好好吃!甜甜的粉粉的!”

    孟江南也剝了一顆放進(jìn)自己嘴里,并未將剝下的栗子殼扔掉,而是放到了她方才多問老板拿的一張油紙里。

    “阿姊也這么覺得?!泵辖闲χc(diǎn)頭,又剝了一顆栗子放進(jìn)阿睿嘴里。

    她既不在意方才被男子無視的事情,也一點(diǎn)不在乎這栗子是要買回去給孟青桃的,就這么與阿睿邊走邊津津有味地吃。

    將近孟家后門時(shí),她把最后一顆栗子剝了給阿睿,另一張油紙里也攢了滿滿的栗子殼。

    此時(shí)忽聽吃得正開心的阿睿驚喜道:“阿姊你看,是前邊那個(gè)救小鳥兒的大哥哥!”

    孟江南抬頭,只見十余步之外一名背著藤箱的男子正推開一扇黑漆小門走進(jìn)去,玄色短褐,雖只瞧見一個(gè)背影,但孟江南認(rèn)得出來那就是前邊他們遇到的男子。

    孟江南盯著那扇已經(jīng)從里闔上了的黑漆小門,眸中頗有詫異之色。

    再往前走不遠(yuǎn)就是孟家宅子的后門,那這道黑漆小門自然就是隔壁宅子的后門,她從前時(shí)常被差遣出門買東西,聽說的事情不算少,關(guān)于這隔壁人家的事情,她也聽說過。

    隔壁人家姓向,聽聞住著個(gè)專給禽鳥家畜治病的大夫,鮮少與人往來。

    除此之外,孟江南便不知曉了。

    她想,莫非方才那人就是她聽說過的那個(gè)大夫?

    少頃,她笑笑搖搖頭,牽著阿睿繼續(xù)朝孟宅后門走。

    她想這些作甚,左不過是與她不相干的人。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她這會兒認(rèn)為不相干的人,才不過一日她便把主意打了他身上去。

    孟江南在推開孟宅后門時(shí)揉揉阿睿的腦袋笑問道:“阿睿喜歡出來玩兒么?”

    “喜歡!”阿睿用力搗著小腦袋。

    “那等天晴了,阿姊再帶你出來玩。”孟江南笑得愉快,“到時(shí)一定讓你吃到糖葫蘆?!?/br>
    “嗯嗯!”阿睿將小腦袋搗得更厲害。

    “去找吳大娘要些溫水來喝,然后好好呆著別亂跑,知道么?”孟江南推開了后門。

    阿睿應(yīng)了聲,當(dāng)即往廚房的方向跑去了。

    阿睿雖是孟江南養(yǎng)著,但大多數(shù)時(shí)候都是由吳大娘帶著,畢竟她一個(gè)姑娘家著實(shí)不便總是帶著一個(gè)孩子。

    孟江南看一眼門邊栽種著的月季花,彎下腰從花土上撿了幾顆碎石子,放進(jìn)了裹著栗子顆的油紙里,將油紙重新疊好。

    她將油紙傘擱在回廊下,正尋思著怎么把翠荷叫來時(shí),轉(zhuǎn)眼便見著翠荷柳眉倒豎地快步從回廊另一頭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惱道:“你是不是偷懶去了!?去了那么久才回來!”

    翠荷走到孟江南跟前時(shí)便瞅見了她揣在懷里的油紙包,伸手就要將油紙包拿過來,誰知孟江南卻在這時(shí)往后退開一步,同時(shí)往前伸了伸腳。

    第3章 、003

    翠荷只顧去抓孟江南手里的油紙包,哪里會去注意腳下,當(dāng)即就被孟江南伸出的腳給絆住,踉蹌著往回廊外跌去。

    好在她反應(yīng)得快,及時(shí)穩(wěn)住了腳才不至于摔倒,不過她的繡鞋卻是蹬到了回廊檐下積著的雨水灘里,濕了一雙鞋不說,還濺濕了裙子。

    翠荷登時(shí)要發(fā)火,甚至想要打孟江南的沖動,她的手已經(jīng)揚(yáng)了起來,卻又不敢落到孟江南面上去。

    雖然孟江南在這孟府與奴無異,可好歹也是孟家的女兒,平日里她們可以隨便怎么罵她怎么使喚她,但真要打她,卻是她們這些下人不敢的。

    再看孟江南一副惶恐、顯然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模樣,翠荷覺得向來膽小的她也不敢故意伸腳絆自己,加上這會兒她還著急著把栗子送到前邊去,沒時(shí)間和孟江南計(jì)較,是以翠荷只能將一肚子火氣忍著,憤憤地收回手,咬牙切齒地沖孟江南說了句“你給我等著”,便拿著油紙包匆匆往前一進(jìn)院子去了。

    孟江南抬頭,看著翠荷留在回廊下的那一串濕漉漉的腳印,輕輕笑了一笑,爾后將自己腳上的繡鞋脫了下來,只著足衣往自己那屋走去。

    回了屋后,孟江南迅速將鞋底鞋面擦凈,將其塞到了柜子里,連著自己身上沾了雨水的衣裳也都脫下來塞了進(jìn)去,拿出了一套干凈的衣裳來換,連鞋子也換了一雙干凈的,不忘將頭發(fā)上沾染的雨水擦掉。

    當(dāng)她做好這些將將在銅鏡前坐下時(shí),屋外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伴隨著翠荷的哭嚷聲。

    孟江南面上做緊張不安急急站起來的模樣,心中卻淡然如水。

    她不安地看著跨進(jìn)自己屋里、眉心緊擰滿面怒色的孟青桃,故作慌張道:“四小姐怎么來了?”

