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樓明澈撓了撓有些發(fā)癢的頭,將那道憑空出現(xiàn)的門拉開了。 門的后邊,赫赫然是 一間手術室!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的和小向童鞋的心臟病有關的金手指是樓明澈的!噢哈哈 ̄ 第54章 、054 這一場雨忽大忽小斷斷續(xù)續(xù)地下到申時才完全止住。 雨水止住時,那緊閉了整整五個時辰的房門終是有了動靜。 一直等在屋外屋廊下的孟江南聽得屋門打開的聲響,猛地站起了身來,緊張且焦灼。 樓明澈沉著臉從屋里出來,不待誰人問上什么,便先轉身將屋門關上,顯然不打算讓任何人進屋去的架勢。 向云珠見狀,張口就要斥人,但旋即又想到昨夜老廖頭說過的話,只能生生壓下心中火氣,皺著眉道:“你這人怎么這樣???我們都不知道我小哥怎么樣呢!你既出來了,讓我們進去看看不行!?” 孟江南卻不似向云珠這般急躁,因從老廖頭那兒知曉樓明澈診治患者時不喜身旁有任何一人在,也不可有吵鬧,是以昨夜至今她都安安靜靜地守在門外,哪怕心中再如何焦灼,她也不敢隨意走動,更不敢擾上他分毫,今番終是見他從屋中出來,這才迫不及待地問:“樓先生,嘉安他可好些了?” 老廖頭亦是急不可耐地問:“樓先生,我家小少爺他可還好?” “沒有性命之憂了,讓他自己躺些時辰,誰也先不許進屋。”樓明澈徹夜未眠又饑腸轆轆,此時疲憊得很,不愿多說話,偏這些人又要在他耳邊嗡嗡,以致他的臉色完全黑了下來,瞪著向云珠道,“你想進去看也可以,弄死了他別哭著來求我救?!?/br> “……”向云珠被咽得滿面漲紅,偏又不知該如何還嘴。 還是孟江南先觀察到樓明澈眼下的烏沉比昨夜重得多,心知他此刻定時又饑又乏,忙道:“飯菜早已備好,樓先生你且先到前廳稍坐,我這就去讓向尋將飯菜端到廳子去?!?/br> “且慢。”樓明澈喚住了將轉身要走的孟江南,那雙美艷得女子都艷羨三分的眼眸瞥了他們一眼后,末了將目光定在向云珠面上,用吩咐的口吻道,“你去叫向尋上菜?!?/br> 向云珠瞠目結舌,怒道:“你叫我去我就得去?你憑什么使喚我!?” “因為你最吵,鬧得我耳朵疼?!睒敲鞒核坪醪⒉恢o人面子,尤其是對一個姑娘家。 是以當他話才說完時,向云珠就面紅耳赤得恨不得撲上來撓他的嘴。 “你,你——!”向云珠氣得直咬牙,“你”了半晌又未聽她懟上話,反是見她羞惱地用力跺跺腳,邊走邊憤憤地撂狠話道,“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小哥的份兒上,我非卸了你不可!你給我等著!” 樓明澈無動于衷,而是看向面有錯愕的孟江南,又道:“你跟我到前廳去,廖伯,你在這屋外守著?!?/br> 孟江南詫異更甚。 老廖頭亦覺很是詫異,樓先生何以要加上小少夫人?不由道:“樓先生,我家小少夫人她……” “我還能吃了她不成?”樓明澈瞥他一眼,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讓她同我坐下一道吃頓飯怎么了?還怕我撬向嘉安那小子的墻角不成?” “……當然不是!”老廖頭一臉尷尬,樓先生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口無遮攔! 樓明澈此時又補了一句,還是帶著嫌棄的語氣:“也不看看這墻角值不值得我撬,瘦瘦巴巴的,什么都沒有,怕就向嘉安那小子瞧得上而已?!?/br> 莫名中刀的孟江南:“……” 雖然在樓明澈從屋里出來前老廖頭就已經與她說過這位樓先生的脾性,可真當他開口與自己說話時,孟江南還是有些懵。 她還從未見過誰人當著本人的面就道本人的不是的。 然即便樓明澈的話不中聽,領他前往前廳的孟江南還是不由自主地低下頭打量一番自己的身板,確實……如同樓先生所說,什么都沒有。 她看過的話本子上都把里邊的姑娘描述得豐腴婀娜又玲瓏,莫不成男人都喜歡那般的女子? 嘉安……也是么? 如是一想,孟江南把自己驚了一跳,忙搖搖頭把自己這亂七八糟的想法給從腦袋里甩出去,緊著還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雖說樓先生說嘉安已無性命之憂,可他何時醒來卻是不曉,醒來之后身子會如何也是不曉,她卻在這兒想了這些烏七八糟的,太不該! 走在后邊的樓明澈看著前邊的孟江南兀自搖頭又打臉的,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樓明澈在所有認識他的人眼中,是個怪人,同時也是個神人。 他有一手賽扁鵲勝華佗的醫(yī)術,可他卻不愿進太醫(yī)院,亦不愿開堂坐診,更不愿教授弟子,只喜好成日里四處游蕩,四海為家。 他診治患者時不允許任何人在旁,亦不需要任何人協(xié)助,更不允許任何人在他診治時偷看,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救治的患者,見識過他醫(yī)術的人只知他施診時就只攜一只小藤箱而已,可那藤箱里卻又沒有任何靈丹妙藥,不過是些尋常大夫都會在藥箱里備著的物事而已。 孟江南從昨夜開始就一直在想手上什么都沒有且不需要任何人幫忙的他究竟要如何救治向漠北,然她也僅僅是想,不敢去看,也不敢問,因為廖伯已說了他是這世上唯一能救向漠北的人,所以她就相信著。 哪怕他不似個大夫,但他確確是先生。 即便誰人也未與她提,她也知曉,曾經嘉安的命,便是他救回來的。 但這位樓先生,又確實……太有別于常人了。 向尋從天蒙蒙亮時便開始生火燒飯做菜,直做到方才向云珠前去找他時才停手,整整二十道菜,雞鴨魚rou湯,一應俱全,端上桌來便是這宅子里所有人都坐下來吃也都不完的量,樓明澈卻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將整整二十道菜一掃而空,除吐了一盤又一盤的骨頭外,桌上碟碗中連個渣都不剩,就連那湯,他都給喝了干凈。 他這會兒就正在端起盛著魚湯的大瓷碗,將那大碗里最后的湯水倒到自己碗里,爾后如人飲酒般仰頭將其一飲而盡。 他喝得快,自有湯汁從他嘴角溢出,他連忙伸出舌頭把嘴角一舔,把那湯水給舔回去,生怕給浪費了似的。 早已看得瞠目結舌的孟江南:“……”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誰如此能吃。 不,是聽都不曾聽過。 震驚歸震驚,然則她還是以待客之道象征性地問道:“樓先生可吃飽了?若覺不夠,向尋還在廚房里燉了甜湯,也做了些甜點?!?/br> 樓明澈一聽,當即將面前吐滿了骨頭的盤碟往旁一推,道:“那就快讓他將甜湯甜點端上來啊,還等什么?光說我能吃得到?” 孟江南:“……” 其實她就真的只是問問而已…… 前邊叫向尋上菜后便同孟江南一道坐在樓明澈對面美其名曰陪著他一塊兒吃實則是全程都在看著他吃的向云珠忍無可忍,瞪他道:“吃吃吃,吃了滿桌子了還不夠,還是個尋常人么你!” 樓明澈不怒反笑:“小丫頭,你這就是嫉妒我了吧?能吃是福,有本事你也像我這樣吃啊,沒事兒,我受得起你的嫉妒。” “……”向云珠拍案而起,去叫向尋上甜湯去了。 倒不是她計較一份甜湯,而是她看不得那明明是一副她滿意得不得了的男人樣,誰知竟是個粗俗的無禮之徒! 他是向漠北的救命恩人,莫說一碗甜湯,便是他要天上的月亮,向家人都會想方設法給他摘下來。 被使喚使喚而已,向云珠并未真往心里去。 向云珠離開后,柳兒從昨夜起就在后院陪著阿睿以及照看三黃兄弟他們,并未在旁,孟江南看著一桌子的糟亂,自然而然站起身來將碗筷先行收拾,好讓待會兒甜湯以及甜點無處可放。 樓明澈理所當然地看著孟江南忙活,將手肘撐在桌子邊沿,托著腮,漫不經心地問她道:“我說小丫頭,你是向嘉安那小子的媳婦兒?什么時候嫁進來的?” “樓先生,江南年已二八,將近十七,不是小丫頭了。”樓明澈雖叫了她做陪同,但從上菜開始他就一直在吃,嘴上不曾停過,自也沒有空閑來說話,現(xiàn)下忽然對她發(fā)問,她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客氣地回他道,“江南嫁進向家,是半月余前的事情了?!?/br> 樓明澈歪了歪頭,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自己臉頰,又道:“你沒到向家之前,向嘉安小子沒鬧過這忽然咯血的毛病吧?” 孟江南怔了一怔,愈發(fā)不明白樓明澈何意,她細思了一番,回道:“照廖伯所言,嘉安自來到靜江府不曾咯過血?!?/br> 樓明澈點點頭,“我去年來的時候,他確實把他這副紙片一樣的身子骨養(yǎng)得比此前好了不少,在我離開之后,他應該也沒出什么大問題的,畢竟他來到這靜江府后的日子天天都一個樣兒,自然就整不出來什么事了,如今唯一與前些年不同的事,就是——” 樓明澈將目光鎖在孟江南面上,伸出食指直直指著她,薄薄的唇不帶多少情感地吐出一個字:“你?!?