    孟青桃是孟家第四女,她那從不管她死活的父親孟巖原配蔣氏所生,對待下人從來都是趾高氣昂,對待她這個(gè)“meimei”更是非打即罵。

    且前世趙家原本中意的是她孟青桃,后來卻是她孟江南被抬到趙家,替孟青桃受了那所有的噩夢。

    而孟青桃則是在她被抬到趙家之后嫁了個(gè)如意郎君,還是在阿睿病死的那一天辦的喜事。

    要不是孟青桃,她不會死,阿睿也不會死。

    說孟青桃是她的仇人,一點(diǎn)也不為過。

    既是仇人,縱是不能將從前她和阿睿在她這兒受的苦一一還回去,但要她還像從前那般逆來順受是再不可能的事情。

    前一世她一直以為自己伏低做小終歸能過上安生日子,不成想終不過是她自己太過愚蠢。

    如今,她斷斷不能再活成從前那樣,害了自己,也害了阿睿。

    所以,忍氣吞聲什么的,她已經(jīng)打算好了,沒必要!

    翠荷此刻怒火上頭,以致還不待孟青桃說話,她便先忍不住罵道:“孟江南你自己做的事你還好意思裝?。俊?/br>
    孟江南更做驚惶狀:“翠、翠荷阿姊你說什么?我不懂?!?/br>
    而看著翠荷左臉上一個(gè)紅彤彤的巴掌印子,孟江南眸中閃過一絲輕笑。

    “你——”翠荷還要再罵,卻被孟青桃冷冷一聲斥道,“我讓你說話了嗎?”

    孟青桃最不能忍的就是這些個(gè)下人不敬她,翠荷在沒她允許她之前開口說話,那就是對她不敬,就算對方是她厭惡的孟江南,她也不能忍。

    翠荷當(dāng)即閉嘴,同時(shí)捂上了自己仍舊火辣辣的臉,以免孟青桃一個(gè)生氣又是一巴掌摑到她臉上,不忘惡狠狠地瞪向孟江南。

    孟青桃此時(shí)將一只油紙包扔到孟江南跟前,里邊的栗子殼登時(shí)撒了一地,還帶了幾顆小石子。

    這是孟江南的手筆,她自然知道孟青桃為何而怒,可她面上偏偏做出惶恐且無辜的模樣,更為不安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四小姐在說什么,我根本沒有見過栗子?!?/br>
    “你不知道?”孟青桃忍著火氣死盯著孟江南,“翠荷說是你把我要的糖炒栗子給吃完了,是不是?”

    是,當(dāng)然是。

    不過

    “栗子?”孟江南亦驚亦惶地看看孟青桃,連連搖頭,當(dāng)即就帶了哭腔道,“我才醒來,覺得腦袋疼得厲害,還沒有出過房門,栗子……我不知道……”

    孟青桃將眉心擰得更緊,火氣更甚,“不是你?”

    孟江南沒有再為自己解釋,而是更為害怕地看著孟青桃,看起來膽小得厲害,甚至已經(jīng)被嚇得哭出了眼淚來。

    試問這樣一個(gè)膽小的人又怎么有膽子把孟家脾氣最差的四小姐的栗子全給吃了?

    吃了不算,還裝了滿紙包的栗子殼給她。

    孟青桃諒孟江南也沒有這個(gè)膽子。

    這事要不是翠荷再明白不過,此番看著孟江南,她都要相信她裝出來的這副模樣了。

    “孟江南!明明就是你把四小姐的栗子全都吃了!”翠荷氣得再一次忍不住,一手指著孟江南,一邊尖聲道,“四小姐,她是裝的!”

    “啪——!”翠荷話音才落,孟青桃一巴掌便摑到了她臉上,打得她一臉震驚。

    “你當(dāng)我很傻很好騙是不是?”孟青桃看著翠荷,目光陰冷,“栗子是我吩咐你去買的,你自己偷吃了不算,竟然還給我玩栽贓?”

    “四小姐,奴婢沒有——”

    “啪——!”孟青桃又一巴掌打斷了翠荷的話,“你還敢狡辯?你鞋上裙子上都沾滿了雨水,孟江南一身干干凈凈,你竟然當(dāng)著我的面一而再地狡辯,你是不是真當(dāng)我不敢拿你如何???”

    孟青桃此話一出,翠荷忽然想到方才在回廊那兒孟江南將她絆出回廊的事情。

    她猛地看向孟江南,只見本是惶然緊張的孟江南此刻竟是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從容且有些得意,哪里有什么膽小慌張之色,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足夠翠荷看得清清楚楚。

    可孟青桃卻不給她解釋的機(jī)會,只更惱怒道:“下賤蹄子,別以為你成日里趁著旁人不注意跟我爹眉來眼去的我不知道,別以為仗著我爹給你撐腰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樣!我現(xiàn)在就讓人將你發(fā)賣出去!”

    聽到“發(fā)賣”二字,翠荷慌了,愈發(fā)著急地給自己解釋,可她愈是解釋,孟青桃就愈來氣,又是“啪啪”幾巴掌打到她臉上,一邊扯著她的頭發(fā)將她往外邊拖,一邊一口一聲“下賤蹄子”地罵著。

    翠荷眼見解釋沒用了,登時(shí)也不管不顧了,一把推開孟青桃的同時(shí)也抬手一連幾巴掌摑到了孟青桃臉上。

    孟江南雖然知道翠荷不是個(gè)吃素的,但她壓根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gè)方向發(fā)展,不由得兩眼一亮,一邊假裝被嚇壞了一邊饒有興致地在旁看著,不忘嗤笑翠荷是個(gè)沒腦子的。

    她是和她們那爹好上了不假,不然誰給她的膽子這般來打主人家,看來是她們那爹給她說的話太好聽了,讓她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一個(gè)連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和自家女兒相比,能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