/br> 孟江南正收拾著碗的手猛地一抖,瓷碗從她手中掉落,砸回桌上,砸到一只碟子上,將彼此都砸出了一個缺角。 孟江南怔怔地看著神色淡淡的樓明澈,蒼白驀地漫上她面靨。 她接不上樓明澈的話。 抑或說,她不敢接。 只聽樓明澈又道:“我和他們所有人說過,向嘉安和我們正常人不同,他胸腔里的那顆心脆弱得很,依他目前的情況,是受不得一丁點刺激的,他今次之所以會咯血昏迷,顯然是受了刺激導致,我想聽你告訴我,他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55章 、055 靜江府往年的春末雨水已然不豐,然今歲卻有些反常,入了春末,雨水卻還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即便展了半日晴,夜里或是翌日又會落下雨來。 衣裳晾不干,莊稼種不好,這雨下得令人心生煩躁。 生于靜江府長于靜江府的百姓尚且能忍得住這般天氣,向云珠卻是要憋壞了。 原本向漠北的情況就讓人心壓抑,又兼如此不見晴日的天,使得她煩躁不堪,幸得有向尋給她買回來的話本子給她打發(fā)時間以及有年歲與她不相上下的孟江南同她說話,否則這個全是男人的家里她怕是能將自己的頭發(fā)給扯禿嚕皮。 她自小就不是個細心的,然而即便粗心大意如她,卻還是發(fā)現(xiàn)了這些日來孟江南的不對勁。 這已是向漠北突然咯血昏厥后的第五日,樓明澈為他醫(yī)治后的四日期間,他醒來過兩次,照理說日夜守在他身旁照顧他的孟江南一心盼著他醒來才是,然而這兩次他醒來時,她卻是當即就離開,再回來時,他又已經睡下。 她一次離開時道是向漠北躺了許久,身子定是不爽利,她去叫向尋端來熱水為他擦擦身子, 第二次則是說桌上的水涼了,她去換些熱的來。 這兩次向云珠都未察覺這有何不妥,當今晨向漠北第三次醒來時,她才發(fā)現(xiàn)孟江南又急急忙忙出了屋去,道是去庖廚瞧瞧藥是否煎好了,正好可以拿過來給他服下。 向云珠正攙著虛弱的向漠北坐起靠在立起的枕頭上,來不及攔孟江南,只能任她匆匆出了去。 向云珠一邊往向漠北身后塞枕頭一邊嘟囔道:“小嫂嫂這是怎么了?這幾日都有點兒怪怪的,每回小哥你醒來她都有事要忙,這些事情可以不用她去做的啊?!?/br> 她自己這么一說,才后知后覺孟江南所說的這些事情的確就沒必要她去做,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做。 小哥第一回 醒來時,明明向尋在半個時辰前就給小哥擦過身子了。 小哥第二回 醒來時,桌上的水壺明明是柳兒一盞茶前提來的熱開水,這春末的天氣怎會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就讓一壺熱水涼掉? 而這一回,廖伯明明才在半盞茶前來說正把藥煎上,一帖藥怎可能在短短半盞茶內煎得好? 小嫂嫂她……分明就是在躲著不見小哥! 可這是為何呀?小嫂嫂這幾日都快是衣不解帶的時時守著小哥了,是心心念念盼著小哥快些醒來才是的,為何小哥醒過來了她卻又躲著不見了? 向云珠想與向漠北說這事,可想著他這才剛醒來,與他說的話只會令他多想,索性就自己揣著這一份疑惑,什么都沒有說。 正巧樓明澈走了進來,向云珠便將向漠北交給了他,自己跑去找孟江南去了。 在經過樓明澈身旁時,她一臉嫌棄地看著他雙手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醬鴨腿,道:“你吃歸吃啊,不準往我小哥身上抹油!” 樓明澈照右手的鴨腿咬了一大口,邊嚼著邊口齒不清道:“我要是就抹了你能怎么著?你還能咬我不成?” 若是往日,向云珠定與他起了爭執(zhí),但這會兒她沒這心思,未聽他把話說完,她便已離開了。 樓明澈走到向漠北身旁,用腳勾過床頭邊上的坐墩,坐下來后將右手那油膩膩的鴨腿往向漠北面前一遞,挑眉道:“喏,吃不吃?別說我這個做先生的獨食,不舍得給自己這個病懨懨的學生吃一口啊?!?/br> 向漠北面色蒼白,氣色不佳,面無表情地看了那就快沾到自己唇上來的醬鴨腿,搖了搖頭,沙聲道:“先生自吃就好?!?/br> 樓明澈爽快地把鴨腿收回,一邊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夸贊道:“這靜江府的醬鴨腿還做得挺好吃的,怎么上回我來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